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菲兒見夫子喝醉了酒,趕緊扶他去塌上,怎知就被陳濱浪緊緊抱住不放。
另一面,陳夫人心情復雜,試問這天底下有哪個女人愿意把自己的男人推給別的女人!?若不是自己肚子不爭氣,生不出孩子來,她才不用出此下策。
這事兒如果成了,她一定馬上把孟菲兒給鎖起來,再也不讓陳濱浪去見她,待菲兒把兒子給生下來,干脆直接沉尸井底,反正也沒人會關心一個喪門星。別人估計早當她死了呢!從此她陳夫人便成了孩子唯一的娘,當然也不存在什么共侍一夫。
想出這個天衣無縫的計劃,陳夫人陰邪的勾起了嘴角。
那一夜,菲兒無處可逃,哭干了眼淚,喊啞了嗓子。
終究是沒有抵擋住失了心性的夫子。
菲兒不明白夫子為什么要這么對她,幾個月前她才來了第一次月事,碧兒姐姐(奴)說,那代表她長大了,若是鄉(xiāng)間的姑娘,家里就該開始打問婚事了。
終究只是個小丫頭,怎耐得住毫無憐惜的折騰?還沒弄明白什么男女有別,處子之身就已然不在了。
看著凌亂的榻上,那一抹刺眼的猩紅,看著雙目緊閉,宿醉未醒的夫子。菲兒似乎再也想不起他曾經(jīng)向她伸出手,說會保護她的模樣了。
那個仙風道骨的高人,早就漸行漸遠,自從他成了親,便放棄了修行,繼承了他父親的事業(yè),在鎮(zhèn)上做起了教書先生。他常常會因為一些小事焦躁不安,也會因為錢的事愁眉不展。
即便成了俗人,倒也還沒有忘記教導孟菲兒,更是將曾助他修仙的傳家寶貝交給了菲兒,希望可以化解她十八歲的死劫。
如今想來,還真是善惡一念間。
孟菲兒正想的入神,陳濱浪睜開了雙眼,他先是楞了片刻,隨即想起了一切,覺得無顏面對,沒有解釋什么就匆匆離開了。
誰承想,陳夫人沒等來孟菲兒肚子里的好消息,卻等來了她娘家落寞的事。商隊送貨時出了事故,雙親亡故。陳夫人悲憤抑郁,隨即生了一場大病,大夫來了看過,紛紛搖頭,說是患了絕癥,無能為力,陳夫人一聽,直接臥床不起。
然而這個時候,陳濱浪并沒有為他的夫人遍尋名醫(yī),而是借口收了幾個要進京趕考的學生,所以近期都得住在學堂輔導,還說若是秋后有哪個金榜題名,他會得到一筆豐厚的獎賞,屆時尋個太醫(yī)來也不成問題。
陳夫人起初也并沒有覺得什么不妥,還盼望著末了陳濱浪會為她尋來太醫(yī)診病。
卻哪知這陳濱浪再也無法忘卻忘菲兒的味道,有了開頭便沒完沒了,隔三差五溜去別苑。
菲兒逆來順受的性子愈加成就了陳的暴行,陳濱浪諸事不順,唯獨看著菲兒清澈的雙眼,他心里才會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事實上哪里有什么趕考的學生!陳家學堂被皇家開辦的翰林學府碾壓,日漸衰落,早已經(jīng)入不敷出了。
妻子娘家出了事幫不上什么忙,一天只知道嘮叨他,至今也沒有為陳家生得一男半女,當初放棄修仙而娶她實在是毫無意義。
終于有一天,陳夫人發(fā)現(xiàn)了端倪,她拖著病重的身子去別苑打了菲兒?;丶液笠豢薅[,最后索性找了根繩子作勢上吊,陳濱浪便順勢幫她踢倒了腳下的凳子。
就是這個惡毒的女人毀了他和菲兒之間單純美好的關系,若沒有她成天嘮叨,他又怎會對菲兒生出別的心思?事發(fā)后,她又去指責菲兒不要臉,還動手打了菲兒。這個女人才是傷害菲兒的罪魁禍首!
孟菲兒聽聞陳夫人去世的消息后震驚不已,然而當夜陳濱浪便又來了別苑。
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對于陳來說,也許從來就沒把那個女人當成妻子。然而他也并沒有把菲兒當做愛人,連個名分都不敢承諾,只知道自私的索取,哪怕他有一點點憐香惜玉之情,也決然不會像個畜生似的,分毫不顧及菲兒是否能夠承受。
碧兒(奴)總是說,陳夫人去了,菲兒就能見得了光了,她以為有朝一日陳夫子會娶了孟菲兒。而她卻不知道,陳濱浪是個十分在意自己聲譽的人,若不是陳夫人一次次揚言要把陳濱浪和菲兒的丑事捅出去,也不會惹來殺身之禍。所以最多菲兒也只是陳養(yǎng)在別苑的女人罷了。
孟菲兒以為自己的一生也許就這樣過了,所有的事從一個少年的出現(xiàn)開始有了轉(zhuǎn)折。一次好奇的巴望,他從墻頭摔了下來,手足無措的解釋惹得菲兒掩唇輕笑。這個少年叫朗,也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討百家飯長大,混跡在市井賣藝討生活。
年紀相仿的他們很快就成了好朋友,朗會給菲兒講很多見聞趣事,從來沒有朋友的菲兒十分喜歡這個開朗活潑的少年。
受到朗的影響,菲兒很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誰知這樣的心思卻惹得陳濱浪大為不悅。
克六親煞相鄰的體質(zhì),十八歲死劫,放她離開誰能料想會發(fā)生什么?最主要的是,他對她的迷戀早已經(jīng)深入骨髓,幾日不見他就萎靡不振。于公于私,他都不會放她離開。
于是自那天起,院墻高了三分,大門多了幾把鎖,窗戶也被釘上了封條。這樣的待遇使菲兒十分的壓抑,她常常在夢中驚醒,有時是夢見去世的陳夫人,有時是夢見日漸暴戾的陳濱浪。
最開心的是朗傳信來的日子,鳥兒從高墻那邊飛來,腿上綁著另一個世界的一切,那成了菲兒唯一的精神支柱。
在一次夢話中,菲兒喊了一聲朗哥哥,睜開雙眼時,陳濱浪正雙目犀利的瞧著菲兒,嚇得菲兒頓時彈坐了起來,支支吾吾半天,才勉強搪塞了過去,還哄得陳開心了半天,因為菲兒說,她在心里一直是叫陳濱浪“浪哥哥”的。
后來忽然有一段時間沒有收到朗的訊息,盼來的卻是幾只慘死的鳥兒和沾了血的信件。
隨后,陳濱浪帶來了奄奄一息的朗,菲兒越是求情,陳濱浪越是生氣,后來竟當著菲兒的面,把朗推進了院中深井,封上了井蓋,這一幕成了菲兒永遠的噩夢。
夫子怎么變得如此狠辣?菲兒終日膽戰(zhàn)心驚。在那之后,他心情好時會帶來禮物,心情不好時便會拳打腳踢,終有一次他打掉了菲兒第一個孩子,那還是菲兒出血時請來了大夫,才得知已經(jīng)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陳濱浪卻輕描淡寫的說:沒了好,省的到世上受苦。
菲兒隱忍多年,第一次嚎啕大哭,其實她也不想為這樣的人生孩子,她只是覺得這孩子去的太冤。
至此,陳濱浪和孟菲兒兩個人都已經(jīng)不大正常了。好幾天,菲兒都捧著一桿筆,一會哭一會笑,那是陳濱浪送給孟菲兒的祖?zhèn)鲗毼铩1虄盒奶鄯苾?,她氣不過,一把將那筆奪了過來,扔進了火堆里。
哪知這一幕被正巧前來的陳濱浪看到,他最容不得背叛,這白眼狼的丫鬟竟口口聲聲說一定會帶著菲兒離開這里,陳濱浪一時生氣,失手掐死了碧兒。
孟菲兒心如死寂,選擇在月圓之夜離開這個令人絕望的世界,享年十八歲整。
“人渣!”黎蕓沫雙手捏成了拳頭:“我要宰了這個人渣!”
千葉旬伸手撫上蕓沫的拳頭:“別氣壞了身子,收拾人渣這種事,就交給為夫?!?p> 他們找到陳濱浪時,他正雙目無神的呆坐在院中,手里捏著那桿從火堆里取出的,造型別致的筆。
“你們相信這世上有克六親,煞相鄰的人嗎?”陳濱浪并沒有抬頭,卻是知道孟家人尋上門來了。
“信你個鬼!”黎蕓沫氣呼呼的脫口而出,惹得千葉旬“刮目相看”。
“她確屬鬼族,黃泉路末,奈何橋上,一碗清湯了塵緣?!标悶I浪好似看透了一切。
“你知道孟菲兒是下任孟婆?”千葉旬問道。
他搖頭:“剛知道。”抬眼,定定的看著面前一行三人:“所以一切都是天意。身屬冥界,自帶煞氣,在劫難逃卻是走馬上任的先決條件?!?p> 陳濱浪起身,把玩著手里的筆,視若無物的從三人身旁走過:“所以你們沒有權利處置我?!?p> “你!”孟婆氣憤的瞪著陳濱浪,卻也無可奈何,陽壽未盡,誰敢私自帶他去陰間。
千葉旬點指,馬上就要踏出門檻的陳濱浪一個釀蹌摔倒在地。
“我沒說讓你走?!鼻~旬淡淡道。
陳濱浪不慌不忙起身,他手中的筆卻引得黎蕓沫的關注,她一把奪了過去:“是……是紫毫彤管!怎么會在你手里?。俊?p> 原來陳家祖?zhèn)鞯膶氊惥咕褪钱斈晷疑褡鹩H手做了送給黎蕓沫的東西,沒想到宇宙寂滅時,它仍完好無損。
“祖上傳下來的?!标悶I浪道,認識這寶物的人不多,不過就算他們認識,也定不會知道這筆中的故事:“你們可知道這支筆的故事?”
他與菲兒的開始,也有一半是因為這筆中的故事,他不過也是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