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逃了一節(jié)游泳課,小朵和同學去小廣場附近逛街買東西,天已經(jīng)慢慢的轉得不再如同春節(jié)那一段寒冷,加上去年秋冬肆虐的禽流感,雖來勢洶洶,但由于防治得當,并沒有蔓延開,剛過完元宵節(jié),街上的人也多起來。
小朵今天沒怎么打扮,穿的也比往常素凈,和身邊的同學打扮得稍顯成熟比起來,倒是更動人些。
天將黑的時候,有很多年輕人,在這個商業(yè)區(qū)的中心小廣場上,或是表演輪滑特技,或是找一塊場子,唱一些流行的歌,還有年老的,拿了一小桶水,用大的毛筆在地上練字。最多的就是廣場舞的大媽,和穿了傳統(tǒng)中式服裝練習劍術的大爺。
剛從一個賣雜飾的小店鋪里出來,小廣場上就是這樣的情景,小朵和朋友掃了一眼,并未再注意這邊兒,只沿著小街,尋找下一個目標特色小店。
還沒有到街角,很多人就往較高的一個平臺看,小朵兩人也順著人群的方向看過去。
好似有兩撥人正在吵架。其中一撥是年輕的小伙,統(tǒng)一穿的好像是酒吧服務生的服裝,改良西裝加領結。另一撥是在這唱著歌的年輕人,高矮胖瘦有四五個,細看最前面的,是從年前到現(xiàn)在沒有見到周樂宇。
遠遠看見幾次對自己不屑一顧的臉,小朵想繞開走,卻被女同學拉回來:“走,也看熱鬧去啊!”
擠進繞成一個圈的人群,制服小青年們的領頭的,是一個油膩的小矮胖子。
“平時這個地方都是我們用來宣傳的,你們就不能占。”
“問題是今天你們根本就沒有什么活動搞,我們今天只用兩個小時,這是公用地段,怎么就不行,又不是你們店門口。”周樂宇他們樂隊里一個皮膚較黑,從中間割斷的怪異發(fā)型的人,這人小朵也是認識的,上次就是他把樂宇宿舍的電話號碼給她的,有演出或者是比賽,也是他通知小朵的。
原來是爭奪地盤呀,小朵明白了,都不想摻和,對方那樣冷漠的態(tài)度,在每一次見面中,讓自詡臉皮厚的小朵,到最后也不能接受了,尤其是上次大學生藝術節(jié)的選拔賽中,費了那么大勁,弄來了熒光棒,叫來了很多人,幫他捧場,在自己班上,每人買了一瓶飲料,給他爭人氣投票,默默的做了這么些以后,那天他表演完。自己興沖沖的抱著邀功的心態(tài)去后臺找他,他仍然是態(tài)度冷漠,這根本就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而是被踐踏尊嚴的問題了。
過年這一段時間,她已經(jīng)想通了,就憑自己的長相性格,實在沒有必要把自己放得這么低。
油膩小胖子,也許是帶的人比較多,也許是財大氣粗,這從他一身俗氣的行頭,尤其是脖子里那根兒比狗鏈子還要粗的大金鏈子就可以看出。態(tài)度很囂張,聲音也很大:
“不搞活動,我們也占著,怎么滴?”
“這樣說話就是不講理了,這整個廣場這么大都是你們的嗎?”周樂宇倒是沒有硬碰硬。
“廣場離我們這近,我們就就地取場,你們從哪兒來的流浪藝人,找個街角擺個要飯盆子去唱吧,別占了這個廣場。”
這讓周樂宇幾個人都很生氣。不知道用什么話去反駁,對方的小青年們已經(jīng)圍上來,要動手搬走樂器的樣子。
這讓小朵有點氣不過了,就沒見過這么橫的。不顧同學拉著她勸:“咱不多管閑事。”幾步?jīng)_到那個胖子的面前,站在周樂宇和他們兩撥人的中間。
“不帶你這么不講理的,這還會仗著人多欺負人了,這是公共區(qū)域?!?p> 不光小胖子和領結制服小青年們一時沒反應過來,停了去搬樂器的動作。周樂宇幾個人一時也沒認出她,尤其是周樂宇,也算是見過幾次了,沒有見她這樣裝束的時候。
小胖子愣怔了一下,馬上又以更加囂張的語氣沖小朵“這個小美女,你是他們什么人?就跑到這兒來出頭,小心被誤傷?!?p> 小朵并沒有被這幾句嚇住:“什么人都不是,我就是路見不平?!毙《涞耐瑢W看對方的架勢,不敢上前來拉她了,只和周圍人一起看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
周樂宇也回神到了事件本身:“沒想到這不關你的事兒?!?p> “我也沒想管你的事兒,我就是看不慣他橫行霸道。”梅小朵把平時在家里的小姐脾氣都拿了出來,用手指著那小胖子。
“小妞,我跟你說,你可別添亂。”
“我這叫主持正義,怎么叫添亂了,要不咱就問問周圍的這些,阿姨和大爺大媽們,這個地方是不是公共區(qū)域?我們跳個舞,練個太極,唱歌怎么啦,周圍的居民還沒說什么呢,一個在這做生意的不易和為貴,反而能耐了。”
要么怎么說,小朵兒應該學習的是樓薇的那種新聞宣傳專業(yè)呢,幾句話把跳廣場舞的大媽們,說的感同身受了。“就是就是,他們那間酒吧,離這遠著呢?!逼渲杏袔讉€指了指,在廣場盡頭的地方,有一家,天還沒有全暗下來就燈光閃耀的裝修很奇特的酒吧,還隱約能聽見,他們放的流行歌曲,爛大街的那種。
小朵心里有了個數(shù)。
那小胖子見周圍人替他們幫腔:“我沒說這不能跳廣場舞,這個地方是我們店用慣的,不能壞了規(guī)矩?!?p> “那我倒要說一說,這規(guī)矩是誰定的了,是這片商業(yè)街的開發(fā)商呀,還是城管呀?要不咱們都喊來,就定個章程,看看這片區(qū)域是不是你們店獨有,以后能不能在這?!?p> 小胖子本來就是強撐著的,理虧在先,此時底氣已經(jīng)不足了。
“還用喊什么城管,你說喊就能喊來呀,總是有個先來后到?!?p> 看著小朵一個女孩家在這替他們說話,周樂宇和怪發(fā)型男也不好在后面看著:“我們來了至少半個小時了,一直在那唱著,要說先來后到,也不是你們早啊?,F(xiàn)在倒是也會來說講理了,剛才干嘛去了?!?p> 不能這樣丟了面子,小胖子還想最后爭一下“我們酒吧就在附近,你們幾個等著。”
這時候不等小朵和周宇他們說什么,大爺,大媽們就你一言我一語的:“你們酒吧天天放的那些音樂一直到午夜,就把我們,吵得半死了。我們還沒投訴你們呢?!?p> “就是就是,跑在這還占公用地方?!?p> “以后號召認識的人,誰也不要去他們酒吧消費。”
小朵得意地看著被自己發(fā)動起來的人們,不再說什么,想趁這個機會慢慢退出人群。
卻被周樂宇拉?。骸敖裉斓氖?,謝謝你?!彼€有點不好意思。
“今天我出來是買東西的,并非會跟著你們出來的,我?guī)湍闶怯X得他們做的不對,沒有別的意思。以后我也不會故意去校園找你了,放心?!?p> “……不是……這個……”周樂宇想解釋什么,笑著去拉著那個已經(jīng)被她震的目瞪口呆了的女同學,擠出人群了。
本以為這個事情就算過去了,小朵和同學逛完街,坐公交車回去,剛下,就被在公交站牌兒等了她半天了的樂宇截住。
同學也是個會看眼色的:“我先回校,要不你們聊聊。”也不管小朵答應不答應,兀自走了人行橫道,向著對面的校門走去,小朵哎了幾聲都沒有回頭。
周樂宇站在她的后面,笑得很真誠,小朵此時確實是,無所謂的態(tài)度了,自己決定放棄了,還認識你是誰,她一向如此。
周樂宇不知從何說起,只能先好好的道個歉。“年前,年前的事情,不好意思啊?!?p> “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不過是不喜歡我罷了。只不過以后要是你不喜歡別人可以直接說,不用那么冷漠,我也不是會糾纏的人?!睅拙湓捳f的坦坦蕩蕩。讓樂宇又增了點慚愧了。
管不得他是什么想法,小朵兒說到做到,扭頭兒也想回學校,“嗯,那個,周六沒事兒的話,我們租了一個小院子,用來排練,你來看嗎?”
小朵兒有點兒不明所以,回頭瞪大眼睛看著他。只盯著他發(fā)毛,才說:“你什么意思???”
周樂宇斟酌了半天措辭,說話有點吞吞吐吐:“我……對你第一印象確實不好,你那時候弄的全身比我上舞臺還另類,不過有點接受不了罷了。而剛才……”他有點說不下去了。
“剛才怎么了,其實平時我一直是這個樣子,裝是會畫一些,但那么夸張,是配合你們音樂人們的欣賞水平?!?p> “誰說我們音樂人都是那樣的,”樂宇想辯駁幾句,一想好像多數(shù)也是,“我承認確實有那么一些,但大多數(shù),比如我們老四,都是懶得收拾?!?p> 提到他們老四,小朵有點兒想笑,你那個造型確實有點邋遢,像是懶得弄,并不是有意弄成那么奇特,現(xiàn)在他一解釋,也都明白了。
“好吧,地址在哪?”
沒想到她那么輕易的答應,樂宇很高興,“你把你電話號碼給我,到時候我打電話來你們學校門口接你?!庇謸狭藫项^,“當然,你們宿舍樓下也可以,你同意的話?!?p> 柳暗花明又一村,小朵當然,很快同意了,留了電話號碼,擺手分開,也不看信號燈,就去過馬路。
周樂宇在后面喊“小心點兒?!毙《浠鼗仡^,眉眼兒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