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的時候,秦濯以為齊黜讓自己回家去又是一個“以后找時間跟你解釋清楚”的套路。然而實際上,從秦濯走出校門一開始,齊黜就一直在他的身后跟隨著。起初他以為她只不過是有那么一段路和自己順路,后來才發(fā)現(xiàn)事情并不是這樣。這,也就是他在一路上不斷回頭試圖開口,卻無法說出話,只能換來片刻的注視的原因。
現(xiàn)在,他開口了。
「嘛......」齊黜無意識間用手指撩了一下自己的淡粉色頭發(fā),「差不多,就是現(xiàn)在吧。」
秦濯轉(zhuǎn)過了身,試圖去理解她這句并不難理解的話。
「啥?」
「好吧......看樣子我在操場的時候沒有說清楚呢?!过R黜雙手抱在腦后,先前那種奇妙的氣場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說話的語氣仿佛一個與火焰和墮靈毫無瓜葛的平凡少女,「我是說啊,在學(xué)校操場上對你再來一次長篇大論有點不太合適吧,最合適的地方,應(yīng)該就是濯的家咯?!?p> 「這樣嗎......」秦濯在心中重復(fù)了一遍齊黜的話,「你說話就不能一次性說清楚嗎,一路上你莫名就一直跟在我后面弄得我很尷尬的啊。」
齊黜微微地笑了笑。
「好了,現(xiàn)在先給我開門吧,濯。」
「你不擔(dān)心我的家人嗎?也不想想他們看到我?guī)Щ匾粋€陌生的女孩子會說些什么?」
「嘛,只是這樣而已嘛?!瓜啾戎拢R黜絲毫不在意這種事情,她直接從秦濯的手里搶過了鑰匙,自作主張地開了門,仿佛她早就知道了秦濯的家人目前并不在這個房子里的事實,「上學(xué)的時候不讓跟女孩子接觸,一旦畢業(yè)就要立刻有女朋友,這樣的家規(guī)你不覺得有點無恥嗎?」她回頭對秦濯說。
「喂......」秦濯吐出這個字,實際上,他自己清楚,自己的父母一般情況下都在外地忙活著,家里一般只有他和他的妹妹。
「好啦好啦?!过R黜將鑰匙插入門鎖中活動了幾下,打開了秦濯家的門,「難道你要把我拒在門外嗎?」
一陣小小的沉默,最終,秦濯所選擇的當(dāng)然是“帶齊黜走進自己的家門?!?p> 兩人脫了鞋,來到了秦濯家并不寬敞的客廳,這里除了他們以外沒有其他任何人,房間里也沒有任何聲響,同時,也沒有任何人走出來迎接自己親人的放學(xué)歸來。簡單地說,這個房子里似乎空無一人。
「你一個人住嗎?」齊黜絲毫沒有顧及風(fēng)度和禮儀之類的事情,一屁股坐在了客廳的沙發(fā)上,「對于一個高中生而言這樣的房子是不是有點太大了?!?p> 「不是,我不是一個人住?!骨劐卮鸬?,作為這間房子的主人,他沒有像客人一樣一進屋就一屁股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
「還有誰呢,難道說你父母出差或者加班了嗎?」齊黜雙手放在下巴下面,其中一只手還握著秦濯家的門鑰匙,「又或者說,你剛才說的“你不擔(dān)心我的家人嗎?”只是拿來拒絕我進入你的房子的虛假理由?」
「這......」秦濯用左手摸了摸額頭,將書包隨意放在一個椅子上,同時坐到了另一個沙發(fā)上,「他們基本上都在外地工作的,一般情況下這里只有我和漣......」
「漣?是誰?」齊黜問道。
「我的妹妹。」秦濯聲音的響度稍微小了一些,「親妹妹。」
「嘛,你這人竟然還有妹妹啊。」齊黜說,「你的妹妹,可愛嗎?」
「還行吧......」秦濯敷衍地回答道,就現(xiàn)在而言,他更希望齊黜立刻對自己做出解釋,或者是趕快離開這里。
「那為什么沒看到她呢?」
「估計又跟她的同學(xué)到哪里玩去了吧。」秦濯回答道,「然后晚飯也順便在外面解決了,絲毫不管我呢?!?p> 「還真是個好哥哥呢,濯。」齊黜雙手放在下巴下面,輕輕地?zé)o聲笑著,「好了,既然知道了你家人并不在家,那么閑話也用不著說那么多了吧,你現(xiàn)在是希望我盡快做出解釋對吧?那么,先把鑰匙還你?!?p> 齊黜將手中的鑰匙向秦濯投擲過去,坐在另一個沙發(fā)上的秦濯則準(zhǔn)確無誤地接住了原本就屬于自己的鑰匙。他的表情些許有些對方的話正中自己心思,以及被套出了情報的意味。
「啊......」接住鑰匙之后,秦濯立刻將它塞進了自己的口袋,并發(fā)出這種毫無意義的聲響。
「說起來也有點不好意思啊?!过R黜說,「今天給你的信息量好像有點太大了,你沒辦法一次性全部接收的是吧?!?p> 秦濯只是點頭做應(yīng)。
齊黜露出了一絲微笑,「不過啊,這是你必須知道的事情哦,濯。」在說出“濯”這個字的時候,她刻意變換了語氣,「就像我之前說過的那樣,有些事情是必須說出來,必須被某些人知道的哦。不過啊,那個時候你有聽進去嗎,濯?」
「很難說?!骨劐穆曇繇懚纫三R黜小上一截,「我根本聽不懂你的話?!?p> 「用心來聽,濯。」齊黜說,「認(rèn)真聽我說的每一句話,雖然其中可能包括了幾句廢話??傊?,回到我最開始對你說的那句,濯......」“濯”字過后,齊黜停頓了好一會兒,其間她的視線避開名為秦濯的少年,看向房門所在的位置,「你聽說過,神,嗎?」她一字一頓地說。
「當(dāng)然?!?p> 齊黜移回了自己的視線,「不,我認(rèn)為,你沒有哦?!顾桃鉁p緩了自己的語速。
「我認(rèn)為,在你問我之前,你應(yīng)該做出一些解釋。」秦濯咽了口口水,「我根本不曉得你在問我些什么,或者在考我些什么。」
「你是說,“神”嗎?」
「你說過的所有話。」
齊黜笑了笑。
「濯?!?p> 「怎么?」
「做好準(zhǔn)備了嗎?」
「什么準(zhǔn)備?」
「聆聽的準(zhǔn)備。」
齊黜直直看向秦濯的眼眸,用那意味深長,無法被解讀釋義的奇特眼神。她詢問著面前的少年,問他是否做好了準(zhǔn)備去聆聽,去聆聽自己即將說出的一大堆不知所以然,令人一頭霧水的,“廢話”。
「我想......」秦濯低下了頭,似乎是在整理語言,「我想......我應(yīng)該......準(zhǔn)備好了......吧?!?p> 也許是為了表達(dá)出某些思想感情,他在語句結(jié)束之后,可以增添了一個“吧”。
「那么。」齊黜直起了身,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淡粉色長發(fā),「從現(xiàn)在開始,認(rèn)真聽我說的每一句話,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