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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北歸秋

第二十一章:詭遇

雁北歸秋 刨啦拳拳 2105 2018-04-08 23:08:18

  “你究竟在哪里?誰究竟在哪里?”木秋萌擦了擦臉上的淚珠,走近了那個落寞卻熟悉的身影。

  “......你究竟,去了哪里?”映入木秋萌視野中的是一雙布滿血絲微醺的雙眼,本來應(yīng)該足夠邪魅,而因為承載了太多的不如意,讓這雙眼變得格外令人痛惜起來。

  “雁狢......你是在問我嗎?”木秋萌吞吞吐吐地問道,她不知道自己會在這樣的情景下見到這個雁狄的死對頭如此狼狽的模樣。酌酒神傷的事情,原本就不適合雁狢這樣一個鐵面無情的人。

  “是。我一直在找你?!毖悛C沙啞的聲音從嗓子里流淌出來,木秋萌本來應(yīng)該想起谷冬的話,那句太子和側(cè)妃都在暗中找尋你的話。但木秋萌偏偏沒有。

  或者說,她此刻把那句話當成了一句最最普通的陳述的話語。對啊,的確,雁狢一直在找她。

  “你找我干什么?”木秋萌挨著他坐了下來,散落在地上的是幾壺已經(jīng)空了的酒盞,“還有嗎?”

  “什么?”

  “我說酒,還有嗎?”

  雁狢遲疑地從身旁遞給木秋萌一壺喝了一半的龍舌蘭酒,他不敢相信,日夜尋找的人現(xiàn)在就在他面前毫不拘謹?shù)叵蛩懢坪取?p>  木秋萌長得還比較稚嫩,雖然比起上次在青陽院見到她,她的眉眼間已經(jīng)有了女人的味道,那是一種有棱角的凌厲。但畢竟她還很年輕,此時卻抓著這烈酒豪飲,這么年輕就知道酒的滋味了,雁狢都覺得,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龍舌蘭不是你這樣喝的?!毖悛C斜著眼睛看著被烈酒嗆得面色發(fā)紅的難受模樣,不禁好心提醒道。

  “待它在你舌下有了微微麻痹的感覺時,再緩緩咽下,才能品味出它的美味。”雁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這是在教小女孩喝酒嗎?

  木秋萌看著半透明的杯盞里帶著琥珀色的液體,它聞起來分明就是柑橘和甜龍舌蘭的全部香氣。但對于不會飲酒的人來說,進嘴的只會留下辛辣和苦澀。

  木秋萌還是一口又一口地將手中的酒喝光了,她不是品酒的人。她只想讓最后的結(jié)果給她帶來一些快樂。她以前看谷冬喝酒,喝完了總是很快樂,他會拉著她在屋子里跳著舞轉(zhuǎn)圈,來消耗他所有被酒精給予的興奮。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啊。

  木秋萌的一生會那樣的長,多年后她會知道那其實只是很初級的開始。等著她的,只有力挽狂瀾的無能為力——永遠都只有矛盾。

  “你還是按照自己的方式把它喝完了。我喜歡?!毖悛C嘴角微微揚起了一絲滿意慵懶的微笑。

  “太子殿下這么晚了不去陪側(cè)妃,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喝悶酒呢?”木秋萌用兩只手撐起了下巴。她慢慢意識到了,這植物釀成的酒,對植物才是最大的腐蝕。她的肚子里正翻江倒海般的吸收著那些琥珀色的酒液,而她的知覺卻一點一點麻木起來。

  “你這么晚了怎么一個人跑到這里來了呢?”雁狢微笑著望著這個臉色好不容易有些紅暈的瘦小的女孩子,這是他第一次和她有這樣多的對話。以前在夢里,他都渴望能聽到她開口說話,“你聲音很好聽。”

  “太子殿下是頭一個這樣評價我的人,哈哈?!蹦厩锩却蟾攀钦娴淖砹?,居然咧開嘴大笑起來,她的牙長得還算整齊,所以笑起來很是開朗活潑。她舉起了兩個大拇指,“有眼光!”

  雁狢看著她慢慢把頭埋進胸里,心里泛起了一絲罕見的憐憫。除了憐憫,還有一點他自己也琢磨不清的傷感。

  這次發(fā)生的事不再是張靈柚自作主張的事情了,它經(jīng)過了雁狢的同意。只是雁狢不會想到,這件事木秋萌是親眼看見它發(fā)生的,也不會想到木秋萌會因此受到傷害。

  “太子殿下,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雁狄,他要成親了,”木秋萌用極其細微的聲音呢喃著,雁狢只好湊近去聽清她在說什么,“我好難受?!?p>  怎么會?今夜才發(fā)生的事情,按道理說明天才會在華北傳開,她怎么會就知道了?還有......她說她很難受。她在為雁狄難受?

  雁狢這才確切地感受到,木秋萌是如此地愛雁狄。他突然為此對木秋萌產(chǎn)生了一點轉(zhuǎn)瞬即逝的抱歉。

  但是沒辦法,皇權(quán)如此。他得去爭。

  “沒事,你該祝福他?!毖悛C輕聲對木秋萌說道,但是他發(fā)現(xiàn)木秋萌已經(jīng)睡著了。就這樣坐著,就睡著了,真厲害。

  他只能將她帶回東宮了。在張靈柚的注視下。

  果然,雁狢隔很遠就看見了張靈柚,手里提著的那盞黃絹宮燈。張靈柚自從得知太子人定時分都沒有回宮,就一直立在東宮門口等待著。因為早晨上朝前,雁狢就答應(yīng)過她晚膳一定與她一起享用。

  但是,她看到的,是雁狢背著一個小姑娘回來的身影。又是她,又是木秋萌,這下不要她再去派人尋找她的下落,她自己倒是送上門了。

  “殿下你......”

  “噓。六弟的事,你若再去父皇面前生事,我就把你休了。”

  雁狢背著木秋萌進了大門,他不得不拿休妻來壓著張靈柚。雁猗的事情如果再由她發(fā)酵下去,木秋萌的罪責是很難推脫下去的。皇上完全可以給自己的六皇子一個正當?shù)乃酪?,犧牲了木秋萌一個人但卻可以給木秋萌安一個結(jié)同內(nèi)閣大臣的罪名,只要稱木秋萌是受某位大臣的指示才去行刺六皇子的話,便可以借此震懾朝綱。

  皇宮里發(fā)生的每件事,可小,亦可大。只要當權(quán)者愿意,每個人的犧牲都可以讓它染上政治的鮮紅意義。

  雁狢不愿意木秋萌去承受這樣的意義。不知道木秋萌是否應(yīng)該感謝他,在某個方面來說,沒有他,她也許活不到以后。

  張靈柚只能眼睜睜看著雁狢將木秋萌背回寢宮,無論多生氣,她也不想被雁狢休掉。

  不僅是因為她對雁狢的愛,還因為張靈柚心心念念的,愛的結(jié)晶。

  是的,張靈柚摸著自己還依舊平坦的小腹,誰會知道她已經(jīng)孕育了一個小小的生命了呢?他的父王都還不知道呢。

  是的,為了這個小生命,她也得在東宮穩(wěn)固下去。靈柚,無論如何,你要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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