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天真醒來的時候看見老頭子坐在門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酒館的門大開著,風和雨從門口倒灌進來。
所以熊天真醒了。
他的敗狗臉縮成一團,“臭老頭瘋了是吧!自己睡夠了就不讓別人睡!”他抱緊伊娜抱來的毯子,不過也多虧了這個臭老頭醒了,才能讓他安心睡一會。
“有人?!崩项^看著海面翻滾怒濤蒼藍。
熊天真?zhèn)冗^臉,湊在玻璃上,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看不清外面的一切,雨水將玻璃窗的的景色扭曲。
伊娜看樣子早就習慣了這種潮濕陰冷的天氣,吃飽喝足的她正睡得香甜。
天真將毯子蓋在她身上,給她加了一層保暖的措施,小姑娘看樣子好像還在做夢,嘴角掛著微笑。
他起來活動了一下身子,睡在這種硬邦邦的木頭桌子上,讓他覺得腰酸背痛。
“來了?!崩项^的眼睛是閉著的,他沒有來的突然說出這么一句話。
風暴像刀子一樣刮在熊天真的臉上,他下意識的走到老頭的身后,卻忽然發(fā)現(xiàn),狂風和暴雨就像是天生畏懼這個有些佝僂的老頭,他坐在這里,就像是一柄插在地上的刀一樣,刀鋒閃著內(nèi)蘊的鋒利,無所不斬。
隨著轟的一聲巨響,海平面突然被炸開一個口子,大量的魚群瘋了一樣的竄到岸上,活脫脫一副神話傳說中鯉魚躍龍門的神跡。
“老頭子,這下發(fā)了,走!撿魚去!”熊天真抄起桌子上的簡易“雨披”拖著鐵框準備去豐收一把。
不過老頭子卻沒有動。
很快的,魚群之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岸邊用一只手爬行,他的懷里還抱著一個嬰兒,那嬰兒被包裹的非常嚴實,只露出了鼻子和嘴巴。
他身上的海軍三等兵制服上,血污已經(jīng)變成了黑紫色,帽子也破爛不堪。
他走到近前才確認了這確實不是一只穿著海軍制服的人魚。
雖然有些不成人形了,但是那個熟悉的大胡子,讓熊天真就像看到親人一樣激動。
“老馬?老馬!”熊天真跪在地上試圖將他扶起來,“這才短短一天還沒到的時間,你怎么搞成這個樣子了?你看看你,連老婆都沒啦!”他看著那只被折斷而沒有及時救治,導致變形的手臂,有些難過的說道。
馬克爾抬起頭:“回……回……”他現(xiàn)在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超越人體極限的疲勞,在他意志松懈的這一刻,終于將他擊垮,他不再說話,艱難的伸出手把懷中的嬰兒朝熊天真的方向推了推。
“老馬,你哪來的孩子?你……你別亂動了……”他嘗試著把馬克爾扶起來,弄進酒館里,但是……
“老馬?”
馬克爾瞪著眼睛看著他,但是眼神已經(jīng)開始換算,他早就該死了,折斷的肋骨傷到了內(nèi)臟,他是靠著強大的執(zhí)念才能撐到這里,也許是源自于動物天生的直覺,所有的魚群幾乎都被趕到了這個地方,只有這個地方可以讓他們在巨大的恐懼陰影中喘息。
馬克爾死了,至此,被分配到科學島海軍基地上,戰(zhàn)功赫赫的戰(zhàn)桃丸中將麾下,實習海軍小分隊全滅。
“老馬!你別嚇我??!”熊天真不太能夠接受眼前的事實,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這樣了呢?昨天還和他一起活蹦亂跳的人今天就變成了一攤尸體。
“身為海軍,無論何時都應當為貫徹正義做好準備,我可不是為了混吃等死這種事才加入海軍的。”他還記得馬克爾說這句話時那種不屑的眼神,還有骨子里的驕傲。
嬰兒似乎再一次感應到了生命的流逝,或許是因為他被大雨弄的潮濕,醒來了。
年幼的嬰兒嚎啕又充滿生命力的哭聲與馬克爾的死亡形成鮮明的對比,熊天真在暴雨之中看著這樣的場景,有些崩潰,他差點忘了,這是一個殘酷的世界。
“他死了,想必經(jīng)歷了一場了不起的戰(zhàn)斗吧?!崩项^忽然出現(xiàn)在他背后,“把孩子抱進去,接下來的事情可能會有些少兒不宜?!崩项^標志性咧開嘴笑著。
熊天真也終于察覺到了一些什么,因為海浪忽然變得平靜,暴雨也在這一刻停下,天空之中依舊黑云密布,讓人覺得伸手可以觸及天空一般,帶來了讓人心悸的壓迫感。
連魚都知道恐懼,更別說他了。
于是他抱起孩子跑回了酒館,將孩子塞進了伊娜醬的被窩里,嬰兒聞著伊娜醬身上的味道竟然很快的繼續(xù)睡了,兩只小手抓著伊娜的頭發(fā),被窩里相對很暖和舒適。
發(fā)現(xiàn)老頭一瘸一拐的朝小鎮(zhèn)里面走去,熊天真也跟在后面。
伊娜醬很快的醒了,她覺得很不對勁,有什么東西正趴在她的背上,于是她一骨碌坐直起來,胖乎乎軟綿綿的手感傳來。
“??!爺爺!大叔!我睡覺做夢生了個孩子!”伊娜激動的抱著嬰兒在屋子里亂竄,“怎么辦怎么辦?!肯定是我沒有睡醒……”
于是心大的少女抱著孩子繼續(xù)睡了。
老頭走到小鎮(zhèn)后的山腳下,挺住了腳步。
在他的面前有三個墓碑,沒有寫名字。
老人蹲下來用手開始挖那三個無名墓。
“喂喂,臭老頭你也終于瘋了是吧,咱就算要葬我朋友的話,挖個新坑好了啊,沒必要去盜墓吧!”熊天真連忙制止。
“閉嘴!”
敗犬只好悻悻的繼續(xù)站在后面“把風”。
他注意到老人的雙手忽然變得漆黑,老頭的一手一碰到石碑,竟然將石碑劈的粉碎。
“這是武裝色霸氣?!?p> 他從三個墓中挖出了三把劍。
“諾倫諾亞·索隆?!彼乱庾R的說出了這個名字。
老頭將三把刀插在腰上的腰帶旁,“我說你小子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p> 震驚!
除了貝加龐克之外,居然有人知道他的來歷。
“你怎么知道的?”
“總感覺很像啊,和那個老瘋子,真理博士。”
震驚!
他的爺爺居然與草帽一伙有交集?
“我早就該猜到你就是索隆的,眼睛上的疤痕以及拿個辣椒都能走到廁所的超級路癡感……”熊天真震驚過后仔細回想了一下,尋常人根本就不知道一個曾經(jīng)縱橫世界的大劍豪竟然為窩在東海的無名小鎮(zhèn)上當糟老頭子,“你們怎么認識的?”
索隆小心翼翼的分別抽出三把刀,“那個家伙,被路飛邀請上船,在我們的船上當了一段時間的科學家,算是我們的伙伴吧?!?p> “哦……”熊天真被雨打的有些抬不起頭來,“沒有給你們添麻煩吧?”
“哈哈,那個家伙很強哦,非常強?!眲κ繉⑷崖劽澜绲拿稊[弄好,“很有意思的人,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伙伴,他說,他有一個孫子,年紀不大,是孫子啟發(fā)了他尋找我們這樣的世界的動力,說起來還真挺惡心人的,一把年紀的人了,那種變態(tài)的強者說起家人的時候一臉滿足的笑容?!?p> 這話就像是一把劍一樣插進了熊天真的心里,回憶像血液一樣涌現(xiàn)出來。
那是小時候的暑假,熊天真在實驗室里吃著冰棍,“爺爺!爺爺!你說漫畫里面的世界會不會真實存在呢?我長大了以后也要做像爺爺一樣的科學家,去探索這些未知的世界?!?p> 真理很嚴肅的看著他,“說過多少次了,不許在實驗室里吃東西,出去!”
熊天真就像剛才一樣悻悻的低著頭朝實驗室外面走去。
“不過你的理論很有意思,地球上這些所謂的幻想是否真實存在呢?這些幻想是否與宇宙的次元空間存在著聯(lián)系呢?你可以好好想一想?!闭胬聿┦康穆曇粼诒澈箜懫?,“我在想什么……居然跟你說這些,算了,晚上咱們吃披薩去!”
類似這樣的記憶突然從腦海深處涌現(xiàn)。
這讓熊天真這只敗犬忽然覺得頭痛,那個老頭子原來把他當做驕傲啊。
或許那個瘋老頭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他相處罷了。
“等到自己也到了這個年紀的時候,我才能明白那家伙的心情?!彼髀≈傅氖且聊?,“那家伙在將要到達終點的時候下船了,按照他的說法,他準備離開這個空間了,看他的樣子似乎發(fā)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得不去?!?p> 劍士邁起步伐,朝著碼頭海邊走去,“但是一切都變了,我仍覺得自己活在那條船上,不肯面對自己正在老去的事實,世界也終于變得無聊,我守望著這片大海,這片東海,守望著緣起的地方,這個小鎮(zhèn)……它的名字叫謝爾茲鎮(zhèn)?!?p> 劍士對著暴雨吶喊:“我期待著那頂草帽再度出現(xiàn)在大海之上,卻終于也成為了時代的余孽?!?p>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熊天真忍不住問道,現(xiàn)在的索隆只是一個悲傷的老人。
索隆看了他一眼,停下了腳步,“你以為現(xiàn)在的和平是怎么來的?”
“難道……”
當今世界第一的大劍豪,像個劍豪一樣,走向大海。
熊天真覺得這個悲傷的老頭走的很蒼涼,“你要去干嘛?”
“做一個劍士應該做的事情?!碑斔滔逻@句話的時候。
熊天真發(fā)現(xiàn)海面上站著一個少年,渾身布滿了黑色的鱗片,鱗片在閃電的照耀下,折射出奇異的光彩,數(shù)十艘超級戰(zhàn)艦圍著這個少年,戰(zhàn)艦的風帆上正義的旗幟飄揚。
這幅畫面好像凝固在大海上。
有什么在蘊量著爆發(fā)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