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義與齊然類似,皆是不善飲酒。他生長的環(huán)境如此,酒色均不能沾染。
知道此事之后,齊然居然微微松了一口氣。
畢竟,再一次拿‘我愛美酒,卻更愛魔刀’來做借口,已經(jīng)有些陳詞濫調(diào)。
今日有蘇慶端在先,‘同行襯托’之下,武孟起的品格更顯珍貴。一正一反,加大效應(yīng)之下,李存義對于武孟起之友好程度,直線飆升。
腦中有桃園結(jié)義這樣的先例,齊然對于‘古人’的交友觀,倒是不怎么覺得意外。
真的有這樣的人,一言不合就結(jié)義……
“你我一見如故,卻并不用黃紙白雞?!薄涿掀稹f道:“我當(dāng)你是真心的武道摯友,何須繁文縟節(jié)?以后若有事,一聲‘孟起’之后,天涯海角,絕無二話。”
齊然實在吃不準(zhǔn)李存義的性格,巧妙拒絕結(jié)義。
“好,孟起兄痛快!”李存義有些錯愕,隨即又釋懷大笑。“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就是這個道理,你所說不錯,既然互相欣賞,又何必繁文縟節(jié)?是我著相了!”
考慮其身世背景之后,齊然大體上理解李存義這樣的人。
從心理方面分析,李存義屬于前朝遺老遺少之一,心中隱含某種尊貴念頭。他行事力求吻合王道,總覽全局,不論小人君子,都要結(jié)交??墒抢畲媪x畢竟是一個肝膽相照的漢子,并非是王者,更像是猛將。真要評論起來,倒是和‘武孟起’的性子差不多。
若李存義心中存的是真正的王道,對于蘇慶端這樣的人,不會輕易開罪。
在為王之人眼中,人是用來利用的。一個人就是一個個能量不一的點,把這些點接連成串,串結(jié)成網(wǎng),一張?zhí)炝_地網(wǎng),可以包羅天地。
李存義做不到這一點,也不想做到。若不是他叔父李興淵相逼,這五絕島總管的職務(wù),李存義都懶得去接。
縱情江湖,一劍一人。有二三知己,幾碟小菜,這就是李存義的全部幻想。
他是一個極端的理想主義者,卻在現(xiàn)實的壓迫下選擇了妥協(xié)……
齊然覺得,李存義這樣的人果然是最好的友人。
?!?p> “委婉拒絕李存義結(jié)義之請求,結(jié)義選項暫時取消,語言行為補(bǔ)正之后,五絕刀李存義好感度最終定為84。等級‘好友之上,未到摯友’?!?p> 齊然忽然覺得,這么好的朋友只留給自己的小號的小號‘武孟起’實在是太可惜了。人生難得一好友,且不論李存義的品行如何,以最功利的想法考慮,他如今身為太岳門掌舵,也應(yīng)該讓自己的交友圈更大一些。
至于誠王一脈……南燕對于五絕島的態(tài)度……
哈哈哈哈……齊然忽然大笑。
交友只要不結(jié)交真正的邪人,和李存義相識又如何?現(xiàn)在就是大好機(jī)會,讓‘武孟起’為‘太岳門分舵掌舵’搭橋……
“武兄何故大笑?”李存義與齊然如今在夕陽之下,到了一處小酒館之中,點了一桌好菜。
“存義,你看那南燕的太岳門如何?”拿出身為‘魔刀門弟子’的驕傲,‘武孟起’開口問道。
李存義笑道:“武兄是看我與蘇慶端同來,怕我也是和那人一樣,外仁慈而內(nèi)陰險?”
“刀劍有品,一個武者的品行,從其武道之中,可窺一斑。我絕無可能懷疑李兄之人品,只是魔刀門向來號稱六宗之下第一流,對于那太岳,我深有好奇。”
李存義面有鄙夷。
“單從蘇慶端來看,人格陰險,行事詭詐。若不是叔父交待我要與之交好,我可不屑……”
“你我所見一致?!饼R然撕下一只肥雞后退,放入口中,大口咬下一塊?!爸徊贿^,我武孟起從北南下之時,曾在青州固原落腳。與劍樓,太岳門此時的掌舵人物,都有交鋒?!?p> “哦?我也聽說過,固原的劍子,姓顧名劍生,性格古板冷漠,但是劍法極佳。他人又極其護(hù)短,容不得劍樓弟子受一點委屈。不過行事有法度,并不是無理取鬧之人。對這位人物,我早有結(jié)交之心,只是一直無法成行。不過,看蘇慶端這樣的人,那太岳分舵的門風(fēng)如何,我心中已然有數(shù)。那太岳的新掌舵,呵呵,不看也罷?!?p> 蘇慶端,你還我風(fēng)評來……!
“顧劍生果然如你所言,只不過,他不單單是冷漠,而且有點自我陶醉。劍樓的人都是如此,哼,以為天下劍法盡入其彀。若非我是魔刀門之人,而是‘魔劍門’,恐怕我要與他死斗當(dāng)場。”
我先講一些老顧的壞話再說……
李存義皺眉:“嗯……他是如此之人嗎?”
“聽我說完,”齊然接著說道:“其人大毛病沒有,小毛病不少。但是其極有信用,是一個值得深交的人。我看六宗之人順眼的不多,他顧劍生算一個。太岳的新掌舵,齊然算第二個……”
臉不要紅,心不要跳,我說的都是實話……
李存義咦了一聲:“說說看。”
“蘇慶端,六代之前,其祖由宗師之境跌落,心灰意冷,回到這青州之地。事到如今,蘇府已然沒了當(dāng)年的銳氣。據(jù)我所知,新掌舵齊然就是為此而來,要整頓門風(fēng)?!?p> 李存義點點頭:“好!我成為了五絕島總管之后,也做了如此之事,痛快!”
這個時候,酒館的掌柜笑瞇瞇地過來。
“小老兒偶爾聽到了幾句,兩位是在討論太岳青州分舵的齊然?”
李存義頷首:“你說的不錯,掌柜也知道這個人?”
“傳聞之中的那個齊然,長得和鬼一樣……他眼神陰翳,頭發(fā)披束,據(jù)說會把人活活嚇?biāo)??!?p> 噗……齊然忍住了暴揍這個掌柜的沖動。
嗯……李存義受到一些相由心生的影響,微微皺眉。
“然而,固原武道上的人都說這個齊然有不世之志?!?p> 這是我……還是劉玄德……?齊然錯愕,轉(zhuǎn)眼之間,一發(fā)風(fēng)評逆轉(zhuǎn)!
在‘古代背景’之下,這樣的修飾形容不會顯得太過夸張。
“他不僅善于經(jīng)營,借勢,而且更難得武道超卓。若論刀法,他與這位刀客當(dāng)在五五之間。若論劍術(shù),我看他未必在固原的顧劍生之下?!?p> 你看人真準(zhǔn),說的都是實話……!齊然和‘武孟起’的刀法一模一樣,當(dāng)然是五五之間。
李存義下午痛快一戰(zhàn),到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低落。聽到這掌柜之話后,戰(zhàn)意又起。
伸出手去,李存義握住長劍劍柄。
“刀劍雙絕?”
“刀劍雙絕?!蹦钦乒裥Φ溃骸拔乙彩锹犞螘r間,他們太岳門商船上的人說的。他們的新掌舵最近在親身演武,每天都帶著分舵弟子,講演武道真意。哦,他有一個師兄叫申屠鳴,也是擅長刀劍。但是,那齊然在前段時間,硬生生以刀劍之法贏了這申屠鳴去?!?p> 是哪個弟子傳出來的風(fēng)聲,我回去之后,大大有賞……齊然內(nèi)心舒暢,如今有一種秋收時候的快感。
不枉我這段時間上躥下跳,勞累如狗……!
“申屠鳴是他師兄……那么,妙一就是他的師姐了……”李存義當(dāng)然知道申屠鳴。“原來是齊溟漱的弟子……無怪,無怪……”
齊溟漱是太岳門上一代最耀眼的那顆巨星,如今二十八星宿榜頭榜次席。但凡是江湖中任俠不羈之人,對于這位宗師人物都有一種近乎盲目的崇拜。
李存義更是如此,他雖然身陷俗務(wù),但是本性豪俠!
齊溟漱的弟子,有意思,有意思!
“有意思,有意思!”李存義說道:“這么一個人物,為何我之前從未聽聞?”
掌柜語氣中帶出一些夢幻囈語。
“那齊然入太岳門不過半年,”掌柜感嘆:“半年之間,從一個什么都不會的常人,成就頂輪洞開境界。武道進(jìn)展之快,駭人聽聞!但是,你要知道,這齊然不僅僅修為進(jìn)展急速。更難得的是,一身雜學(xué)刀劍拳掌,都一一兼修!”
“他是武道上的奇才……!”李存義深深呼吸,他向來對于武道之事有自己獨特的幻想,快意恩仇,奇人異士,不禁被這掌柜的話語吸引。
‘武孟起’不動聲色地從懷中取出不少銀錢。
“給,掌柜的,看著這些金銀,再酌情為我們這一桌補(bǔ)些好菜?!饼R然心情舒暢,出手闊綽:“剩下的多的,你就留著?!?p> “這位刀客出手闊綽,小老兒謝了。”
哪里……掌柜,你這是大大的技術(shù)活,當(dāng)賞!
“哈哈哈哈,”李存義爽朗一笑:“畢竟是太岳,畢竟是武道六宗。無數(shù)代絕世武者氣運鎮(zhèn)壓之下,還是會有齊然這樣的人物出現(xiàn)?!?p> “我之前太小覷六宗底蘊了,被困在小小的五絕島,逐步有了坐井觀天,一管窺豹的狹隘。有時間,我必定要如同孟起你一樣,外出游歷!也在那‘三十六天罡’榜上,爭一爭,奪一奪!”
李存義腦中那完美地武道夢想再度被激活。
不過,片刻之后,他就嘆了一口氣。
“可惜,我身為李氏后人,終究不能以自身意志為導(dǎo)向!”
那是,你們曾經(jīng)是這片大陸一半領(lǐng)土的主人嘛……齊然笑道:“以身入江湖,去天罡三十六榜上走一走,以你的身手,大有可期。五絕島主李興淵,大概也不會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