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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待楚暮歸

第二十三章

靜待楚暮歸 塔塔抹茶 2216 2018-04-26 09:45:12

  我們兩個對視。我張口結(jié)舌說不出話來,在燈光底下,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平時他一副冷漠穩(wěn)重的模樣,今天這么一看,倒顯出幾分孩子的樣子來。

  當(dāng)然,前提是不要叫我姐姐。

  我聽見我的聲音干巴巴的說:“為什么叫我姐姐?”

  他還是摟著我,但是我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熱氣透過衣服傳了過來。

  他不好意思的說:“媽媽說,這么叫你會喜歡的?!?p>  “喜歡……莫雅楠女士從哪里看出我像個變態(tài)的?”我說:“我看起來是有多像喜歡小孩的老阿姨嗎?”

  他微微的笑了。這一笑真是春水融化。我移開了眼睛。

  “阿暮。”他說:“今晚你睡床上吧,我去睡沙發(fā)。”看來莫雅楠女士已經(jīng)把我的東西都搬過來了。反正近期我是沒有什么機會回去的。

  我點點頭,從他懷里出來。他拉住我,低下頭用手擦了擦我的眼睛,我有點不太好意思。

  “我先去洗澡了?!蔽亦止玖艘宦暎苓M衛(wèi)生間打開淋雨頭,嘩啦啦的水聲掩飾了我的心跳和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他輕輕敲了敲門,我嚇了一跳。

  “阿暮?!彼f,:“衣服在床上,你過會出來換。我去花房一下,你要什么花?”

  去摘花嗎。我想想他平日冷漠的臉,穿著家居服抱著花的場景,忍不住笑了起來。

  “玫瑰吧,”我想了想他房子里的雛菊,這白色時間長了未免寡淡,何況他的房子本來就是黑白。我說:“顏色艷麗一點的。搭配的好看一點?!焙鋈幌胧箓€壞,加了一句:“不能讓李叔拿啊,自己拿?!?p>  他沒有猶豫的說好。我聽見門輕輕的關(guān)上的聲音。

  我以最快的速度洗了澡,裹著浴巾從衛(wèi)生間挪出來。把門上鎖以后,我放心的換上衣服。說實話,建筑設(shè)計師好像有強迫癥,我看著疊的豆腐塊一樣的家居服,有點不忍心拆掉。

  我輕車熟路的給自己泡了杯菊花茶,坐在沙發(fā)上看書。我上次就發(fā)現(xiàn)他旁邊有一個書架,這次仔細(xì)看看,雖然大部分還是建筑設(shè)計類的專業(yè)書,但有一格都是小說,我隨手拿出來一本,是張愛玲的書。

  在我學(xué)生時代,我非常喜歡她。但是媽媽不喜歡我去看張愛玲。那個女人太有才,也太悲涼。不要看。她說。

  但她真是個讓人著迷的女人,明明不傾城,也明明不燕瘦環(huán)肥。我喜歡她微微瞇著眼睛,涂著血紅的唇膏,一臉淡漠的神情。難以駕馭,但是不敢靠近。

  那個占據(jù)她大半個生命的男人胡蘭成。他被人記住除了張愛玲死心塌地的愛他,還因為他的漢奸身份。多情,花心,但卻也是才華橫溢。不然她怎么會愛上。但他成就她,也毀滅她。

  “你終還是舍不下她?!薄耙擦T了,我離開你,不會尋死,只是我將枯萎了!”

  她肯當(dāng)了手鐲為他的情婦墮胎。也不埋怨他尋花問柳。但他終不肯陪她一生一世。

  她寫了好多小說,卻都是悲涼的曲終人散。她沒有愛到,總該有一個發(fā)泄的出口。也無奈她弄文字信手拈來,造的出她要的世界,她的世界。我無數(shù)次猜想她,我是如此的迷戀她的《小團圓》。這是我眼中她最有自傳性質(zhì)的一部小說。那個盛九莉,是她的另一個化身。她?;蛘咚?,說雨聲潺潺,像住在水邊,多希望一直下雨,這樣你就是因為下雨不來。

  好美麗的文字,就是一瞬間,讓心底某個地方微微一顫,像是下雨天,看什么盛開了,卻是無端的悲涼和寂寞。會忽然想起王祖賢的小倩,在白紗后面看著那個注定無法在一起的寧采臣,眼波流轉(zhuǎn),娥眉輕蹙,是不動神色的出塵。

  九莉是愛他的罷,如果她也愛著他。雖然在故事的最初,在他慕名見她,在避不見客的她開了門的一瞬間,那些結(jié)果就已注定。所以她在那個她的閣樓等他,就少了一份激情,多了一份逃不開的無奈。

  有時候是有些反感她的文字的。怎么可以把一個女子的悲哀寫的那么毫不留情,好像是剝開了那個女子的傷口,然后冷冷的注視那些結(jié)不了疤的血淋的關(guān)于那不幸女子的過往。但是她卻是脫開了身,任由一眾看客心里翻山倒海。她的句號,完結(jié)的殘忍卻讓去那個人明明白白的知道,無人再寫得出那等結(jié)局,那等散場。

  重翻這本書,我還是有比一樣的感覺。人在脆弱的時候最容易對某些事物感同身受。雖然我并不比她幸運多少,但此刻,我坐在沙發(fā)上,抱著親手曬制的菊花茶,心里卻異常的平靜。

  這份平靜最后被敲門聲打斷了,我知道是誰,但我心里那份抵觸已經(jīng)減輕了不少。我赤著腳去開門,一大捧修剪裝飾的猶如藝術(shù)品的玫瑰花束伸了進來,差點懟到我的臉上。我往后退了一步,晏靜秋把花塞給我,然后匆匆忙忙的跑進了衛(wèi)生間。我抱著花有點奇怪,然后抬手一看,花刺都被剔掉了,怪不得不扎手。

  這時,我聽見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聽著聲音好像是李叔。這個時間,他不是應(yīng)該在房子里擼晏小白嗎?

  李叔在門口停下,“小姐,”他說,表情很平靜,但我怎么都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一絲埋怨。

  這又怎么了?我沒反應(yīng)過來:“李叔?你——”

  “少爺,少爺。”他卻沒理我,只是扯開嗓子喊起來——真的是扯開嗓子,這個音量,我都懷疑他叫的不是晏靜秋,而是客廳的晏其楨先生了。他說:“少爺!你快出來,涂點藥吧!你玫瑰花過敏啊,怎么能去摘呢?快給我看看,少爺啊~!”

  玫瑰花過敏?我這才看見李叔手里提著的醫(yī)藥箱。

  “我不知道.......”我說,我見過過敏的人,嚴(yán)重的可以誘發(fā)哮喘,輕微的就像凌春,“毀容”長疹子。這么一想,看了看毫無動靜的衛(wèi)生間門,我心里有些慌了。

  我把花塞給李叔,然后走過去拍門。

  “晏靜秋?晏靜秋?”我說:“你還好嗎?你先開門,我看看——”

  門開了,晏靜秋站在門口,可能洗了把臉,前額的頭發(fā)濕漉漉的,更襯得面白如玉,我拉過他的胳膊,踮起腳湊近看,臉上細(xì)膩的不見毛孔,我甚至聞到了洗面奶的香味。

  沒有......紅疹子嗎?

  我正奇怪呢,身后李叔的聲音幽幽的傳來:“少爺?shù)捏w質(zhì)和別人不太一樣,他過敏的話,疹子會長在背上和胸口?!?p>  什么?哪兒?

  我抓著晏靜秋的袖子,渾身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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