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
小仙童離開那片美麗的陽光沙灘后,在寬闊的椰林中閑睡了兩日,直到被上空飛過的天艦遮住陽光時,才眉心一晃,醒了過來。
天艦降落在南海龍宮,上萬天兵在南海群龍的接待下,正式成為南海龍族的護衛(wèi),聽由南海龍帝敖昀的調遣。
東海被滅,尚無頭緒,在天帝的諭令下,三海龍族不得不加強防范。
千里之外的小仙童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卻不以為意,咧嘴一笑,蓋上蕉葉,倒頭繼續(xù)睡覺。
天光極盛,海風徐徐。
數(shù)只沙鷗在低空徘徊。
上百條沙蟹被海水沖過,在潔白細膩的沙灘上爬行。
清新濕潤的空氣中蘊含著真實的仙氣,很是好聞。
一縷金光起于虛空一角,筆直地穿越椰林,來到小仙童身前。
小仙童吹掉蕉葉,與那縷金光平靜相對。
“你是誰?”小仙童眉頭一蹙,問道。
“你又是誰?”那縷金光反問道。
“我不知道你是誰?!毙∠赏J真說道。
“我知道你是誰?!蹦强|金光溫和說道。
“我見過你。”小仙童說道。
“我也見過你?!蹦强|金光說道。
“離憂谷。”
“離憂谷。”
兩人同時說道。
小仙童平靜說道:“我很好奇,你先滅了東海龍族,現(xiàn)在又來南海,不會是想連南海龍族也一起滅掉吧?”
那縷金光說道:“我自然不會得罪佛祖,我是專程來見你的。”
“哦,我有什么好見的?”
“他落入凡界,再無可能重生,而你便是這六界最純正的魔種,那我當然要來見你?!?p> 小仙童自嘲說道:“我可不敢這般自大?!?p> 那縷金光默了一瞬,說道:“我以為你一朝自由便會毀盡天下,所以我一直在等你。但現(xiàn)在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是我想多了。”
“你來找我做什么?”
“我想讓你幫我?!?p> 小仙童說道:“我還以為你是來殺我的?!?p> 那縷金光說道:“我一縷神魂前來,如何殺你?”
小仙童說道:“那你可找錯人了,現(xiàn)在的我,可是連上神的修為都沒有。”
那縷金光沉默片時,說道:“沒關系,只要你站在我這邊就行。”
小仙童說道:“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如何站在你這邊,又如何幫得了你?”
那縷金光說道:“哪怕他現(xiàn)在落到了我的手里?”
小仙童正色說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縷金光說道:“我要你入主穹霄正殿,助我重塑六界?!?p> 小仙童說道:“我有什么好處呢?”
那縷金光說道:“我會幫你殺了他。”
“我憑什么相信你?”小仙童眸光漸凝,說道,“一個牧娉婷還不足以讓我冒險出現(xiàn)在六界面前?!?p> 那縷金光沒有想到,他竟然能看出那夜布下結界的人是牧娉婷,說道:“等他死去的那天,你就會看到我的誠意?!?p> 小仙童淡定說道:“我現(xiàn)在終于確信,你不是道祖?!?p> 那縷金光不解說道:“為何?”
小仙童坦然說道:“因為,他不是你?!?p> ……
……
那縷金光消散而去。
小仙童吁出一口長氣。
還好只是彼此試探,沒打起來,不然就死定了。
小仙童換了個地方躺下,稚嫩的小臉上爬滿了生氣的情緒。
加上這縷金光,他已經(jīng)第三次被人找到了!
而且那三個人都是現(xiàn)在的他無法戰(zhàn)勝的強大存在!
也就是說,他在數(shù)日之內,死里逃生了三次,三次!
誰知道下次還有沒有這樣的幸運?
他對著虛空,憤懣說道:
“很快樂很享受嗎?”
“與你無關嗎?”
“你怎么還不去死?”
……
……
羅魘宮。
孤影靜坐。
心事重重。
一道身影驀然進來。
步履無聲。
雨凝扶額說道:“我說了,別來打擾我!”
那道身影依然在走近她。
雨凝抬頭一看,赫然是……他!
她詫愕地看著他,道:“你怎么來幽冥了?你不該來這的。”
他沉默不語,透亮的眼眸框住了她,修長的手指緩緩上前,輕揉著她的眉心。
“別皺,尊前不用翠眉顰,不好看,懂嗎?”他神色溫和道。
“你……”
雨凝詫然。
“我好喜歡你現(xiàn)在的樣子,好喜歡,好喜歡。可是你……怎么就不喜歡我呢?”他溫柔說道。
“我喜歡你喜歡我的感覺,也喜歡那個喜歡我喜歡被你喜歡的你。我不喜歡你不喜歡我的感覺,很喜歡那個喜歡我很喜歡被你喜歡的你?!?p> 他的眾多“喜歡”讓她感到無措。
她是不是也該回他一句……“喜歡”呢?
……
……
因為無甚期望,所以有所保留地喜歡著你。
——雨凝雖是如此作想,無奈陷入了他的眼睛,話到嘴邊竟又咽了回去。
“小傻包,你……”
就在她驚訝與遲滯之時,他輕柔地吻住了她。
雨凝喉嚨一緊,沒有甜味,感覺涼涼的。
涼涼的,風一樣的感覺。
風?
雨凝手掌驟斜,醒了過來。
原來是幻覺??!
自己怎么就想到他了呢?
他的委屈,他的扭捏,他的溫柔……
自己對他的情竟已如此深切?
是因為不夠忙么?
還是……
感情一出現(xiàn),認知即消亡。(注)
情愛果然誤事!
那便修煉吧。
雨凝壓住了去見他的想法,靜心參悟將將起頭的紫鏡魔功。
……
……
魔氣微震,明光漸暗。
她好不容易聚起來的一面紫鏡,竟被心中思緒一擾,全然破開。
她不禁有些泄氣。
那些夢幻氣息也在她的體內沖撞著,極不穩(wěn)定。
她清楚地感知到那些夢幻氣息中蘊含的遺憾和痛苦。
他,似乎在想她。
三日已逝,人間又過了三年。
這三年,他過的怎樣呢?
她走的那般決然,其實并非是有意拋開他,只是她真的,一時無法面對那個她認為的自己。
她不愿沉溺,不愿動搖,不愿變成自己曾經(jīng)討厭的那個樣子。
或者說,她在害怕。
她害怕違背自己,害怕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變化,更害怕成為那個他眼中的一個笑話。
她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
因為她是魔君。
真正的魔君。
她的君父在看著她。
她的君祖也在看著她。
幽冥的無數(shù)前賢都在看著她。
她只能是那個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