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仇恨值爆表
桃珍一聽自家妹子的回答，心頭咯噔一下，覺得要糟。
果不其然，荷珍搬了張凳子，踩上去，把掛在鉤子上的籃子取了下來，里面是卞氏早上去稱的肉，有好幾斤，還帶了兩根大骨頭。荷珍一臉淡定地把籃子放到了灶臺上，又打開碗柜，從里面拿出來一布袋子面粉，把面粉放進了崔小乙送雞蛋的籃子里。
崔家做事細心，怕蛋撞碎，還在底下還鋪了一層新割的草。這會子草一丟，干干凈凈，一點也不臟。
桃珍簡直目瞪口呆：“小荷，你……”
荷珍拍了拍手，拍掉手上的散粉，道：“叫上梨珍，我們去看米婆婆。”
桃珍抬頭望天：“這都快吃午飯了，我們去米婆婆家……不合適吧？再說了，還沒做飯呢，我們不做飯，等一下娘她們吃什么？”
金氏是五太太祁氏身邊的一等貼身大丫鬟，她打小就跟著祁氏，過得是副小姐的日子，從沒碰過灶臺。跟著王八小姐去了莊子，被苛待多了，才慢慢學了些廚藝。沒學出什么名堂，也就勉強把菜煮熟，把米燒熟。
難吃那是肯定的，普通人都覺得不對胃口，對于侯府千金王八小姐來說，那就是妥妥的黑暗料理了。
荷珍提著籃子就走：“有什么合適不合適的，我們又不是沒在米婆婆家吃過飯，想來她是不會嫌棄我們的?！蔽姨孛吹木褪遣幌虢o屋子里裝死的那對極品主仆做飯才走的。
“再說了，我看娘和八小姐是不會餓的。要是餓，一大早就不會整那么多事了。精神頭那么好，肯定是吃撐了閑得慌了?！焙烧湫Σ[瞇地看著桃珍，“在水洼村的時候，咱爺奶就常說，多動動骨頭才不會生銹。她們可以自己做飯，既消了食，又不會讓她們閑得沒事摔碗摔盆拿糧食玩?！?p> 桃珍感覺她妹子說話越來越毒了，不，這肯定是錯覺。
荷珍隨便尋了兩塊粗布蓋住了面粉和肉，一只手挎著籃子，另一只手拉著梨珍，出了門。
桃珍挎著剩下的籃子，不走也不行了：“小荷，你等等我，我關個門。”然后，也跟在荷珍后面走出了家門。
陳禮榮買的房子不在村子正中間，靠著村里唯一的小樹林。原來的老秀才在建房子的時候，看中了這里環(huán)境清幽，沒有來往吵鬧的閑人，適合讀書。沒想到子孫不爭氣，他才蹬腿沒多久，就為分財產(chǎn)的事大打出手，把這幾間大瓦房也折了現(xiàn)錢。各家分著了銀子，跑鎮(zhèn)上買房去了。
倒是便宜了陳禮榮，當時房子老秀才幾個兒子鬧紅了眼，一口價喊出了五十兩銀子的價錢，誰一次性付清錢，就賣給誰。
荷珍現(xiàn)在她們所在的趙家村，離鎮(zhèn)上十分近，與通州城離得也不遠，山清水秀，附近還有很多皇親大臣的莊子。老秀才蓋的是大瓦房，用料好，占地廣，圍墻高，地皮帶著房子賣五十兩，對于這個城郊黃金地段來說，絕對是低價了。
荷珍和桃珍一人提著一個籃子走在鄉(xiāng)間小路上，因為快到中午飯點，村里好多人扛著鋤頭、拿著鐮刀往家里趕，碰到三姐妹，都大著嗓門和她們打招呼。
客氣點地就委婉對荷珍表示一下關心：“呦，這不是陳秀才家的娃兒嗎？好些日子沒見著了，聽說你病了，看著大好了？”
不客氣的就直接打聽起了陳家的事：“秀才娘子是咋回事？不是說在侯府當差嗎？以前見不著人影，現(xiàn)在見天能看到她在村子里頭轉悠，買這買那，今天一口氣問劉嫂子家買了十五只雞，這是要做啥，咋的，侯府不要她了？”
桃珍是個機靈的，荷珍以前有些弱，但現(xiàn)在換了個成年人的芯子，說話做事特穩(wěn)當，說話滴水不漏，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叔、伯、嬸子不要錢的喊，愣是沒被套了話去。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應付這些人。
問得最多的就是金氏突然不在侯府當差和十五只雞的事。
鎮(zhèn)北侯府是被抄了，但是人家遠在京城，皇城腳下，這個“公”那個“侯”多了去了。在趙家村這些地里刨食的農(nóng)戶看來，這些公侯名字還都差不多，什么“平南”“鎮(zhèn)北”“榮國”的，最近是聽說皇帝他老人家發(fā)作了不少人，聽過一耳朵就忘了，誰耐煩去記是哪個。
偶有幾個恍惚記得那脖子昂得跟只鵝似的秀才娘子主家好像是叫鎮(zhèn)北侯府的，看金氏在村子里走路帶風，派頭十足的樣子，也不確定了。
總不能拉住人家直接問：“哎，秀才娘子，你是不是鎮(zhèn)北侯府的？聽說他家被皇上他老人家抄了？”要真抄了還好，萬一要是沒被抄，那就呵呵了。這不是詛咒人家侯府全家玩完嗎？不要命了！
金氏做人很不成功，平時從不跟村里人接觸。她連自己夫家都看不起，就更別指望她看得起趙家村的農(nóng)戶了，用她的話說，這些人從頭到腳每個地方都散發(fā)著土味兒，跟他們說句話都怕沾了泥腥氣。
可村里人也不是傻的啊，金氏就差把“你們這些粗鄙的賤民”這些字刻臉上了，大家能看得爽她才怪了。這回見她連續(xù)幾個月在村里頭出沒，有膽子大的就猜測她是不是被侯府擼了職位趕回家了。
這一猜測不要緊，越想越覺得是真的，可不就幸災樂禍了嘛。
鄉(xiāng)里人說話不太遮掩，幾個人下來，桃珍臉上就不好看了，趁著沒人的功夫，輕聲對荷珍道：“這一個個都什么人啊！娘又沒惹她們?！?p> 金氏假清高，對自家人非打即罵，還特別苛刻，但是她也就對著陳家人嘴巴硬了。她在村里頭從不說話，肯定不會惹著誰。
荷珍倒是無所謂，換個身份想一想，要是她的鄰居是金氏這么個極品，沒事天天用眼角看人，她也得炸：我不偷不搶也沒到你門上來討飯，我們靠自己勞動吃飯，用雙手致富，輪得到你看不起嗎？你又沒給錢我們，莫名其妙。
荷珍道：“你別拉長個臉了，誰叫咱娘本事大呢，我就沒見著這些嬸子大娘這么同仇敵愾過。”
這仇恨值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