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他們也都是知道的。
如果墨家并非傳聞那般不堪,為何時至今日,這個知道內(nèi)幕的人,才來為墨家正名?
這些話說出來,未免可稽。
陰九岐沒在意他們的想法,取了頭上的帷帽,自顧自說,“你們沒看見。
那我問你們,你們可知墨家尊主為人清廉,不愿去與那些官員,世家大閥同流合污,壓迫百姓,墨府因此數(shù)年未曾修葺,有些屋子若逢大雨,就無法住人?
你們可知墨家家中子弟無論男女,均著布衣,食粗食?”
眾人第一反應(yīng)便是搖頭。
樂善也跟著那些人搖頭。
他們從沒聽說過這些。
但即使是他們搖了頭,但陰九岐這番發(fā)自肺腑的話,也幾乎沒人去信,就連樂善也有些懷疑。
畢竟誰會傻到放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不過,榮華富貴不享,寧愿跑去受苦?
若是為了那些庶民,能做到這種地步,那墨家人可能是,真的瘋了。
庶民終是庶民,何值世家之人撇下身份去救,去幫?
“那你們可知,墨家家訓(xùn),主宣仁德,清正,自省。墨家子弟需得時刻謹(jǐn)遵家訓(xùn),稍有犯戒者,均有重罰?”
眾人沒再搖頭,他們對陰九岐一己之言,對這毫無根據(jù)之言,自然是不信的。
若墨家真能做到如此,名聲也不至于壞到四國中去,也不至于在覆滅了這么久以后,一旦有人提及,第一時間,便會想到墨家的種種惡行。
陰九岐嘆了口氣,目光掃過眾人。
“這是我,親眼所見?!?p> 此句,悵然有,感慨有,懷戀亦有。
不似作偽。
眾人也沒了看鳳四公子那邊的戲的心思,沉下心來揣摩了陰九岐話中所蘊(yùn)之意。
當(dāng)然,他們也仔細(xì)回想了,當(dāng)年聽到流言時的情景。
時隔多年,記憶猶新。
當(dāng)時他們聽說墨家之事,也替墨家不恥.........
“眼見為實(shí)。”
陰九岐幼時去過墨家,與墨家尊主,也就是辛吾的父親,因志向相同,有幸成為忘年交。
也正因如此,他收到墨家將亡的消息,快馬加鞭趕到了云城。
只不過,他還是去晚了。
那一晚,火光熏天。
他多日不休不眠,本就狼狽。那時淚水決堤,墨發(fā)披散,更談不上什么儀態(tài)風(fēng)骨。
他的墨喜,他所執(zhí)著的那些東西,所追求的那些東西,均在那場大火里,燃燒成灰,隨風(fēng)飄零。
心神恍惚的辛吾起初是不愿跟他走的,她跟他說她還有很多地方可以去,無需麻煩他。
辛吾數(shù)時,眼角仍有淚,卻笑顏初綻,滿心期待。她將那一個個地方,如數(shù)家珍的跟他說了,才撐起身子離開。
雖說如此,但他還是不放心她一人待在那風(fēng)云詭異的云城。
畢竟墨家一夜滅門,這云城卻半點(diǎn)風(fēng)浪沒有,必有強(qiáng)權(quán)鎮(zhèn)壓。
于是他悄悄的跟在辛吾身后。
從黎明至黃昏,從黃昏至黑夜。
他看著她,一次又一次的,被那些曾經(jīng)不是親人,又勝似親人的人,拒之門外。
世間人情冷暖,哪樣抵得過這一利字?
墨家抵不過。
這些人,也抵不過。
“你又是誰?在這空口無憑,我們怎么知道你沒說謊?”
皆是各國派來的使臣,自然不肯信陰九岐的‘胡編亂造’。
這里除了濯國大使者進(jìn)宮面圣,宋北大使者在那邊殺人,還有兩國使者,以及數(shù)不清的世家之人。
甚至,兩大域族也派了人來。
此刻,他們皆聽到了三個字。
“陰九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