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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北歸秋

第二十八章:反擊

雁北歸秋 刨啦拳拳 2167 2018-04-19 16:21:17

  三板皆落。擲地有聲。

  “有情芍藥含春淚,無力薔薇臥晚枝。

  拈出退之山石句,始知渠是女郎詩?!?p>  馬上之人用白嫩小巧的玉足輕輕勾住了踏足,妙聲吟完一首絕句,便轉(zhuǎn)身向旁側(cè)的等候區(qū)走去。

  皇帝看著眼前的這一切,這就如同一幅重新開啟的畫卷一般,帶著陳年余灰的黯淡香氣與許久未見的新鮮養(yǎng)分,展開在他的眼前。那是,許多年前的畫卷。

  是早已塵封的,關于溫良人的山水畫卷。

  那年是瑞顯六年,皇帝死去的兩個皇子還健康尚在,那時的皇宮后院,還沒有許多因他死去的孤魂冤鬼。他就是在這樣的夏天,遇見了那個讓他驚嘆的女郎。

  那是個赤著腳在水邊嬉戲打鬧的女子,她的一頭青絲也是簡單地挽成了高高的單髻,她仿佛天生就屬于水,水的溫潤細膩,在她那雙晶瑩清澈如鏡子一般的眼眸里早已一覽無余。

  水傷人,原來也是最有力無形。

  把一個原本仿佛都不屬于人間的仙子囚在這個皇權鑄成的家中,只有帶給她傷害。就算再愛護她,也只能讓她在煎熬與淚水中,在為他堅持了數(shù)十年后留下一個眉眼似她的骨肉后,選擇永遠離開他。

  而眉眼似她的雁猗,現(xiàn)在也離開了他。

  馬上之人,是她嗎?多年不見,她的溫潤中多了尖銳之氣,在他看來,那是經(jīng)歷桑田后的柔情。她的離開,就像是無形之水一般傷害到了他,她知道嗎?

  “父皇,今年馬槍比試結束了,請宣布能參加下一個環(huán)節(jié)的名單吧?!毖悛C觀察著已經(jīng)陷入自己的沉思的父皇,小心地提示道。

  “......除了那位女子,其余參加。”

  圣心果然難測,誰會料到興致盎然地執(zhí)意留下女郎比試后還是會取消她的比試資格呢?雁狢僵硬地笑了笑,只能照辦。

  “將她召來朕身邊?!?p>  還是只能照辦。一個比試都能相中佳人,父皇年事已高,但不愧是精力猶存啊。

  “奴參見圣上?!迸記]過多久便被大監(jiān)帶來了帷幕內(nèi),她低著頭慢慢跪在了地上給要見她的人磕頭。

  “你抬起頭回答朕,你叫什么名字?”

  “奴名叫符蕪?!?p>  “符蕪......你的名字還真是不吉。不像你這個人。”

  雁狢的后腦勺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震得他骨頭隱隱作痛起來。這個名字,他記憶深刻。

  他不是叫人早已清理干凈了那三人么?居然現(xiàn)在還有漏網(wǎng)之魚?居然,還混入了皇宮?

  居然,父皇還看上了她?

  雁狢在驚慌中想到了最后對付那位還在返程路上的青陽王的辦法。

  “回父皇,據(jù)兒臣所知,此女......便是四弟玩弄的女人中的一個?!?p>  父皇他,若是知道自己看上的女人早已被自己不爭氣而又年輕的兒子賞玩過一番,會是如何呢?雁狄啊,晚點回來吧,等待你的你知道是什么嗎?

  “說得好!”這樣熟悉的低沉聲音偏偏在此刻響了起來。眾人紛紛向右側(cè)望去,那是一路風塵,面帶微笑的青陽王殿下。

  雁狄已經(jīng)回來了。

  “混賬東西!”皇帝見了迎面走來的雁狄,不由分說地怒吼道。

  這一怒,將在場的所有人嚇得連忙跪在了地上,呼吸也不敢用再過多的力氣。

  唯獨雁狄,立在原地,那離皇帝十步之遠的地方,就仿佛皇帝罵的是與他毫不相干的什么其他人一樣,面色沉靜得像宮苑門口的石獅,有著無名卻震懾人心的力量。

  他早已料到這些。

  而他要的,就是這些。

  唯有這些,他方能反將雁狢一軍。

  “回稟父皇,兒臣這次出訪華北,反遭人抹黑陷害,此女就是為兒臣洗白的證明。”

  “洗白?你早已將人奸污,卻言之鑿鑿曰洗白?四弟,知錯認錯才是正確之法啊?!毖悛C聽罷此言,言辭激動地抬起頭看向立在原地鎮(zhèn)定自若的雁狄。他所命人找到的三名女子皆是為人婦的年輕女郎,早已不是完璧之身,他不知道雁狄哪里來的信心來和他對抗。

  “父皇可以找產(chǎn)婆親驗?!?p>  雁狄的聲音是如此地令人信服,令雁狢不得不對自己找的人產(chǎn)生了懷疑。這,怎么可能呢?

  “父皇不要相信雁狄的話,這女人一定是冒名頂替的!”

  “很好,敢問皇兄,剛剛皇兄先發(fā)制人,自己認定了此女是被我奸污過的人,而現(xiàn)在我要請產(chǎn)婆來驗身,皇兄又忙著推翻了剛剛自己的認定。皇兄,你怎么了?”

  雁狄溫和地看著已經(jīng)微微顯露出氣急敗壞模樣的雁狢,他終于知道,自己操縱著,自己還能站在一旁看笑話的感覺。

  只要是謊言,總有敗壞的那一天。

  只是有些的敗壞是自己所想要的,而更多的,其實是自己不愿去面對的,那拼命維護掩藏的借口就這樣被人生生地將它扯下,就如同,腰酸背痛時腰間的一貼膏藥,人們需要它是為了給自己帶來舒適與一點點心靈上的松懈緩解。而被突然地撕下的瞬間,帶走的不只是皮毛,留下的也不只是刺痛火辣的感受。

  更多的,是未達到期望,還更添了一筆傷害的得不償失。

  所有精心掩飾過的謊言被人揭穿時,第一反應不是難過。而是自尊作祟的憤怒。這樣的憤怒導致以后再見那人的每一次,都不會再留下當初殘存的些許快樂。

  從此,不會再以友相稱。

  揭開謊言的舉動,怎么看,還是存在著一份任性的不信任。

  因為最好笑的是,我編的謊言明明就是為了讓你相信。而你相信了自己,沒有相信它。

  所以,我很挫敗。

  而你知道嗎?挫敗的最后就是憤怒。

  但是沒關系,沒關系。沒關系的是,這個謊言再也與你無關。

  雁狢此刻的感受,就與木秋萌未來的某一天,蹲坐在青陽院她最熟悉不過樹身前時想的一樣。無論編造謊言時為的是好,還是壞,最后暴露過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雁狢想讓所有人都看不見他。

  木秋萌可以讓所有人都見不到她,但她還是有一種曝光在所有人面前的錯覺。

  那時的木秋萌應該對此刻的雁狢說,沒用的,看不見也沒用的。謊言揭穿了你不承認嗎?還想用謊言去掩蓋嗎?還想反反復復修改對同一件事的說法嗎?不要這樣。

  “況且,皇兄怎知道這名女子的呢?皇兄你,可是在遙遠皇都的人呢?!?p>  雁狄又沉穩(wěn)地添了一句讓雁狢再也無法爭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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