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菀之覺得渾身無力,仿佛又回到了搬家后的第三天。
身體很燙,幾乎變成了移動加熱器。
“夜昭瑛,水,你幫我倒杯水吧,麻煩了?!?p> 舒菀之低頭穿鞋子,腦袋重的像是頂著一個大水缸。
“我來,我來幫你倒水?!?p> 左旌手腳麻利,趕緊沖到客廳去倒水。
夜昭瑛從他手中接過裝滿溫水的水杯,“我來吧?!?p> “殿下……”
左旌驚了,他何曾為誰端茶送水過。
夜昭瑛拖著舒菀之的后腦勺,把水杯湊到她的唇前。
舒菀之眼皮都快睜不開了,她把手覆在夜昭瑛的手背上,迷迷糊糊的喝了兩口。
“你病了?!?p> 夜昭瑛感覺到她身體發(fā)燙,手心冒虛汗。
舒菀之呢喃著,“我沒事,睡一覺就好了?!?p> “左旌,快過來?!币拐宴鲋s回被窩里。
左旌滿臉疑惑,“殿下,怎么了?”
“她生病了,要吃藥?!?p> 夜昭瑛從虛境中取出好多藥包,也不知道該用哪一種。
左旌拿著藥包,不知所措,“不知道她生了什么病,藥可不能亂吃?!?p> 夜昭瑛抬起頭,把視線從舒菀之身上挪開,“那怎么辦?”
左旌思慮半晌,說:“他們這里不是有什么藥店嗎,我出去看看?!?p> “你帶錢了嗎?”夜昭瑛問。
左旌愣了一下,跑到舒菀之的床頭,說:“錢呢,給我錢,我出去給你買藥?!?p> 他的聲音在舒菀之聽來忽大忽小,她伸手指了指衣櫥。
“包里,柜子里掛著?!?p> 左旌聽見后,從衣柜里掛著的背包中找到了錢。
他也不知道買藥需要多少錢,干脆拿了一疊放到口袋里。
“左旌,你一個人可以嗎,我跟你一起去?!?p> 夜昭瑛想去戴美瞳,卻被左旌制止了。
“殿下,我去就可以了,你先在這里照顧好菀之,她需要人在身邊?!?p> 夜昭瑛側(cè)過頭看了一眼舒菀之,她的臉紅的像是火球,頭上脖子上全是虛汗。
“那好,你注意安全?!?p> 夜昭瑛再三叮囑,左旌應了一聲,把門關(guān)上出去了。
夜昭瑛去洗手間端了一盆水,把毛巾浸濕敷在舒菀之的額頭上,輕輕擦拭她的面部和頸部。
“北澤哥……”
舒菀之用力抓住夜昭瑛握著毛巾的手,輕聲囈語。
夜昭瑛皺眉,把她的手指掰開,塞到被窩里去。
可是舒菀之總是不安分,過幾分鐘就把手臂伸出來。
翻身背對夜昭瑛,頭上的毛巾也掉到了枕頭上。
夜昭瑛沒有說話,被她的睡相給驚住了,手足無措。
最后實在沒有辦法,他只好把毛巾拿回來,端著盆子想走。
舒菀之的脖子忽然一陣絞痛,猛地清醒,從床上坐起來。
夜昭瑛還以為她中了什么邪,回過頭時一眼看見了她脖子上的月牙印記了。
此刻正隨著舒菀之的呼吸頻率來回閃爍。
舒菀之緊緊捂住印記,只覺得皮膚上傳來的灼熱感越發(fā)的明顯。
“怎么回事,脖子突然好痛啊?!?p> 舒菀之皺眉,從床頭柜摸索著找鏡子。
夜昭瑛站在原地,凝神思索,覺得這個印記特別的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他想起初見舒菀之的時候,并未在意她脖子上是否有異樣。
舒菀之覺得痛感越發(fā)強烈,甚至覺得傷口開始灼燒她的手指。
紅光從她的指縫中漏出來,她這才慢慢把手放開。
“你的印記從什么時候開始出現(xiàn)的?”夜昭瑛說。
舒菀之頭疼的厲害。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你跟左旌從煙囪里掉下來的那一天,我弟弟跟我說的,當時也沒太在意。”
“印記出現(xiàn)的時候,有沒有什么感覺?”夜昭瑛問她。
舒菀之想了一下,說:“除了痛以外,沒有別的了。”
“印記會發(fā)光,你知道嗎?”夜昭瑛又問。
“真的會嗎?意之跟我講過一次,不過我當之覺得他在開玩笑,沒有相信他,你剛才看見了?”
舒菀之見夜昭瑛語氣篤定,忍不住問他。
夜昭瑛點了點頭,說:“是,我剛才確實看見了,而且,我曾經(jīng)見過這個印記?!?p> “你見過?在哪里,還有其他人身上有這個印記?”
舒菀之來了興致,她迫切想要知道關(guān)于這個印記的所有事情。
沒想到夜昭瑛很快就搖了搖頭。
“我不記得了,但是我確定我曾經(jīng)見過。說實話,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后,很多事情我都記得不太清楚了?!?p> 借著燈光,舒菀之看見他的紫眸在微微閃爍。
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被老師喊起來回答問題的乖學生,讓人不忍心再繼續(xù)向他追問了。
舒菀之揉了揉雙眼,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的她總覺得異常疲憊,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來。
她靠在床頭,看著他,問:“你們那個世界的成人禮,是什么樣子?”
夜昭瑛笑道:“我原本打算帶你進入虛境,模擬出我們焯輝大陸的成人禮,其實這是我最初決定送給你的生辰禮物。只不過后來左旌跟我說,你或許更希望自己喜歡的人能夠陪伴在左右。所以我就把虛境里的景象變幻了一下,把這個選擇權(quán)交到你的手里,卻沒想到,這個禮物竟然會讓你如此傷心欲絕?!?p> 他說話的時候,眼眸低垂,絕美的容顏被染上了一層惆悵。
舒菀之忽然感覺到無比歉疚,夜昭瑛跟左旌這么用心的為她準備禮物。
可是自己呢,每次不開心就直接表露在了臉上,自私的把這種情緒強加給他們。
全然不顧后果,所以才會讓他們這么束手無策。
她揭開被子,走下床,站到夜昭瑛的面前,用盡力氣抬起頭。
“對不起啊夜昭瑛,你們是不是因為我心情都不好了?真的不好意思,我只是感覺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好像每一次關(guān)于北澤哥的事情,我都會束手無策。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夜昭瑛好像并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責備她,反而安慰她。
“你不要覺得慚愧,我能夠理解你的。”
舒菀之鼻頭一酸,受到極大安慰,她曾以為夜昭瑛出身皇族,恃寵而驕。
后來聽說了他的身世后,對他印象有所好轉(zhuǎn),可有的時候還是覺得他性格傲嬌,待人接物比較冷漠。
然而現(xiàn)在再做對比,舒菀之只覺得自慚形穢,在他面前抬不起頭來。
夜昭瑛忽然問她,“那個世界的成人禮,你還想看嗎?”
舒菀之面露喜色,問:“我還可以再進一次虛境?”
“當然可以,你準備好了嗎?”
夜昭瑛覺得這次的成人禮一定會讓她的心情變得好起來。
舒菀之重重的點頭,說:“準備好了,我很期待!”
夜昭瑛的嘴角終于上揚了一次,涼薄的雙眸中滿是笑意,“好?!?p> 他輕輕伸出手,握住了舒菀之的手腕。
舒菀之只覺得手臂驟然變燙,腳下一空,再次墜入了深淵。
“夜昭瑛,你在哪?”
舒菀之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她總覺得腳下有水,每走一步都能聽見嘀嗒嘀嗒的聲響。
夜昭瑛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但依舊能夠清晰的傳到舒菀之的耳中。
“你睜開眼睛,不要害怕?!?p> 舒菀之有些著急,說:“我已經(jīng)睜開眼睛了啊,可是周圍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見。”
“現(xiàn)在呢?”
夜昭瑛的聲音才剛剛落下,舒菀之便覺眼前傳來一道白光,照得她更睜不開眼睛了。
她好不容易從驚恐中緩過來,瞪大雙眼,終于將周圍的一切盡收眼底。
映入眼簾的是巍峨的大殿,舒菀之想到之前去BJ看故宮,也是同樣的宏偉和莊嚴,壓抑的讓人不敢說話。
只是兩者的建筑風格有很大的不同,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是一個樣。
她腦補的焯輝大陸,跟所有穿越劇里的樣子沒什么差別。
當然,前提是以中國古代為背景。
顯然,焯輝大陸并不是古代,而是一個完全沒有聽過的異世大陸。
夜昭瑛拿著一面銅鏡從大殿的正前方走下來,他用力把銅鏡往舒菀之的身前一拋。
銅鏡懸空,矗立在她的面前,她漸漸走近,鏡體也驟然放大,將舒菀之從頭到腳都倒映了出來。
舒菀之盯著鏡子里的人,傻了眼。
“這……這是怎么回事?”
她身著一襲艷麗紅裙,一抹黑發(fā)被高高束在頭頂。
用一根潔白的梨花玉簪固定住,玉簪兩邊垂下的墜子來回晃蕩,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在夜暗中越發(fā)的清晰。
整體的妝容打扮,完全凸顯出了平日里隱藏在素顏之下的特殊韻味。
“這是我?”
舒菀之的扮相與21世紀完全不同。
兩條柳葉眉下的雙眸深邃有神,鼻梁精致小巧,嘴唇涂著一抹紅。
下巴削瘦,肌膚勝雪,相貌上的所有優(yōu)點都被勾勒了出來。
夜昭瑛說,“我們那個世界的女孩子,在成人禮的時候,都會換成這身裝扮,在父母的陪同下,走進成人殿?!?p> “成人殿?在你所住的皇宮中。”
舒菀之十分好奇。
“是的,你現(xiàn)在看見的就是焯輝大陸的成人殿,只不過你現(xiàn)在看見的是虛像,并非實景?!?p> 夜昭瑛向她解釋。
大殿內(nèi)的任何一座浮雕,都比她曾經(jīng)見過的任何一處要精致許多。
舒菀之低頭看著身上穿的這一身紅裙,精美絕倫。
袖口的金絲線熠熠生輝,衣身上繡著大量花卉,中間穿插著百鳥圖,十分奢華,幾乎可以媲美古裝劇中皇后的穿著打扮了。
夜昭瑛親手將大殿兩邊的蠟燭點燃,霎那間大殿內(nèi)紅光四溢,輝煌燦爛。
舒菀之轉(zhuǎn)頭一看,剛才還覺得大殿里空蕩蕩的,卻沒想到燭光一亮,暗處放著的擺設都一并浮現(xiàn)了出來。
桌上擺滿了山珍海味,大殿的柱子后面更是堆砌著各種奇珍異寶。
舒菀之伸手去拿,居然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拿搅藢嵨铮?p> 夜昭瑛看出了她的震驚,連忙告訴她。
“這也是虛像,只不過相比大殿而已,聚集的靈力更多,所以能夠觸摸得到。”
舒菀之又問:“靈力是什么?”
她想起看過的玄幻小說了,覺得夜昭瑛應該和里面的主角差不多。
剛開始很弱,經(jīng)歷了一些事情之后,會逐漸成長,畢竟很多玄幻小說的套路都是這樣。
夜昭瑛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形容靈力這種東西,他干脆直接將靈力聚集在手指上,化成一抹火焰放到她的眼前。
“這個就是了,有了靈力,可以聚沙成刃,殺人于無形。”
“每個人都會?”舒菀之問。
夜昭瑛沒有肯定但也不全否定。
“嗯,可以這么說,不過有天賦的人靈力會更強?!?p> “那你……算有天賦嗎?”舒菀之想問又不敢問。
夜昭瑛的笑意依舊閃爍在眉眼之間,“你覺得呢?”
他話音剛落,舒菀之身后的擺設突然間離開了地面。
圍繞在她身邊一圈,不停的旋轉(zhuǎn)。
舒菀之拍著自己的后腦勺,被自己蠢到了。
“我忘了,你可是能夠用意念控制的……人啊?!?p> 那句“異類”差點就脫口而出。
舒菀之幾乎能夠想象得到,如果她原封不動說出來的話,夜昭瑛會是什么反應。
不過好在夜昭瑛并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他從小就被人說慣了,根本不在乎她再說一遍。
但他還是感謝舒菀之沒有真的說出那兩個字。
“成人禮當天,我們要向自己的父母跪拜,喝下一碗浸泡著萬毒花的冰泉水,在大殿內(nèi)立誓,當著眾人的面,將此誓言化成文字,變成血書,封印在皇族卷宗里?!?p> 夜昭瑛把成人禮的具體流程告知給舒菀之。
舒菀之聽得目瞪口呆。
“萬毒花?血書?”
夜昭瑛知道她不理解,于是又解釋。
“萬毒花這個名字可能聽起來挺瘆人的,但它其實并非毒物,而是可以大大提升你靈力的一種藥草。血書呢,顧名思義,就是用你自己的血,所寫的書冊?!?p> “原來如此啊,剛才嚇我一跳,我以為是這種花里有一萬種毒呢!”
舒菀之松了一口氣,她咋咋呼呼的樣子,在夜昭瑛看來甚是可愛。
“真是毒物的話,還叫什么成人禮,直接變成喪事了?!?p> 夜昭瑛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就在皮膚與她接觸的瞬間,夜昭瑛感覺到指尖傳來一陣酥麻。
好像有成千上萬只螞蟻從血管中迅速爬過。
舒菀之見他把手懸在半空,連忙問他,“怎么了?”
夜昭瑛縮回手,微微搖頭。
“沒什么,我們繼續(xù)吧。萬毒花沒有,血書你也不用寫,但是立誓這一步可省不了。說是立誓,其實就相當于是期許,通俗來說,就是你們這里的生日愿望?!?p> 舒菀之總算有一次可以自己完全理解他的話了,說:“好,我現(xiàn)在就許愿?!?p> 她閉上眼睛,默念了什么,然后睜開眼說,“好了,我許完了?!?p> “許完了?我剛才還什么都沒聽見呢。”夜昭瑛疑惑道。
舒菀之卻說,“許愿的話,說出來就不靈了啊?!?p> “這是你們這里的習俗?”夜昭瑛問。
舒菀之回,“對啊,難道不是嗎?”
“現(xiàn)在是在虛境中,應當按照我們的規(guī)矩來,把愿望大聲說出來才行,對著前面的大殿?!?p> 夜昭瑛指了指正前方,說。
舒菀之皺眉,有點不太想說。
可是抬頭掃了一眼他的眼睛,被他的目光震懾到了,只能提高音調(diào)。
“我希望父母身體健康,意之順利考上A大,希望夜昭瑛和左旌早日找到回家的方法?!?p> “還有呢?關(guān)于你自己的呢?”
夜昭瑛聽她說了一連串,都是在為別人考慮,他沒想到自己跟左旌也能進入到她的愿望之中。。
舒菀之愣了一下,說:“最后,我希望……北澤哥,也能喜歡我?!?p>
河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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