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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雌

第五十六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

英雌 江淘 2165 2018-04-12 23:21:31

  當(dāng)天邊剛剛泛白的時候,一聲又一聲高亢而嘹亮的嗓音,打破了長安城一夜的靜謐,同時也喚醒了城內(nèi)的千家萬戶。

  李曜從沉睡中醒來,揉了揉眼睛,下了床榻,趨步來到窗邊,撐開窗欞,朝外面的街道上好奇地看了一眼,就見幾名身著公服,手執(zhí)鎏金長棍的漢子輪流扯著大嗓門高喊:“夜禁已解,城門將開!”

  有詩云,“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p>  顯而易見,這些漢子正是金吾衛(wèi)的的巡街衛(wèi)士。

  在貞觀初年長安城內(nèi)設(shè)置街鼓之前,報曉的工作便是由金吾衛(wèi)來代勞的。

  這聲音,聽著都累。

  李曜好想再睡一會兒。

  然而,發(fā)起邀約的人不能讓被邀請的人等候,當(dāng)然更不能以儀容不整的模樣與人見面。

  于是,李曜麻利地完成了漱口洗臉,梳頭穿衣,吃早餐等諸多瑣事,再將全身上下的行頭認(rèn)認(rèn)真真仔仔細(xì)細(xì)地整理了一番,然后手執(zhí)拂塵在“鐘氏邸店”大堂中找個席位坐下,耐心等待何潘仁的到來。

  此時唐朝尚未有“開元限購令”之類的房產(chǎn)管理政策,也沒有“樓屋皆不得起,樓閣臨視人家”的法令出臺,因此鐘氏邸店的宅基面積很大,足以與一座四進大院相媲美,臨街的樓層也修得很高,若是站在二樓窗前,都能看到街道正對面的西市的內(nèi)部情形。

  昨日李曜坐著牛車來到“鐘氏邸店”,一進店便向店掌柜出示了“長社鐘”的玉牌,對方二話不說,當(dāng)場就免去了李曜一行在店中住宿吃飯等全部費用,同時還叫上兩名伙計,將一大箱銅錢抬進了李曜所住的客房里。

  何為賓至如歸?這才是!

  待到車把式起來并吃過飯,李曜便跟他立即結(jié)了賬,從終南縣到長安這一趟,車把式掙了四十文,當(dāng)即哼著小曲兒,開心地駕車返程了。

  車把式剛離去片刻,邸店大堂門口就傳來了一個渾厚的聲音:“敢問伙計,這里有沒有住著一位法號叫做‘明真’的女冠?”

  未等某伙計答話,坐于堂中顯眼位置的李曜已然與來者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來者身材高大魁梧,年約四十來歲,穿著一襲緋色翻領(lǐng)對襟袍衫,頭上戴著一頂正中有著翼狀圖案的緋色袱巾,滿臉卷曲的絡(luò)腮胡,五官輪廓與何潘義有著六分相似,顯而易見,此人正是李曜想要約見的何潘仁。

  何潘仁眼神中滿是激動之色,兩片厚厚的嘴唇連帶著胡須都顫抖了起來。

  他毫不懷疑她的身份。

  雖說她變年輕了,可這張臉,這身姿,還有這份兒氣場,豈是其他女子可以模仿,簡直就跟當(dāng)年的李三娘子一模一樣。

  無所不能的智慧之主在上!

  李三娘子果然不會那么容易死去……

  見到何潘仁張了張口,話語似乎就要脫口而出,李曜急忙擺手制止,鄭重地說道:“何薩寶,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先跟我上樓吧?!闭f罷,拂塵一揚離席而走。

  何潘仁趕緊收斂心神,忙不迭跟了上去。

  一進到李曜的房間,何潘仁就自覺地把俞石匣子還給了李曜,然后神秘兮兮地問道:“公主可是做了神仙?”

  瞧見何潘仁在自己面前表現(xiàn)非常隨意,李曜便知他與平陽公主的關(guān)系非常親近,為了避免與其顯得生分,努力裝出很熟絡(luò)的樣子,微微一笑,反問道:“何薩寶,你以為呢?”

  何潘仁認(rèn)真地說道:“有道是‘風(fēng)流地仙,體態(tài)天然’,依潘仁拙見,按照你們道家的話來說,而今公主應(yīng)是一位出行于凡塵俗世間的女仙?!?p>  “何薩寶,你搞錯了?!崩铌讚u了搖頭,很老人氣地一嘆,說道:“我哪是甚么女仙,如今變成這般模樣,不過是為了保全自己,這也是逼不得已啊。”

  何潘仁一聽這話,臉色立刻變得嚴(yán)肅起來,沉聲問道:“難道說……他們之中真的有人對你動過手?會是誰呢?”說罷,便沉吟了起來。

  何潘仁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答案不言而喻,李曜趕緊打斷何潘仁即將展開的無端猜想,輕聲說道:“我確實死了……”

  何潘仁心頭登時一震,失聲道:“公主莫要嚇人??!你這樣子哪里像鬼?”

  “何薩寶,先聽我把話說完。”李曜以一種帶著淡淡憂傷的語氣,將自己昨日花了半夜時間編好的故事講述了出來:“自從去年受傷以后,我就天天做著一個同樣的夢,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噩夢,終日折磨著我,甚于我身上的傷痛。因為我夢見自己躺在了血泊中,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兄弟們互相殘殺,二弟把長兄和四弟都?xì)⑺懒?,還把他們的頭擺在了我的面前。”

  何潘仁聽得毛骨悚然,驚問道:“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公主曾經(jīng)每天都會做這樣的噩夢嗎?”

  李曜不置可否地道:“是的,每個夜晚都是如此。我認(rèn)為這是自己所擁有的一種先知之能,我有一種感覺,夢中所發(fā)生之事,將來一定都會變成現(xiàn)實!為了擺脫這個噩夢的結(jié)局,我決定換個活法……于是我吃了一種藥,一種可以讓人假死的藥,只是我沒想到,這種藥居然還讓自己變年輕了?!?p>  李曜說著,突然話鋒一轉(zhuǎn),鄭重其事地問道:“何薩寶,你會為我保密么?你能保證不會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身份么?永遠不泄露我的行蹤么?”

  何潘仁聞言,當(dāng)即走到窗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隨后右手按住胸口,左手手心向前高舉,望著東方初升的朝陽,以無比莊重的語氣說道:“我,京邑薩寶何潘仁,以智慧之主的名義,發(fā)誓絕不會向任何人透露關(guān)于大唐平陽公主,即明真道長的任何事情,我何潘仁若有違背此誓言,靈魂將墜入地獄,永受沉淪之苦!”

  一個狂熱的祆教徒的誓言,自然是可靠的,李曜心下大定,連忙將他扶起,故作感動地道:“何薩寶,我相信你!”

  何潘仁摸了摸被李曜碰觸過的臂膀,不由老臉一紅,忸怩地說道:“公主還是莫要叫我何薩寶的好,感覺怪生分的,還是跟過去一樣,稱我為何大吧!”

  何大?瞧你這毛熊般的模樣,該叫熊大才對……李曜強忍住沒來由的笑意,說道:“好吧,只不過何大也不可再稱我為公主,該如何稱呼,應(yīng)該不用我講了吧?”

  何潘仁重重一點頭:“明真道長,何大自是曉得!”

江淘

今天有飯局,更新晚了點,讓書友們久等了,實在抱歉。   另PS:作者君會在后面一章補敘何潘仁等祆教徒如此崇敬平陽公主的真實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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