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三,天氣陰。
曲城,杏花坊。
杏花坊是一條街。
這條街很特別,明里雖然只是市井百姓生活居住的一條普通的街道,但暗里,卻是江湖兩大勢力,司馬鏢局與血殺門,這兩股勢力的分界。
這條街道,表面還算安穩(wěn),雖不繁華,但每天也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從這條街上生活或走過的人,大多都是普通百姓。好像那血雨腥風刀口舔血的江湖,從來都與這里無關。
然則,卻不是。
老話說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里也是一樣。
每個地方都有客棧,每個地方都有飯館,每個地方當然也都有女人,這里,當然也不例外。有的女人一生只屬于一個男人,有的女人一生卻有很多男人,要想找女人,特別是那種很容易就上手的女人,最直接的方法,當然就是去妓院。
這里,當然也有妓院。最好的一家妓院,就是杏香樓。正所謂,食色性也,哪個男人又不喜歡女人,除非他根本就不算是個真正的男人。
任凌云當然是男人,不但男人,而且還是男人中的佼佼者,現(xiàn)在他就在杏香樓。任凌云自認自己并不算是個好色的人,就算好色最起碼也算不得是個色鬼。他人雖然在杏香樓,卻志不在色。
因為除了食與色外,最勾引男人的還有一種:賭。
正因如此,所以每個地方都有賭場。有的賭場在地上,有的賭場在地下。有的賭場是公開,有的賭場則不是,至少杏花坊最大的賭場就不是。
杏花坊最大的一家賭場——“有的賺賭坊”,就開在杏香樓的下面。下面是哪里?當然就是地下。有的賺賭坊,就是一家地下賭場。
在賭場里,輸?shù)挠肋h比贏得要多,原因很簡單,因為十賭九輸,越輸越賭,越賭越輸。就算你一時贏了,之后還是會賭,只要你賭,還是會十賭九輸。
所以賭徒,大多都是窮光蛋,如果你不是窮光蛋,那你也不算是個稱職的賭徒了。任凌云不是個稱職的賭徒,因為他已經(jīng)來了杏香樓三天,每天都賭,每天都擲骰子,竟然每次都贏。
任凌云只要一拿起骰子,每一次擲出來的,都是三個六,從來沒有一次擲錯過。三個六,就是至尊寶,這在賭骰中,就是豹子,就是穩(wěn)贏。
任凌云自從來到了這里以后,一共擲了二十六把骰子,而且每一次擲出的皆是三個六,此時的他就在擲骰子,一把下去,又是三個六。
“又是豹子!”
坐莊的人差點就沒有一口血噴出來。
三天,只用了短短三天的時間,任凌云就已經(jīng)贏了整整六十七萬兩銀子。他如此招搖,身上有如此多的錢,早就引起了賭場老板的注意,但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有人來找他的麻煩。
“今天就到這里吧?!比瘟柙粕炝艘粋€懶腰道。賭場里所有人都在吃驚的看著他,任凌云卻毫不在意,仿佛根本就沒有留意到別人在看著他的那奇怪的眼光,打了個哈欠后,就一副懶散樣子走出去。
莊家鼻頭上已有了豆珠子,他雖然是莊家,但這里并不是他真正的能說了算的。他忽然向不遠處的一個一直站在陰影里的人,對著任凌云一示意。
陰影里的人立即就走了出來。
此人的身材很高,卻很瘦。
“等一等?!边@人道。
任凌云停下,然后轉(zhuǎn)回了頭看向此人,“朋友是在叫我?”這人點了點頭。任凌云道:“有何指教?”
這人道:“我想和朋友賭一把。”
任凌云帶著笑,“我卻已不想再賭了?!?p> 這人只冷冷的看著他。
就在這時候,一只手搭上了任凌云的肩,一只又粗又大的手。搭在任凌云肩上的手,手背上青筋凸起,就算沒練過武的人,也能想像得出如果被這樣的手打上一掌,那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任凌云回頭,卻發(fā)現(xiàn)一個臉上帶疤的大漢,正對著他冷笑。任凌云神色不變,“有事?”冷笑的人道:“我叫莽牛,想請閣下去外面談談。”
任凌云道:“談什么?”
莽牛道:“談什么,等出去了你就知道了。”
任凌云道:“抱歉,現(xiàn)在我又不想走了?!泵A⒖坛料铝四?,道:“看來閣下是不賞我莽牛這個面子?”他的臉色一沉,本來搭在任凌云肩上的那只手,立即抓緊了。
賭場里的每個人,都不禁為任凌云捏了把冷汗。常在“有的賺”賭場混的人,哪個敢不給號稱“不怕死”的莽牛面子,此時的任凌云在其他人的眼里:這小子恐怕要倒霉了。
哪知任凌云卻只笑了笑,道:“其實你如果一定非要和我談不可,就在這里談吧,在這里談也一樣!”
莽牛已經(jīng)冷狠了臉,狠道:“看來是給你臉,你不要臉,今天老子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就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他一巴掌就往任凌云的臉上摑了過去!
只可惜他還沒有打中,整個人就已經(jīng)飛了出去。
任凌云出手如風,對著向自己打來的手一拿,然后一折,莽牛就發(fā)出了殺豬般的慘叫!然后任凌云抬腿就將莽牛給踹飛了出去。
但這樣一來,整個賭場立即大亂,賭場內(nèi)所有看場子的打手,立即從四面八方撲了過來,將任凌云給團團圍住。
任凌云冷笑了一聲,雙手抱胸,神色不改。
“住手!”
之前的那人突然道。這人已經(jīng)向著任凌云走了過來,走到了離任凌云兩步之遙停下,道:“朋友好身手。”
任凌云淡道:“還行吧。”
“退下去?!边@人一揮手,將任凌云團團圍住的打手立即就散了。
“朋友貴姓?”這人向任凌云問道。任凌云道:“我姓任?!?p> 這人道:“我姓李,叫李不賭,任公子是否有興趣再賭一把?”
任凌云道:“賭什么?”
李不賭道:“就賭骰子?!?p> 任凌云道:“怎么賭?”
李不賭道:“老規(guī)矩,賭大小,誰擲出的點大,就算誰贏?!?p> 任凌云笑了。
李不賭看著他道:“怎么,難道任公子不敢賭嗎?”任凌云道:“賭別的我也許還不敢奉陪,但是賭骰子,我是從來都愿意奉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