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夏顧不得心疼自己的手腕,直接說了重點,“我會看相,之前看出他有血光之災?!?p> 少年嗤笑了一聲,面帶不屑,手下的勁又大了幾分,“這么拙劣的理由,你到底什么居心?”
虞夏疼得直皺眉,心想為了虞瑯這討厭鬼,自己真是虧大了。
“你天庭飽滿地閣方圓,說明你做事有魄力,運勢比較穩(wěn)健,馬上快要縣試,你必定能心想事成。”
少年冷笑一聲,這些事誰不知道,真把他當傻子騙嗎?
虞夏無視他的不屑,盯著他的臉繼續(xù)道:
“你眼睛細長且眼神敏銳,說明你工于心計,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像你這類人要做什么必定會有周密的計劃,最大程度避免差錯,所求之事往往都能達成?!?p> 虞夏似是毫不在意對方的態(tài)度,繼續(xù)道:
“但是凡事過猶不及,算計多了,容易折福。我勸你行事還是收斂一些,不然一個人做了什么,瞞不過天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我看你也是有才能的人,千萬別誤入歧途啊。”
他是德才兼?zhèn)涞膶W子,受親族和師長的寵愛,別人對他的評價永遠都是翩翩君子進退有度。
如今卻被面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少女扣了個“工于心計不擇手段”的帽子,倒是有點邪門。
少年瞇了瞇眼睛,遮住了眼底危險的神色。
“你眼尾有些許飛起之勢,眼尾主夫妻宮,怕是有喜事,征兆并不明顯,該是處于說親階段,就在這兩三日吧?”
少年臉色微訝,他定親的事還沒正式落定,目前也只有他雙親跟祖父等少數人知道,在族內并沒有傳開。
眼前的人穿著簡陋,最多也只是虞氏偏房子弟,沒有從別人口中聽說這件事的可能,看來這黑臉少女還真有些門道。
少年松了手,虞夏立刻甩了甩,把手腕舉到眼前,果然腫了一大片。
虧她膚色黑,看不出任何青紫,不然的話那么顯眼她怎么跟人解釋。
“你找我想干什么?”
雖然暫時相信了她的相面之說,但是少年看向她的眼神依然帶著戒備,他不清楚虞夏的目的。
“你得先告訴我虞瑯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先前只知道他有血光之災,到底是什么災禍,我沒看出來?!?p> 她的相術也堪堪只是入門級別,腦子里那么多書籍,她能記住,可是憑她現在的理解力,只能運用最淺薄的知識。
少年頓了頓,盯著她看了半晌,“他失蹤了?!?p> 虞夏眉頭一跳,她沒想到虞瑯的災禍會這么嚴重,早些日子她就看出虞瑯有血光之災的征兆,但是當時他臉上黑氣并不明顯,應當只是小災,又想著虞瑯成天惹是生非,是該受點教訓。
所以虞夏沒打算管,后來見他們被賀恂拍暈,她就下意識以為虞瑯已經應災了。
但是可能是因為賀恂手下留情,沒讓虞瑯見血光,本該應的災并沒有應,最后小災日漸累積成了大災,雖不致命,但依然是身處險境。
本來虞夏想的是如果虞瑯出事見了血光,她趁機去探病看下虞瑯屋里的風水,因為面相雖然可以看吉兇,可是一個人的運程跟常年居住環(huán)境的風水也息息相關。
虞夏想看看這次虞瑯的血光之災到底是從哪兒來的,有沒有化解之法。
虞夏回過神來,見少年依然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眼底藏著銳利之色,似乎要用眼神把她整個人洞穿。
虞夏感覺脊背發(fā)寒,有種被狼盯住的感覺。
忽略心中的異樣,虞夏笑了笑,“我可以試著給他算下方位?!?p> 即便不是預想中的看風水,嘗試下占卜解卦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畢竟同窗一場,她不可能坐視不管,能出份力便出份力吧。
少年的臉色恢復原來的冷漠,“我姑且信你,跟我來?!?p> 虞夏跟著他從學堂里面的門直接穿過,進了進士第族人居住的地方。
虞夏第一次來這里,難免有些好奇,偷眼打量著四周,亭臺樓閣,曲水假山,花木回廊,無一不精,無一不巧,一眼掃過去風水格局也算上佳。
帶路的少年忽然停下了腳步,虞夏一不留神撞了上去。
“唉,對不起?!庇菹内s緊退后了一步,“我不知道你會突然停下來?!?p> “你知道我是誰嗎?”
沒頭沒尾的,虞夏沒想到對方忽然問了這么一句。
“不知道啊,但看意思你是虞氏本家子弟吧?!?p> 看穿著氣度,再加上過來找虞玨,十有八九跟虞瑯沾親帶故。
“我是虞珮。”
虞夏點了點頭,“知道了。”
這人名氣挺大的,算族學的風云人物吧,她一個沒交束脩被特許進學的農家女,從沒刻意關注過這些人,沒想到今天能見到傳說中的天之驕子。
虞夏想起先生跟同窗們對這位人中龍鳳的評語,又想起了剛剛自己對他面相的點評,有些汗顏,不知道他忽然告訴自己名字是怎么個意思?
虞夏可沒跟對方自我介紹的想法,反正虞瑯這事解決之后應該就不會再跟對方有交集了。
虞珮沒想到她說句知道了之后就沒有任何表示,沒有驚訝,也沒有果然如此的神情,似乎他剛剛說的是件無關緊要的事。
虞珮掃了眼她身上灰撲撲的麻布衫,黝黑的膚色跟換牙期的嘴巴,擰著眉轉過身,一言不發(fā)走了,也不管虞夏有沒有跟上。
虞珮帶著她左彎右繞,路過的丫鬟小廝見到他都退避到一旁,低著頭恭恭敬敬叫著“大少爺”。
虞珮是虞氏本家的嫡長孫,因為人品出眾,深受族長喜愛,地位尊崇。
虞夏沒去注意這些,只是默默記著行走的方位。
虞珮帶她在前院停下,面對著他們的是一座磚木結構的屋子,應該就是進士第的正廳了,四扇漆紅的木門雕刻著精細的花紋。
門上方高高地掛著塊匾額,上書“松茂堂”三個大字。虞珮跟門前的小廝說了幾句話,對方進去傳話,片刻又從里面走了出來。
“大少爺,老爺請您進去?!?p> 虞珮點了點頭,扭過頭跟虞夏吩咐了一句,“跟上?!?p> 虞夏一言不發(fā)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趨進了正廳。
正廳依然寬敞,大概有他們家三四個堂屋那么大,花梨木的太師椅,兩邊立著兩個跟她一般高的大花瓶,中堂上方依然有塊匾額,寫的是“枝葉同源”四字。
虞夏想到虞氏族學吸納了不少虞氏旁支子弟,從中選拔人才振興家族,倒是挺符合枝葉同源的意思的。
所以虞瑯口中這個一直跟他不對付的這個堂哥也是出于如此家風才想要著急找回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