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天貍上下飛舞的身影在我的腦海里晃動,這完全不同于我見到的,她狼狽逃命的樣子。
這樣狼狽的一只老妖精竟然也曾如此威風凜凜過。
我總覺得別扭。
“你的口水?!笔罒o憂快速的奪過那把竹劍,小心翼翼藏于身后,“這可是狐天貍的?!?p> 又一個崇拜狐天貍的家伙。
“你們狼竟然崇拜狐貍?”我晃晃腦袋,把那些不切實際的空想扔出去。
“當然,我們崇拜一切強者?!彼f過自己的袖口,擦了擦我的嘴角。
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妖,剛剛還嫌棄我的口水滴到他的劍上,如今又拿自己的衣袖沾上我的口水。
我望著他的眼睛,覺得他的臉上起了一層光暈,“你為什么這么看著我?”
“有么?!彼亮顺另?,又問,“你來找狐初一做什么?”
我把多劫的事情跟他講一遍,不講還好,想起來我還氣憤,“你說,這個多劫是不是白眼狼?”
世無憂一言難盡的看著我,這不由得讓我懷疑自己哪兒做錯了。
“哦,白眼兒狼的意思就是說……”我怎么能在一只狼妖面前說狼的壞話呢?
“26。”
“嗯?”
“你真的不知道多劫為什么跑出去?”
我搖搖頭,“難道她害怕我一拳頭把她的美夢給攪和了?可是那男狐妖都說了不會幫忙?!?p> 世無憂吸一口,“你難道不明白這兩只妖是在談戀愛?”
“什么?”我驚嘆一聲,頓時醍醐灌頂,怪不得,怪不得他們倆抱在一起,怪不得多劫一點兒都不著急,怪不得季書墨不心煩……
“那個……”我盯著自己的拳頭瞅了又瞅,“也就是說,我這一拳,打錯了?”
世無憂點點頭,“錯得離譜?!?p> “唉!”我頹然的倚在一個石柱上,“我他么哪兒知道這就是談戀愛呀?!?p> 世無憂投來憐憫的目光,“所以你這些年都在苦心修煉,連感情都沒舍得碰?”
我擺擺手,“苦心修煉就算了吧,我們狐妖都忙著逃命?!?p> 他瞧我的樣子又多幾分同情,“辛苦了?!彼嬲\地說。
這還不是你們害的?我瞪他一眼,你們狼妖、蛇妖、翼族,哪一個都不無辜。
可我只是看著他,沒吭氣。我不能跟一個狼妖講道理,更不奢望指著其他妖的同情過日子,老妖精說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才行。
傍晚的時候,多劫回來了。
她好像忘了剛剛的不愉快,樂顛顛遞給我一包桃花酥。
“給你的。”她笑得眼睛彎彎,像個月牙。
我望著她的笑容,才明白,原來郎情妾意說的是這個意思。
“你不去妖姬處了?”我啃一口桃花酥。
多劫哼著歌,“有了季師兄這個靠山,還去什么妖姬處啊?!?p> “靠山?”我差點兒噎著,連忙喝一口水,“說好的愛情呢?”
多劫跟狐十四一個德行,她們覺得愛情需要權衡利弊。
反正,他們倆談戀愛這件事兒除了每天惡心我之外,對我還是多有好處的。
比如我現(xiàn)在得到的這個,在心經門大掃除的機會。
天心閣要舉行百年一屆的圣靈大賽,地點在心經門。我們雜役所二百多個苦力,都被派出來干活。
托多劫的福,我們倆分在心經門的三重天處。
季書墨原是不肯讓我靠近心經門的,他總是在懷疑我,可他又架不住多劫軟磨硬泡,最終安排我在三重天。
三重天,已經是心經門的核心地帶,再往前,非傳不得入內。
圣靈大賽的舉辦點就在三重天,據(jù)說,里面有上百種修煉秘籍,每一個進入石穴的妖,無論修為高低,出來時至少能提高兩成靈力。
我拿著抹布心不在焉的擦拭一根石柱,多劫說,我已經抱著那根柱子擦了一上午。
“你有什么心事嗎?”她問我。
我當然有,要不然誰發(fā)呆呀??墒俏也荒芨嬖V她,我想潛入心經門的內室去。
可是要進去太難了,本來我是讓嬰寧幫我的,可是這家伙闖了兩關之后,就回來告訴我,它不干了。
怎么利誘都不去。
“這要是走漏了風聲,還了得?”嬰寧掐著腰,在乾坤袋中大叫,“我以后還好意思在妖界混嗎?堂堂兵刃之祖,竟然連沒落的心經門都闖不過去。”
我安慰它,“你已經闖了兩關了?!?p> 嬰寧不吭氣,這讓我忍不住懷疑它在撒謊。
就在我們爭執(zhí)的時候,天書幽幽來了句,“你要是連闖兩關,我就把自己抹了油在火上烤。”
嬰寧瞬間情緒低落下來。
“只闖了一關?”我大失所望。
嬰寧搖搖頭,“我的實力也許能闖兩關,可難的是如何不讓他們察覺。這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就對了。”天書依然愜意的躺在時了的背上,“三重天是御嵐設的防,有封印的。”
“封???”我跟嬰寧同時叫嚷道,“什么封印?!?p> “這個就得問赤練了?!?p> 赤練說,封印代代相傳,只有嫡傳弟子才能進入。
我驚喜的叫起來,“那我家老妖精就可以啊?!?p> 天書又潑我一盆冷水,“早在她被趕出天心閣的時候,她就把封印傳給了她的小師妹,狐小貍?!?p> “那狐小貍呢?”
“跟天書一塊兒失蹤了?!?p> 我們同時看向天書。
天書很慌張,“不管我的事兒,我醒來的時候就在人間,什么也不記得了。你瞧,”它翻出自己的身體,“我這一頁明顯是空白的?!?p> “等等,”我抱著柱子,忽然靈光乍現(xiàn),如果狐小貍消失的時候沒有把封印傳下去,那是不是……
我望著那層層石穴,忍不住一抖,那豈不是說,這么多年來,心經門都在自欺欺人,也許他們自己都進不去。
“十五?”多劫湊過來問我,“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我搖搖頭,一直抱著那石柱,“你說,心經門的掌門在這位子上坐的舒服嗎?”
多劫尋著我的目光向遠處望去,她看到的是黑茫茫的一片石山,千年的霧氣還未消散,石室的內部,從來都是傳說,沒有妖見過。
“一個石頭屋子,有什么好看的?!倍嘟俨灰詾橐猓袄夏镆窍脒M,分分鐘就進去?!?p> 你就吹吧,一個人間入口找了幾十年都沒結果。
“誰說我沒找到?我找到了!”她很激憤。
“那你怎么不去報仇?”
“我……”她的臉因激動而變得潮紅,氣勢漸漸低沉下去,最后化為一句嘟囔,“都怪我的修為不夠……”
哈哈哈哈……
我無情的嘲笑著她,伏在柱子旁直不起腰,后來我忽然想到,我自己比她還要廢柴,于是笑著笑著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