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秦武府上。
“后來呢?”江肅喝著小酒,嗑著花生饒有興致地聽著秦武說他白日面圣的事。
“后來?后來父皇自然是把我轟出來了!”秦武挑了挑眉,自嘲道。
江肅搖了搖頭,自斟自飲,本不想說他,可還是忍不住:“你也太莽撞了些,何苦在今天去惹陛下不悅?”
秦武沒成想竟會(huì)在江肅這兒碰一鼻子灰,瞪了江肅一眼:“你個(gè)沒良心的,我是為了誰啊?要是我真留在京中了,你妹妹就走不了了!”
江肅冷笑了一聲,有意酸他一把:“喲吼!照你這意思,倒是我家妹妹拖累你了,耽誤了你安王殿下的青云之路了!”說著抖抖衣袖就要站起身來。
秦武一把攔下了他,賠笑道:“倒不是這個(gè)意思!我今天太過心急了些,父皇已經(jīng)對我沒有抗旨有些起疑了!”說著收了那副嬉皮笑臉,玩世不恭的神色。
“所以你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啊?”江肅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著手中的酒杯。
秦武正色道:“父皇雖說賜我府邸,封我安王,可到底一沒有封地,二沒有實(shí)職。”
“皇上當(dāng)然不會(huì)給你封地了,給了你封地,你走了,月兒走了,那他不是替別人做嫁衣了嗎?至于實(shí)職,再等等吧。不著急?!苯C微微笑著,透著些詭異和深不可測。
“再等等?你不是一直著急讓你妹妹離京嗎?”
“那是從前,現(xiàn)在都成你媳婦了,輪得著我著急嘛?”江肅本意不希望江月嫁入皇室,可秦武又怎可同日而語呢?他們朝夕相處,他深知其為人。他相信秦武定能庇護(hù)江月。
“人都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你這姑娘還沒潑出去呢,就不管了?”
“管?我管得了嗎?我倒希望她從小堂前承歡,大了就在雍州橫行霸道??伤B(yǎng)在深宮,察言觀色?!苯C的笑容有些僵了,眼神里也有了些落寞。
秦武看著江肅隱忍的笑容,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問出了口:“你恨我父皇嗎?”
江肅把玩在手的杯子終于被他“咚”的一聲擲在桌上,那一下許是太用力了,竟震得盤子里的花生亂顫,可他臉上仍舊笑著:“殿下,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秦武不像江肅喜歡打機(jī)鋒,“我恨!”秦武問江肅的時(shí)候尚且還能心平氣和,可到自己說這話的時(shí)候,已然是咬牙切齒了。
“我今天見他的時(shí)候,他突然一下就老了。因?yàn)樗H手犧牲了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去和親。呵!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bào),如影隨形。當(dāng)年他犧牲云裳的時(shí)候可曾想過那也是人家的掌上明珠啊!姝兒出嫁了,他轉(zhuǎn)而對我好,想彌補(bǔ)我,不過是因?yàn)樽杂X虧欠姝兒,想在另一個(gè)冷落的孩子那兒找回些作為父親的存在感,好叫他午夜夢回,得以安眠。他把我當(dāng)成了姝兒的替代品!”秦武借著酒勁一股腦地將這些怨氣全都倒出來,一開始說的時(shí)候還在苦笑,有些可憐皇上,可說到了云裳,秦武便再控制不住自己了。死摁在桌上的手青筋暴起,臉和脖子也漲的通紅,腦門發(fā)了些汗,眼白里盡是血絲,像極了戰(zhàn)場上殺急眼了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