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客棧的伙計龍小共小兄弟很納悶。
準確來說他已經足足納悶了兩天。
因為他有一件事怎么也想不通,那就是:兩天以前那晚他究竟是怎么回來的?
兩天前的夜里,他撿到匿名紙條后偷偷地跑去了西郊樹林,聽到了一些可以讓整個江湖為之震驚的事情真相。就連自己差點被趙敬那個狗娘養(yǎng)的魔宮兇徒襲擊的一幕都還清晰的留存在他的腦海里??删驮谶@幕畫面以后,他突然失去知覺昏迷過去。至于接下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遭遇了什么他全然不知……可就在第二天睜開眼來之時,他居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莫名其妙地躺回在了伙計房里的大床上。
龍小共本來有一個沖動,就是將同住一屋子的小二兄弟們都給問個遍,弄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來的,何時回來的。就連廚師、帳房的甚至掌柜的,反正只要是個大活人,他都想沖上去問一問。
但龍小共最后按捺住了自己的沖動。
因為他深知,倘若真去問了那么多人,后果會有兩種:一是,大家都以為他有??;二是,引來他人追根究底的好奇心。
可要知道,一個人的心里只要藏了秘密,多半就會感到難受、焦躁與不妥,時不時還會產生一股想要與人傾訴的情緒。尤其當這個秘密還極其不尋常的時候,懷揣秘密的人身上所表現(xiàn)的特征會更加明顯。
比如龍小共,他站在門口招呼來往的客人,卻一副心不在焉、心事不寧的樣子。
“誒,小共,你咋了?跟沒睡醒似的……要被掌柜的瞅見,準兒扣你工錢?!倍棺舆^來好心地提醒道。
龍小共打了個哈欠,故作不經意地問道:“我說豆子,前幾天兒夜里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什么古怪的事兒,或者聽到啥動靜?”他旁敲側擊。
二豆子認真地回想了片刻,然后搖了搖他那比豌豆還圓乎的腦袋,“沒嘞,啥事兒也沒有啊……我只聽見胖牛(客棧的廚師)打呼嚕的聲音,可響了!咋的?小共你問這干嘛哩?”
“沒、沒、沒,就隨便問問……”龍小共連忙擺手解釋,“聽說最近小偷飛賊什么的特多,怕他們光顧咱店……呵呵,所以豆子你得多注意自個兒的錢財。”
“俺沒啥錢,不怕!”二豆子憨憨地樂了兩聲,又忙著去招呼剛進來的客官們了。
就在龍小共準備唉聲嘆氣的時候,他瞧見唐無意正從樓上下來。一邊下樓,還一邊閑情逸致地磕著手里的瓜子。
剛走至大門口,他唐大公子就被龍小共兄弟給拽到了一邊,悄聲道:“你干嘛去???”
“嘖、嘖,你上輩子該不會是我老婆吧,管這么多?得多累啊?!碧茻o意漫不經心地笑起來。他是故意這么說來逗趣的,只是對方還不知道他已發(fā)現(xiàn)了某些秘密而已。
“啊呸,誰是你老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龍小共的臉頰突然有些燙乎乎的感覺,他只能用語言來掩蓋這樣的異狀。
唐無意發(fā)現(xiàn)了對方的尷尬,于是裝作沒事樣,悠悠然問道:“我去城南吃兩碗‘劉胖媽’的餛飩,再到城西喝一盅‘阿歡嬸’的排骨盅?!?p> “哼,挺懂得享受的嘛。”
“趁我這條小命還在,好好享受一下也無妨。唉,我說龍老弟你這么瘦,真該多吃點兒好的……要不一塊兒去?”他又不禁想起那晚自己抱起得人有多輕、有多瘦。若對方是個男子,那便鐵定的營養(yǎng)不良。
龍小共斜了他一眼,“小弟我忙著呢,唐大爺你自個兒慢慢享受得了!對了,問你個事兒。”他湊到唐無意的耳畔,悄悄道:“前兩天的夜里,你可曾聽到什么不尋常的動靜?”
“干嘛問我?”
“因為你是唐無意?!彼坪豕饩汀疤茻o意”三個字,就已經代表了一種武學境界,一種江湖地位,一種了不起的本事。
只見男子一瞥嘴,故作思考狀,回道:“沒有。我只聽見老鼠和蟋蟀的聲音……還有就是隔壁那間房的大哥與他那位小情人兒打情罵俏的聲音?!彼f完伸了個懶腰。
說謊也是一種本領。
而唐無意堪稱這項本領界的鼻祖。
“那……那假如說我明明記得自己走出了客棧,卻不知道自個兒怎么回來、何時回來的,而且醒來那會兒還原封不動地躺床上,你說這該是怎么一回事?”好不容易拽到一高手,于是龍小共小兄弟不死心地問下去。
“只能說明,”唐無意懶洋洋地望向萬里無云的天空,一副淡然無奇的模樣,“你夢游了?!?p> “啥?你說啥……夢游?唐無意虧你想得出來!”龍小共惱道。
聽見對方又叫自己的大名,唐公子打了個噴嚏,“誒、誒,龍老弟你就別叫我全名兒了。你有所不知,現(xiàn)在抱著各種目的來尋我的人多得很,企圖要我命的人也不少。所以我得小心謹慎,抓緊時間……”一想到自己原定的計劃,他那張好看的臉上泛起一抹奇異的神色,決定道:“今晚咱們就動手?!?p> 一旁的龍小共似乎還沒反應過來,“什、什么?”
“咱倆今晚就去龐家綁人。”唐無意目光狡黠地望向對方。
“然后我信守承諾找法子讓你混入天下盟?!饼埿」步拥?。
“兄弟,合作愉快?!眱扇水惪谕暎S即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