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遮大會的會場頓時混亂,人們往寶塔方向涌動,想看個熱鬧,但國王衛(wèi)隊迅速趕到,將人群趕出寶塔附近,同時控制場面,所有人不得離開會場。
“哎喲猴哥!咱們不動手,總有人動手,是誰這么英雄呀?”豬八戒滿心好奇,想湊熱鬧,但又得留下保護師父,只好在三藏周圍打轉。
“呆子,看護好師父,現(xiàn)在混亂,別讓人趁虛而入了?!睂O悟空提醒他,對沙僧提出自己的疑問,“沙師弟,我覺著有蹊蹺,突然鉆了個刺客出來?!?p> 沙僧說:“我看挺正常的,無遮大會魚龍混雜,混進刺客不稀奇。”
“可疑點就是,刺客出現(xiàn)在寶塔上。戒日王要上去點燈,那寶塔必先讓侍衛(wèi)查三遍,哪還藏得住人?”
“大師兄,你認為刺客是內鬼?”
孫悟空嘿嘿笑,“他們凡人斗,咱們看看。”
而他們身旁的三藏,依舊專心打坐,一動不動。
補羅稽舍在第一時間向自己弟弟投去目光。
雖然未言一個字,毗濕奴伐摩立刻明白王兄之意,馬上回去無辜眼神——不是他安排的!
衛(wèi)兵終于出了寶塔,同時揪出個人,當是藏在塔內的刺客了。接著,喜增在侍衛(wèi)層層保護下,最后走出寶塔。
“陛下無恙吧?”戒賢大師關切上前,查看喜增狀況。
喜增笑道:“大師勿憂,我能在戰(zhàn)場中進出,一個小小刺客豈能害得了我?大師看,我不是沒事嗎?”
“陛下平安便好,否則那爛陀寺將成千古罪人?!苯滟t大師感慨,“既然陛下平安,望陛下寬宏大度,不要多生殺孽?!?p> 喜增笑回,“大師放心,我決不殃及一個無辜。我定寬厚,但此事也得查個水落石出?!?p> “王兄,你認為誰是主謀?”毗濕奴伐摩問。
補羅稽舍答道:“反正不是我們兄弟。室利鳩摩羅嫌疑很大。”
“我感覺不像。在別人眼中,我們兄弟的才是最大嫌疑人,當心些吧,王兄?!迸衽ツμ嵝?。
“諸位!”喜增換了身衣服,向所有人宣布,“雖然中間出了段小插曲,但并不影響無遮大會正常進行,請你們忘記不愉快,繼續(xù)享受智慧的盛宴。三藏法師的《破惡見論》還沒人找出破綻,各位要努力了,總不能被嘲笑天竺無數(shù)大師敵不過一個外邦沙門吧?”
人們歡聲呼應,只要國王沒事,所有人都感到安心,國王的快樂,就是所有人的快樂。
在喜增這樣宣布之后,人們繼續(xù)之前未完成的事,或討論熱門話題,或為一段經(jīng)文爭論,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伤麄冋娴哪苋魺o其事嗎?軍隊已經(jīng)封鎖會場,外面的人進不來,里面的人出不去。戒日王的理由是,會場中還潛伏有刺客同黨,一切為了所有人的安全。
漸漸夜幕降臨,大地上到處是帳篷,人們開始做飯,炊煙裊繞。
日胄為師徒四人送飯來了,豬八戒早已餓得慌,手抓飯團就往嘴里送。
“法師不吃嗎?”日胄把飯送到三藏面前。三藏仍然閉目,不為外界所動。
沙僧說道:“師父已經(jīng)入定,不會飲食。師父這樣子能堅持好幾天,可能要等到無遮大會結束了?!?p> “我替師父吃!”豬八戒把三藏那份拖了自己面前。
日胄微笑道:“到現(xiàn)在還沒人找出法師文章中的破綻,后面幾天也應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了。戒日王已經(jīng)封鎖會場,未到的經(jīng)文高手進不來,而他這么一鬧,這里的人哪還有心思專注經(jīng)文研究,法師勝局已定。”
孫悟空問道:“日胄老弟,不會出大事吧?戒日王心眼小,有仇必報。有人想殺他,他必把此地翻個底朝天?!?p> “我也這樣擔心。戒日王越是說得若無其事,越說明他在謀劃大事。刺客不過是開胃菜。”日胄小聲說道。想起戒賢大師的神秘態(tài)度,日胄更加迷惑。寶塔由那爛陀寺日常養(yǎng)護,為了今日開光,沙門必定小心,上面有沒有藏人,那爛陀寺的人會一無所知嗎?如果他們已事先知曉……
“不好啦!起火啦!”這時,有人大喊。
人們驚得四處張望,只見主會場方向紅火映天,主會場已被大火包圍。
“快救火!快救火!”
與會的人,無論婆羅門、沙門,還是信眾,全都提起能裝水的器皿,往主會場潑水。可是火勢太猛,燒的速度極快,眾人杯水車薪,戒日王修建的雄偉建筑,救不回來了。
補羅稽舍遙望火光,笑起來,“我才說當心失火,居然真的燒起來了!喜增還想它流傳后世?一天不到,沒啦!”
“王兄,你別光顧著興災樂禍,當心被外人看到,懷疑是你放的火?!迸衽ツυ俅翁嵝阉?,這個兄長不省心??!
補羅稽舍忍下笑意,“刺客我派的,火我放的,我嫌疑最大。喜增最后別抓著不兇手,全賴我頭上吧?就算他這么懷疑,能拿我怎么樣?他不敢?!?p> “戒日王確實不敢,他對我們的勢力還是有忌憚的。我們跟他關系惡劣,世人皆知,他要潑我們臟水,不必多此一舉;他也知道,我們要對付他,明著來就行了,不會使這些暗手段。我在想,做這些事的是誰,為了達到什么目的?”毗濕奴伐摩深思,“想來想去,有資源、有能力、有動機,能在戒日王眼皮底下搞這么大動靜,只有幾個人做得到,我倆首先排除……”
“是室利鳩摩羅?!毖a羅稽舍猜。
“鳩摩羅王雖與戒日王有矛盾,但還不至于冒這種風險。鳩摩羅王這人甚陰,他做會更隱蔽。”
“那還有誰?”
“我想,最大可能性只有他。若真是他,就太可怕了。王兄,我們馬上離開,這渾水我們不攪和了?!?p> “啊?為什么要跑?”補羅稽舍不愿意,“我們跑了,不是做賊心虛?跳進恒河都洗不清污名?!?p> “為什么不跑?”毗濕奴伐摩憂心忡忡,“有人要大開殺戒了,我們在場,是阻止,還是不阻止呢?阻止他,招怨恨,惹一身腥;不阻止他,以后世人問起我們當時在干什么,如何回答?身上濺了血,還是惹一身腥?,F(xiàn)在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會場已經(jīng)徹底混亂,孫悟空跳上棵大樹,立在樹頂,以更清晰觀察全場,防范可疑人物接近師父。主會場的建筑已被火海吞沒,火光下無數(shù)人影奔走,孫悟空眨了?;鹧劢鹁Γ匆娧?,放下了些心。但卻見人流中,有幾個格格不入的,他們不看熱鬧,也不救火,抬著箱子,往日胄的營區(qū)里去。日胄的隨從跟三藏師徒一起來的,孫悟空都見過,而這幾個面生,不是他們的人。
那些人進了仆人的帳篷,沒多久,兩手空空出來了,當不是竊賊。孫悟空納悶,他們是干什么的?
正巧日胄看完火勢歸來,孫悟空跳下樹便對他說:“日胄老弟,我看到幾個人鬼鬼祟祟進了你仆人的帳篷,你要不要現(xiàn)在回去瞧瞧?”
日胄警覺,“真的?那好!小猴子,你和我一塊兒去如何?”
“好?。 睂O悟空一口答應,他也想瞧瞧怎么回事,也許自己還能幫上日胄的忙。
進到仆人帳內,里邊什么都沒少,也沒發(fā)現(xiàn)被人動過的痕跡。日胄下令搜查,很快搜出用剩的火折子,以及空油桶若干個。仆人連連稱不是他們的東西。
看著這些廢品,日胄深鎖眉頭,大感不妙了,“小猴子,有人要嫁禍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