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宛和有如十面埋伏一般,打著十萬分的小心,貓著腰,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間的窗戶,確認下面無人后,這才縱身一躍,跳了出去。同時,好像丫環(huán)們下房的窗戶,扇動了一下,而后又沒了動靜,或許是有風(fēng)的緣故吧。黑暗之中,隱約還能聽到白宛和松氣的聲音。
倒不是白宛和懷疑丫環(huán)們背后動手腳,畢竟她的演繹生動形象,催人淚下,她還是信得過自己撒謊的能耐。至于這般鬼鬼祟祟的行為呢,那也是可以解釋的,誰讓電視劇都這么演呢,她要不入鄉(xiāng)隨俗一把,都沒點緊張的氣氛,豈不是白瞎了辛苦穿越一回了。
于是,白宛和心里盤算了一下,此次目的有二,第一,尋找消失的天字一號房之謎,第二,聚仙樓與龔家的關(guān)系,或者說是聚仙樓掌柜與龔家前任家主,是否有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好,帶著不純的目的,咳咳,明確的目的,白宛和就在自己精心營造的氛圍下,開始了聚仙樓的探險之旅。
氣氛雖然營造的緊張,可惜,不到一刻鐘就不能配合了。因為,白宛和人生一第次住聚仙樓,聚仙樓占地面積相當樂觀,樓外有樓,院外有院,長廊連著洞門,洞門之外還有洞門,最可氣的,也不知哪個沒有道德心的家伙,居然把天字、地字、玄字和黃字所有的房子修建的一模一樣,這不是逼著人迷路嗎。而且,她連個地圖都沒有,能從這一片鬼地方平安繞出去就算不錯了,還探什么險。
白宛和走的腿疼,干脆蹲在一片黑暗里歇歇腳,順便拉下蒙面的黑布喘口氣,一邊又為自己的未出世就夭折的計劃苦悶。白宛和癟著嘴,掏了草根在嘴里嚼著,自問自答道:“這一耽誤,劇情都跟不上了,電視劇都不敢這么演。探個險有這么難?莫非我是天生享受的命?”
“什么聲音?”院子轉(zhuǎn)角處,突然有個蒼老的聲音喝道:“誰在那?出來!”
白宛和嘴里咀嚼的動作一頓,先前還能悠閑哀怨的眼神,立馬精光一閃,小腰一震,挺得筆直。完了,緊張這玩意兒,居然還假戲真做了。白宛和咬著手指甲,快速地轉(zhuǎn)動腦子,思考著解決方案。
或許遲遲不見有人站出來,那個蒼老的聲音再起,這一次卻帶著些怒氣,“是誰,趕緊出來?!闭f著便聽見沉重的腳步聲,一步一步走了過來,白宛和立馬屏住呼吸,團成一團,縮在花草之間。
“道友,怎的不進去?”拐角那邊,有另一個聲音乍起,由遠而近,揶揄道:“莫不是看中了這一院子的薔薇?道友好眼力,確實靈氣濃郁,長勢喜人,是個賞花的好地方。不過……聽聞道友不是喜花之人啊,難道,道友看上的不是花,而是種花之人?”
“哼!都是庸脂俗粉而已,還不配?!蹦_步不過只停留了一瞬,便即刻轉(zhuǎn)過了拐角,手中聚起真火,黑夜仿佛白晝,卻是除了妖冶的紅薔薇,在微風(fēng)中搖擺之外,空無一物。那人詫異地皺著眉,不敢置信,趕緊將神識擴大到十公里的范圍內(nèi),居然還是毫無異常,低語道:“莫非我聽錯了?”
“道友?”后跟過來的人疑惑地問道:“薔薇仙子的院子有什么不妥之處?”
“你這聚仙樓只怕不安靜啊?!?p> “怎么,有人跟蹤道友?”聲音明顯提高了許多,“道友是元嬰期的修為,又跟著龔家老祖宗外出歷練多年,神識自然非常人能及,想來不差。可是,又是誰能逃過道友的眼睛?”
那個蒼老的聲音嘆了一口,為以防萬一,手一揮,對準薔薇園的三個方向,“篤!篤!篤!”射出三支巴掌長短的五行光劍,光劍瞬間成螢火狀散開,彌漫了整個薔薇園,好像在搜查一樣。半晌,一無所獲,螢火散去,蒼老的聲音沙啞了一些,“希望是我多想了吧?!?p> “今晚的事情可要延后幾日?”
“不必,家主自有安排。更何況我們等今日等了足足幾百年,是該有個了斷的時候了。罷了,有我龔家?guī)孜婚L老坐鎮(zhèn),便是有這熊心豹子膽,也要叫他有來無回。走吧,他們還等著呢?!?p> “這可不是小事,要不去薔薇仙子的房內(nèi)搜上一搜,也好安心。”
那位龔家出來的人,回首望了一眼薔薇園,忽然冷笑起來,“她一個紅塵賣笑的女子罷了,能有什么大本事?晾她也翻不出大浪來。不過,既然有些疑惑,又值非常時期,還是不得不防,院中你要多加派人手,早晚巡邏。近期,天字房內(nèi)就莫要安排住人了?!?p> “自然自然?!蹦莻€聲音回答的畢恭畢敬,卻又暗藏猶豫,不知該不該將白宛和的事如實告知。前面那龔家的人又催促他趕緊跟上,也就順勢打斷了他的想法,匆匆走開了。
直到腳步聲完全消失,白宛和又往窗外望了一眼,確定無人,這才呼出一口濁氣。聽那二人對話,白宛和很容易就能判斷出,其中一人是聚仙樓的掌柜,至于另外一個蒼老的聲音,根據(jù)談話內(nèi)容,也不難猜測出是龔家家主的心腹。大半夜的,比她還鬼鬼祟祟,這說明什么,聚仙樓絕對有鬼,有大鬼,而且,聚仙樓背著歸墟門,暗地里和龔家有些見不得人的交易??磥?,今天非查不可了。
“嗚,嗚?!币晃患t衣女子,青紫著臉色,顯然憋的有些難受,在白宛和懷內(nèi)不斷地撲騰掙扎著。她又是擠眼睛,又是拍打白宛和緊緊捂住自己口鼻的手,感覺下一瞬就要咽氣了似的。
白宛和才感覺捋出了一條思路來,就被生生打斷,趕緊松了手,把美人放開,還不忘說幾句風(fēng)涼話,“哦哦,把你給忘了。你說你也是,難受你就直說啊,你不說,我哪里知道?看看,還不是委屈了自己?好好的美人,折磨成這么個樣,怪可憐見的。”
美人看著白宛和淚流滿面,這個陌生人突然闖進來,殺了她的客人不說,還對她下毒,手法老練狠辣,哪是會憐香惜玉之人?捂住她的口鼻,不讓說話喘氣,暴露了行蹤,現(xiàn)在又來說風(fēng)涼話,裝溫柔,她就那么好騙?龔家人如是,眼前的陌生人亦如是,為何人人都如此看她不起?
因為她墮落紅塵?因為她的座上客遍布整個成州?美人先是順著氣咳嗽了幾聲,而后想及自己的不可改變的命運,有悲慘地大笑起來,笑到最后,竟是滿臉淚水。
“你就是他們說的薔薇仙子吧?!彪m是問句,白宛和卻說的很是肯定。薔薇楚楚可憐的模樣,怎么看怎么勾起人使壞的念頭,真是不欺負一下,都對不起老天的安排。于是,白宛和演戲上癮,兩根玉指捏著美人的下巴抬起,輕彈美人淚,輕佻地問道:“這小白臉真是委屈你了,要不跟著爺?”說著,白宛和還意識性又踹了一腳,隔在兩人中間就著黑血的男尸。
“你意欲何為?”美人含著眼淚,連連搖頭,真當了白宛和是無惡不作的采花大盜,哆嗦著身子,順著屏風(fēng),一點一點地后退。薔薇退到無路可退,驚慌之中,一抬眼,只見白宛和抱著雙臂,閑情逸致,分毫未將她看在眼里,大約也知自己逃無可逃,倒也認了命。
薔薇雙眼一閉,留下兩行清淚,又順著臉頰,一直流到了秀挺的脖子里。她微微昂著頭,顫抖又無比堅定地說道:“既然落入你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你若妄想利用于我,我勸你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p> “喲,還是個帶刺的呀?!卑淄鸷洼p笑一聲,不甚在意,倒也沒繼續(xù)為難薔薇。不是什么良心發(fā)現(xiàn),主要是因為美人梨花帶雨的攻擊太強大,白宛和心臟承受不住了。
白宛和一屁股坐在桌前,拉下黑布,撿著盤子里的點心一通胡吃海塞,還要埋怨味道不夠正宗。而后,白宛和剔著牙,一腳踩在凳子上,大大咧咧地說道:“不就殺了你一個小白臉嘛,至于這么恨我嗎?再說了,他通體黑血的,連瞎子都知道有問題,你該謝我救了你一命。至于你嘛,龔家一伙的,未免打草驚蛇,暫時留你小命,等我收拾了他們,再處置你也是一樣?!?p> 龔家盤踞成州幾百年,是何等勢力能耐,白宛和竟然根本不放在眼里,雖然說的吊兒郎當,薔薇卻聽出了白宛和話里的認真。薔薇不敢置信地搖頭,最后又打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大約還可一試。她只是猶豫了一瞬,眼睛忽然一亮,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趕緊跪在白宛和面前,“求仙子救我?!?p> “???”這變臉挺快啊,白宛和有些不知所措,點心也顧不得吃了,連連后退,一把拉下臉上的黑布,“那什么,剛才說跟著我的話,都是玩笑。你看清楚了,我是美少女戰(zhàn)士,不是炫酷的撒旦,請你搞清楚性別再告白好吧?你這樣,讓我很有壓力的?!?p> 白宛和舉雙手投降,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男女通吃,優(yōu)秀到讓自己都懷疑人生了,沒辦法,只好來一招狠的了。“小白臉雖差,至少能滿足你一些特殊需求不是。你跟著我,那什么什么的,你也懂,我肯定不擅長啊,而且還好吃懶做,不是良配,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p> “……”白宛和拉下臉皮不要,奈何薔薇一句也沒聽明白,稀里糊涂的愣了好半晌,這才又重新說道:“我雖有仙子名號,卻不過是外人用來取笑的名頭罷了,實則不過筑基的修為。我區(qū)區(qū)一個陪笑之人,想要逃脫龔家的魔爪,談何容易?還請仙子救我出火海,此生,薔薇愿為仙子做牛做馬,生是仙子的人,死是仙子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