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無憂的聲調(diào)極高,立刻引來了眾人注意,那門口引路的唐門弟子亦是彷徨不已,似是沒有想到劍神小筑會有他人光臨。
唐依云行至大堂門口,打量著內(nèi)里,目光掃過薛宇和莫無憂,并無神情,因與二人并不熟識,直至看到目光冷峻的傲陽時,唐依云方才停下,凝視著他和他手中猩紅的長劍,語調(diào)陰沉的說道:“剛剛是你出手的嗎?”
“我不懂你的意思?!卑陵柕哪抗怄i定在唐依云的身上,語氣十分冷淡,似乎對他并不感興趣,敷衍著回道。
“裝瘋賣傻!”冷哼一聲,唐依云一把推開身旁剛欲開口的唐門弟子,不由分說,當即雙手扶背,一個箭步已然來到傲陽面前。
只聽“當啷”一聲,火花四濺,傲陽手中長劍已然出鞘,橫于胸前,將將擋住唐依云勢如破竹的起手一招。
但唐依云似乎并不想就此作罷,右手長刀與傲陽相持拉鋸,左手長刀抽出,已從半空直下,向著傲陽的面門呼嘯而去,居然下了死手,這態(tài)勢致使在場觀者無不驚呼,他們本應(yīng)是素未平生的二人,為何一見面就如此劍拔弩張,且唐依云招招致命,實在讓人費解他們之間究竟有何愁怨。
傲陽的臉色依舊平靜,與唐依云僵持不下的長劍忽然后撤,身形亦是順勢一側(cè),電光火石之間避開唐依云此招,但那唐依云反應(yīng)迅猛,左手長刀落在半途,徒然橫切,斬向處于守勢的傲陽。
唐依云的招式實在出人意料,傲陽此刻未有戰(zhàn)意,沒有一招反攻,只是一味的防守,而唐依云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招似避無可避,且來勢洶洶,但傲陽卻頗為淡定,反倒是臉上顯出一絲不情愿,接著他腳步一個回旋,劍氣頓時籠罩全場,即便在外的劍神小筑家仆都能感受那濃烈寒冷的劍氣。
“好強的劍氣!”
門外此時已經(jīng)囤聚了七八名唐門弟子,他們似乎第一次見到能和唐依云勢均力敵的對手,更是第一次領(lǐng)略如此強大的劍客,門口頓時議論紛紛,頻頻傳來驚呼。
唐依云的變招被傲陽由守轉(zhuǎn)攻的一式正面化解,但唐依云不依不饒,空出的右手舞了個刀花,再一式向著傲陽襲來,傲陽可不是一味忍讓的主兒,當即劍氣肆意,雙方蓄勢待發(fā),但就在此戰(zhàn)間不容發(fā)之際,屋內(nèi)漫天劍影徒然襲來,閃掠至唐依云和傲陽兩人之間,二人見狀大駭不已,連忙后退數(shù)步。
定睛一看,不知何時,沐意出現(xiàn)在了二人中間,不用多說,剛剛那道劍影必是出自這位老仆之手。
“兩位少俠,且聽老夫一言?!便逡獾难哉Z平和,目光充滿著善意。
“沐老請講。”唐依云反手收刀,對于沐意似乎極為尊敬。
“唐少俠怕是和這位傲少俠有些誤會?!便逡庹f道。
“誤會?難道剛剛傷我?guī)煹艿娜瞬皇撬?”唐依云抬頭,虎視眈眈的望著傲陽。
“確實不是,剛剛你那師弟初入這里,不曉此處規(guī)矩,誤入老爺?shù)膭σ庵?,所幸他?nèi)力不深,力竭而退,性命暫時無憂,不過內(nèi)傷頗深,需要在此靜養(yǎng)一些時日?!便逡庖贿呎f著,一邊看向正堂沐春風的那幅字畫。
唐依云順勢一看,當即恍然大悟,想起了在此的一些過往,再一回味剛剛查看自己師弟時所知的傷勢,無不和劍意有關(guān),只是他一時心急,趕來大堂后恰巧看到了佩劍的傲陽,全然忽略了此處還有沐春風的劍意。
“多有得罪,還望見諒。”唐依云拱手向著傲陽誠意一拜,饒是一旁觀戰(zhàn)的薛宇和莫無憂都不禁點頭稱贊,江湖上像他這樣敢作敢當?shù)臐h子,已算是鳳毛麟角。
“客氣?!卑陵柕拈L劍早已入鞘,他向著唐依云擺了擺手,似乎并不在意,其實傲陽本身對于這一場無妄之災(zāi),本就持著可打可不打的態(tài)度,畢竟領(lǐng)教過了沐春風的劍意,他已然心滿意足。
“正所謂不打不相識,不如由老夫牽頭,給兩位少俠相互介紹一下吧?!便逡鈱⒍艘蜃约荷磉叄δ樣?。
“唐門唐依云?!边@一誤會本就是因唐依云而起,因此唐依云也并不含糊,率先自報家門,以示誠意。
“傲陽?!卑陵柪涞幕刂?,但他的冷淡不但沒有引起唐依云的反感,反倒引得他瞪大了雙眼。
“‘殘血劍’傲陽?”唐依云驚訝的看向傲陽,好像不敢確信面前的人就是自己耳聞過的那位江湖劍客。
傲陽自我介紹后,屋外眾人一片嘩然,不論是唐門弟子,還是劍神小筑的家仆,都開始重新審視面前這位冷酷的劍客。
薛宇和莫無憂有些出乎意料,他們沒有想到即便來到蜀國兩大名門的地界,傲陽依舊極富盛名,這不禁讓二人驚嘆連連。
沐意看著二人之間已沒了誤會,滿意的點點頭,不得不說沐意作為劍神小筑的管家,當和事佬的本事還是不錯,薛宇自是看在眼里,其實沐意在唐依云和傲陽出手之前便已準備勸解,奈何他這般年紀,想要跟上年輕一輩的速度,著實有些困難,不過好在關(guān)鍵時刻沐意終于趕上,不然唐依云和傲陽之間怕是難免一場惡戰(zhàn)。
“嗯?!卑陵桙c頭,依舊冷淡的回應(yīng)著。
面對傲陽的“輕視”,唐依云非但沒有怪罪,反倒心生肅然,連忙回首看向沐意問道:“沐老,傲大俠是您何時請來的座上客?”
“傲少俠并非老夫邀請而來?!便逡鈸u頭笑道。
“那.....”唐依云一時語塞,十分費解的看向沐意。
“傲少俠是和薛少俠、莫少俠一起,光臨劍神小筑是為了梁國的一樁案子。”沐意徐徐道來。
唐依云聞言,眉間一皺,目光看向薛宇和莫無憂,問道:“案子?難道是那梁國的魘面刺客案?”
“正是?!毖τ钭旖俏P,正視唐依云的目光。
“你是‘逍遙花少’薛宇?”唐依云對視薛宇,想起剛剛沐意提及的薛姓少俠,加之其手中正把玩的一柄折扇,江湖上姓薛,而且春寒料峭還搖扇的,這類怪人屈指可數(shù),那么這位薛姓少俠的身份亦是呼之欲出。
薛宇頷首,向唐依云示以善意:“沒錯,正是在下?!?p> 此言一出,門外眾人又是一片嘩然,甚至與剛剛傲陽相比只高不低,江湖中很少有人沒有聽過薛宇之名,甚至茶余飯后談?wù)摰慕适麓蠖嗪脱τ钣嘘P(guān),那不同于余青州和沐春風這種武林神話,薛宇的故事大多都是真正發(fā)生在江湖的離奇案件,甚至一些江湖人就是親歷其中的參與者,也正因為這些故事有理有據(jù)有地可循,因此薛宇理所應(yīng)當?shù)某蔀榱瞬铇钦f書先生的首選,因為這些故事足夠真實。
見傲陽和薛宇引來眾人側(cè)目驚呼,莫無憂自得意滿,自報家門道:“我是莫無憂?!?p> 不過,莫無憂臆想之中眾人目瞪口呆的場面并未出現(xiàn),相反,他的名號淹沒在了議論聲中,被眾人直接忽視,他們的目光依舊盯在薛宇和莫無憂的身上,津津樂道著。
可能全場就唐依云一人聽到了莫無憂的話語,旋即他帶著一絲冷意望向莫無憂,問道:“依依在哪兒?”
“汴州?!蹦獰o憂回道。
“汴州?你不是應(yīng)該在汴州才對嗎?”唐依云側(cè)目又看向薛宇不解道。
唐依云不但一口說出魘面刺客案,而且還知曉薛宇一行人在汴州的最新情況,這讓莫無憂和薛宇有些驚疑,旋即薛宇帶著一絲不明,反問唐依云道:“哦?看來你對汴州的動向很是了解嘛?!?p> 聞言,唐依云雙眼如潭,凝望著薛宇問道:“她還在云來客棧?”
“不?!毖τ顡u頭。
“不在?那她在哪兒?”唐依云追問。
“梁國最安全的地方?!毖τ钌衩匾恍Γu了個關(guān)子。
“哪里?”唐依云再問。
“六扇門?!毖τ罨氐馈?p> “六扇門!”唐依云長嘆一聲,他頓時明白了薛宇的計謀,也終于明白了為何本該在梁國查案的薛宇,居然會出現(xiàn)在千里之外的劍神小筑。
“所以請你放心,令妹十分安全。”薛宇笑道。
但唐依云卻不以為然,反倒眼中露出一絲玩味看向薛宇問道:“你認為那暗花是我們下的?”
“哦?難道不是嗎?”薛宇反問。
唐依云冷笑一聲,也不解釋,接著向前踱步二三,來到薛宇和莫無憂的面前,眼中露出一絲意味深長,說道:“我勸你們最好不要再去管這個案子,這里面的暗流涌動,遠不是你我這些凡人可以涉足的?!?p> 說完,唐依云也不管二人的反應(yīng),轉(zhuǎn)身朝著沐意拱手一拜,道了一聲“告辭”,便招呼著唐門眾弟子們,朝著屋外走廊漸行漸遠。
“這人是什么來歷?”目送著唐依云遠去,傲陽來到薛宇身旁,開口問道。
“唐門首席大弟子,唐笑的長子長孫,江湖常年排位在前的殺手之王,據(jù)傳言,他接的暗花從未失過手?!毖τ钜贿呎f著,一邊富有深意的看向身旁的莫無憂。
莫無憂忙一個激靈,他明白薛宇的意思,剛剛唐依云并未朝自己出手,那就證明唐依云并未接手暗花,更如他所言不是下重金懸賞之人,如若不然,那莫無憂剛剛小命早已難保。
“哦?唐門的大弟子?親自來這里怕不是走親訪友吧。”傲陽言外之意明顯,沐意自是聽在耳中。
沐意并未等薛宇開口,便直接加入到了二人的交談之中:“確如傲少俠所言?!?p> “那他來這里作甚?”薛宇好奇的看向沐意。
聞言,沐意沉默稍許,接著說出了一句令薛宇、傲陽、莫無憂三人瞠目結(jié)舌的話語。
“和你們一個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