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香樓里人多得有些擁擠,透過二樓包廂的窗子往下看,伙計們忙前忙后卻是熱情不減。
“小二,再來份魚頭湯!”有人喊。
“好嘞!東三桌魚頭湯再一份~”店小二剛收拾完眼前的桌子,甩了甩肩上的抹布,對著后廚和掌柜的吆喝。
比起樓下的喧鬧,包廂里就相對安靜不少,云奚早前就交代好了菜品,此刻只等著上菜。見他看向慕之珩和卿綰的眼神極度哀怨,慕清歌不由笑他:“云奚,不是我說,你這樣真是太好笑了!噗哈哈哈哈……”
卿綰和慕之珩聽罷,便將杯水推至云奚眼前,示意他喝口水。
許久,才聽云奚開口:“哎,還是怪我太年輕?!比缓髴崙嵉貙⒈兴伙嫸M。
當時,對于云奚所謂的“當心你男人吃醋”的言論,卿綰驀然停下,的回答是:真的嗎?
“真的?!?p> “那太好了?!?p> “太好了???”
“我極少見他吃醋,那樣子想看都沒處看去,可愛的緊,見一見也是好的。”
云奚見卿綰一臉認真的思考,甚至還有“你想看我有什么表情”的風輕云淡,目光在女子和摯友身上徘徊:“就這么肯定?”
“當然!”一男一女,心有靈犀,聲音輕快卻有不容忽視的堅定。
他知道她不會;而她知道他相信。
卿綰聳了聳肩,側(cè)眸看向慕之珩時,他也正好撞進她的,卿綰的眼底像有微光。
慕清歌在一旁笑得開心,余光卻偷偷注視著云奚,若是何時,他與自己能有這般默契與信任,該多好。
“果然問你們這種問題就是自討傷害!”云奚見兩人目光交匯,裝作受傷一般捂住心口,碰碰一旁的慕清歌,“歌兒,走走走,吃飯吃飯?!?p> 這兩人,恩愛也不考慮下旁人的感受,可氣可氣??!
今天的云香樓似乎有表演,方才進來時,卿綰就見正中的戲臺上擺了琴,當下,來客也是越發(fā)喧鬧了起來。
菜已上桌,云奚自然示意動起筷子來。
“這臺子上擺著琴可是有表演?”卿綰指了指樓下,問身邊的慕之珩。
“不錯,每逢雙日,云香樓便有表演共大家消遣?!?p> “這次你請的誰呀?”慕清歌抵了抵云奚,轉(zhuǎn)臉看他。
云奚答:“風月樓的頭牌,紅月。”
“紅月?!”云奚看到,慕清歌的眼神似乎有些欣喜。
“正是,這紅月剛到風月樓不久便獨占鰲頭,云香樓的來客對她呼聲極高,自然要借著勢頭滿足一番?!?p> 不得不說,云奚也是一把經(jīng)商好手。
“我還真沒見過她模樣呢,聽說這紅月有著傾國傾城之貌,真巧了!”慕清歌聽罷,便更是好奇,幾度往窗下看去。
“這么好奇?一會兒有的你看的。飯還是要吃的?!蹦街褚娔角甯杵炔患按臉幼樱肜飱A了塊肉。
視線自然被吸引,慕清歌十分贊同的點點頭。
“有多好看呀?”卿綰看看身邊的人兒,又瞧了眼云奚,她湊慕之珩近了些,故意逗他。
慕之珩看她,抓住了那一閃而過的戲謔,正了正神色,與對面的云奚碰撞了視線,說:“哎呀,我覺得吧,這個紅月......”
在場的人,無一不聽著慕之珩的話音,慕清歌甚至死死盯著他的嘴唇,有點緊張,反觀卿綰,倒是正常。
“還真沒你好看?!彼坪鹾ε虑渚U不信,慕之珩又補充,帶著慌亂,“我說真的?!痹妻梢才浜系摹班拧绷艘宦?。
正當卿綰低了頭暗自滿意之時,慕之珩輕笑,突然靠近她咬耳朵,“調(diào)皮!”
動作極快。
卿綰自是聽見了,她直覺氣餒,被發(fā)現(xiàn)了啊。
可做戲總要做全套,卿綰抬眸,笑得開心:“嘴這么甜?來獎勵你一個大雞腿!”說著,就從面前的菜盤里夾了個雞腿放到慕之珩碗中。
“謝謝!”慕之珩眉眼上揚,夾起雞腿就咬。
卿綰直直白了他一眼。
慕清歌本有點云里霧里,身旁的云奚大概看出了她的疑惑,悄聲解釋了一番,惹得她偷笑都是捂著嘴。
卿綰不再理會他們,任由他們?nèi)碎e聊,轉(zhuǎn)臉看向樓下。
人群開始躁動,清一色的雄性動物仿佛荷爾蒙爆棚,眼里都是無一例外的激動和欲望。
不知是誰帶頭喊了聲“紅月!”便一波接著一波的響亮,因為包間正對臺面的關(guān)系,可以很清楚的看見臺側(cè)有一可人兒正步履緩緩,走到琴邊沖著臺下欠了欠身子,便儀態(tài)優(yōu)雅地落了座。
如此,又迎來了陣陣掌聲。
“嫂嫂,我失望了?!蹦角甯柘铝俗唬@到卿綰的另一側(cè),看向臺正中的女子許久,下了結(jié)論。
“怎么了?”
“我也并非覺得她不好,怎么說呢,大概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吧。她固然是美女,但總達不到傾國傾城的地步,有些夸張了,這市井傳言果然不能全信?!蹦角甯枳允怯凶约旱囊惶自u判標準,像是沒什么盼頭一樣,又回到位置上吃飯去了。
卿綰不置可否,許是她今日的衣著與琴不搭,紅月一襲紅衣,柳葉彎眉,櫻桃小嘴,眼睛亮汪汪的,眉目間不自覺地傳遞著千嬌百媚,她的身形十分勻稱,前凸后翹的,是個可人兒。三千青絲末端被風帶起幾縷,揚起了幅度,然后落下,倒也不難理解為何呼聲之高。
“小女子紅日自詡琴藝不佳,便在此獻丑了?!奔t月的手撫上琴弦,底下竟自覺的安靜,那柔柔的聲音顯得十分清晰。
紅月將手指勾起琴弦,或輕或重,琴音悠揚蹦出指尖,卿綰不懂琴,卻也多多少少聽出這紅月還是有些技藝的。
想來也是,能擔得起頭牌的位置,除了模樣,總該些本事,豈能是泛泛之輩?
“這琴聲如何?”說起琴,慕之珩才是高手,聽了一會兒,云奚才笑問他。
慕之珩接過卿綰給他盛好的湯,搖搖頭:“還欠點兒火候,不過還行吧?!?p> “比起四哥自然是比不過的?!蹦角甯枇ⅠR夸贊起來,對于慕之珩,她總是驕傲的。
“是是是,比不過。”云奚順她的話,“你四哥最厲害?!?p> 慕清歌一副“那當然”的表情,隨即順口一句:“你也挺厲害的”,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
云奚有些害羞,咳了兩聲便不說話。
“你竟學會彈琴了?”卿綰打破現(xiàn)時的尷尬,看向慕之珩。
“怪我未與你說起過,我的琴技是拜師的五年里師傅他老人家傳授的,日后我再慢慢同你說?!?p> “聽他倆的意思,你的琴藝定是高成,可惜,我還沒見你彈過琴呢?!鼻渚U撥了撥碗里的米粒,才說。
慕之珩看著,給她盛了些菜,又細心地把她不吃的胡蘿卜挑回自己碗里,將菜碗推到她面前才停了手:“綰綰想聽嗎?待這飯局散了,回府便彈?!?p> “嗯!”男子的眼眸里,卿綰應聲喜悅。
一邊的云奚和慕清歌看著兩人自然的互動,齊齊彎了嘴角,如此這般,真好。
紅月的琴聲也在此刻步入尾聲。
一曲終了,便有人高喊:“紅月姑娘,你這琴技哪是不佳,我看就是無人能比??!”
“就是就是,再來一曲吧,紅月姑娘!”
……
樓下滿是吹捧,樓上卻只是真情。
“來,咱們干一杯,為了有情人終成眷屬?!辨倚﹂g,云奚拿了酒壺,給幾人斟滿了杯,又端起酒杯示意眾人。
“好!”眾人不約而同站起,四杯相碰,清脆聲響,眸間盡是祝福與感激,仿佛是心有靈犀。
四個人,一句話,擲地有聲。
“祝有情人終成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