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羊秘寶(二)
琳達打量了一下兩幅畫,暗道:照理說,這顏色暗淡的,應該年代更久一些,但既然他這么問,聽他口氣,這顏色明亮的,倒是六百年前的了,可這……這也太明亮了一些。當下口中道:“不會,不會是這幅女子肖像吧?”
艾德多眼睛一亮,道:“正是?!绷者_微微詫異,道:“可這畫不會褪色的嗎?六百年前的畫,幾乎和新的一樣?”一旁亞班也是疑惑。艾德多道:“這就是白羊王的秘寶!價值連城的秘寶!”
琳達知道他后頭還有話,便不打斷。果然艾德多接著道:“白羊王是個畫家,但他對顏料和顏料的魔法也很有研究,他有一個神秘的配方,配合魔法,能使顏料歷經千年不褪色。這幅女子肖像是白羊王時期,一名宮廷畫師的畫作,并不算上佳,但卻是用了這種顏料?,F(xiàn)在流傳的白羊王時期的畫非常少,但其中有好幾副都是顏色如新。有人認為是假的,是后人偽作,但我認為就是用了這種顏料!”
琳達道:“那這種顏料的配方,沒有流傳下來?”
艾德多道:“很遺憾沒有,但有不少的歷史記載。雖然有很多人覺得,根本沒有這種顏料,但幾百年來,也有很多人在尋找。傳說白羊王放棄了王位,和民女走了,這魔法的配方也就和那民女一起消失了。但白羊王和民女的故事,史書都諱莫如深,莫衷一是。反而那顏料配方,倒是有記載的。根據(jù)史料所寫,白羊王的下一任國王,也就是他的侄子,將顏料配方,留在了白羊王的墓穴里?!?p> 琳達道:“白羊王的墓穴不就在牛角城南邊嗎?”艾德多道:“那里只是白羊王的衣冠冢,并不是他真正埋葬的地方?!绷者_道:“那他埋在哪里?”
艾德多嘴角抽動,竟是站了起來,道:“這就是問題的關鍵!相信有這種魔法配方的人,都在尋找真正的墓穴。其實只要手邊有《古夏波爾史》或是《白羊王列傳》這樣史書的人,都知道,魔法顏料就在白羊王的墓穴,但誰也不知道墓穴在哪里。但這個秘密,被我,不,被我們,解開了!”
琳達只聽得云里霧里,道:“被我們解開了?我可不知道呀?”艾德多道:“你還記得你翻譯的那句咒文嗎?”琳達道:“記得呀?!晌返目β宀焐駞?,賦予這法陣力量,將他鎖住,鎖住,如同亡者關在墓穴里那樣吧。’不就是這個?”
艾德多道:“關鍵在最后一句,‘如同亡者關在墓穴里那樣吧’。這句有兩個難點,一個是‘亡者’,一個是‘墓穴’。你看這里是原文,對應的是‘莫那尼’和‘恩達多’。但古夏波爾語里,墓穴對應的是‘梅特拉’,沒人知道‘恩達多’的意思。你是怎么知道的?”
琳達道:“是一個研究魔法陣的前輩告訴我的,是他研究出來的,絕不會錯?!痹瓉磉@個咒文是琳達的外公所破解,琳達的外公叫做法比安?提蒙,是魔法陣的專家,琳達的母親是他的養(yǎng)女。
法比安年事已高,早已賦閑在家,平日沒事自然就是研究魔法陣,琳達幼時,他已將這條咒文含義破解。這“梅特拉”表示“陵墓”,多是書面語,而“恩達多”多用于口語,是以罕見于書面文獻。法比安也是偶然的機會發(fā)現(xiàn),才破解了謎團,只是未曾與外人道。
這魔法陣原是用來禁錮他人所用,“喀洛察神”是古夏波爾人供奉的神,“把他鎖住”,自然就是限制他人行動了。這禁錮類的魔法陣,準備復雜,但效用有限,還不如后來的結界術好用,所以流傳不廣。
法比安也是興致所致,將其研究出來,本也不打算公布,只是覺得有趣,才說給琳達聽。琳達因此記了下來。她自尊心強,不愿說自己外公就是法比安,便說是一位前輩所傳。
艾德多道:“這是通的,這下就通了?!闭f著話,那過一本書來,給琳達和亞班看,只見那本書上都是歪歪扭扭的古夏波爾文,旁邊密密麻麻做了好多注釋。
艾德多道:“你看這句,這里是‘白羊王’,這里有兩個‘恩達多’,‘霍洛’這個詞表示下面,這就是說‘恩達多’在‘恩達多’下面。如果‘恩達多’就是墓穴,那就是說‘墓穴’在‘墓穴’下面。這不是說,白羊王真正的墓穴,就在他的衣冠冢下面嗎?”
琳達暗道:這倒說的通,但就憑這句話就下定論,好像有點著急了。卻仍不由點點頭。再看亞班,也是臉上有點疑惑。
艾德多接著道:“還有這里這個詞表示為‘人像’、‘雕像’,后面也有個‘恩達多’。說明雕像和‘墓穴’有聯(lián)系,我去過白羊王的墓穴,里面有好幾尊白羊王的像,也許這些雕像就是連著真正的墓穴呢!”琳達心中覺得有些牽強,但見艾德多一臉興奮,也不想掃興,便道:“那我們要去找墓穴?”
艾德多道:“準確的說,我們要去找秘寶?!眮啺嗖唤遄斓溃骸斑@顏料真有這么了不起?”
艾德多“哈”、“哈”笑了兩聲,似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道:“有什么了不起?你知道嗎?數(shù)百年來多少人在找這個顏料的配方?你們想想,沒有畫作,古代的帝王再風光,我們誰知道他們長什么樣?如果有能千年不褪色的顏料,那畫出的肖像就能流傳千古。王侯貴族誰不想讓后人永記?那些名畫家誰不想自己的畫流芳百世?”
艾德多頓了頓,道:“如果我們有了配方,那所有有名望的畫家,想要顏料都得找我,還怕不發(fā)達?更何況,有這樣重要的發(fā)現(xiàn),我在魔法行會必然會有名望,還怕沒有地位?還怕別人看不起我?哈哈?!?p> 琳達被他說的有些心動,暗道:如果真這么厲害,那我也算發(fā)現(xiàn)人之一,如果能在魔法行會有什么名號,那也許能幫助我,早日回到德爾瓦加多。
一旁亞班道:“那我們是要去盜墓?”艾德多道:“哎,什么叫盜墓啊。我們這算,這算考古。再說,白羊王的陵墓,是對外人開放的,供人進去瞻仰。如果真正的墓穴是在下面,那誰也沒規(guī)定不能下去不是?”
琳達道:“呃,聽說白羊王的陵墓很大,也許衣冠冢下面更大,那就不好找了?!?p> 艾德多哈哈一笑,從書架上又拿過一本書來,卻是本《白羊王列傳》。艾德多將書翻到最后,見最后一頁是張折疊的紙,艾德多將紙展開,赫然是一張圖。艾德多道:“喏,這就是墓穴的地圖,每本《白羊王列傳》后頭都有,每個圖書館都能借到,只是沒人知道墓穴在哪里罷了。”
琳達仔細看去,卻見那張圖上畫著六個圓環(huán)六芒星圖案,五個在外圍,一個在中間,六個六芒星都是接著。每個六芒星里頭線條交叉的點,都點了一個圓點,旁邊寫著字,比如“愛情一室”、“王位二室”、“財富四室”等等。每個六芒星有十二個點,六個六芒星就是七十二個點。想來是每個點代表一個房間。
艾德多又將書往前翻了一頁,見是個表格。橫欄最頂頭,寫著“一、二、三、四”,豎欄最靠左,寫著“王位”、“財富”、“魔法”、“愛情”等等,一共有十八欄。中間格子都是空著,四乘十八,也得七十二格。
艾德多道:“這表格是我畫的,對應那后頭六芒星圖的七十二室。究竟有什么功用,我就不太清楚了。要等到了那里,才能知道。”
艾德多看了看二人,呵呵笑了笑,道:“好啦,你們今天也別抄書了,回去準備一下,我明天和溫泉商會通一下氣,看能不能資助我們路費馬匹。我們后天出發(fā)。放心,是你們幫我解開了謎團,有好事不會丟下你們的,哈哈?!?p> 二人聽了艾德多的話,便回了租屋。二人正走,琳達道:“傭兵,我覺得有點奇怪?!眮啺嗟溃骸霸趺戳??”琳達道:“既然這墓穴藏的那么好,怕被人知道,怎么還各種書上都有,還把地圖畫出來?這不是想讓人去嗎?”
亞班想了想,道:“嗯,大概是本來想讓人去的,后來把地方搞丟了。好像這種事,過去也有的。”琳達笑道:“這么大個地方都搞丟了,看來白羊王比你還迷糊。”
二人又走一陣,琳達又道:“傭兵,你覺得白羊王和民女的故事怎么樣?”亞班道:“嗯,蠻感動人的。就是要像白羊王那樣,挺難的,嘿嘿。”琳達斜了他一眼,道:“就知道你做不到。白羊王放棄王位,放棄財富,放棄魔法秘方,去追求喜歡的人,太感人了。那個民女一定很幸福?!?p> 琳達忽地想起騎士索弗蘭來,暗道:他說過兩天會來看我,可我要和艾德多去“考古”了,他找不到我怎么辦?又想:唉,算啦,他也不一定會來。
二人回租屋修整了一天,到第三天頭上,便去與艾德多匯合。白羊王的墓穴在多特鎮(zhèn)附近,路途不算近,和溫泉商會通氣似乎不太順利,商會只答應資助一頭馱行李的驢。要是自己雇傭馬車、馬匹又費用昂貴,艾德多便決定三人步行前往。
愛琳已知這趟旅途目的,頗為艾德多高興,出來送別。艾德多笑嘻嘻與她吻別,三人便離了艾德多住所,一路向南去了。
三人由牛角城南門出了城,一路向前,走到三午時分,已到了荒郊野外,艾德多見日頭漸漸西斜,他又不善運動,走了一天頗為勞累,便打算就地休息。三人吃了點干糧,艾德多十分疲累,他以前過過苦日子,也不講究,找了塊空地,便倒頭呼呼大睡起來。
琳達和亞班見他睡了,也是面面相覷,本打算也就此休息,琳達見日頭還未落下,不遠處又有一片林子,少女忽然來了興致,道:“傭兵,我們去打些野味,好過吃這些干糧。”亞班本不想去,琳達卻說他不去,就自己一個人去,亞班拗不過她,只得一同去了。
二人進了林子,尋覓了一陣子,只見了松鼠、野貓,未見可吃的野味,琳達興味索然,正要離去,卻見眼前竄過一只野兔。琳達心中暗道:兔兒,可對不起了??谥械秃鹊溃骸皞虮 ?p> 亞班已將短劍執(zhí)在手中,慢慢向那野兔欺近。這捕獵兔子一般是布下陷阱,或是以獵犬追獵圍獵。亞班武藝雖高,但于捕兔一道并不精通,剛走兩步,那野兔已然警覺,往旁蹦出兩步。亞班不敢驚動它,又慢慢欺近兩步。那兔子又是蹦開。亞班不知是否該再向前,怕驚了兔子,撓撓頭,看看琳達。
琳達點點頭,低聲念起魔光彈咒文,片刻間一顆白光團聚起。少女右手聚著光彈,左手向亞班打打手勢。亞班會意,向那野兔欺近幾步,那野兔蹦出幾步,正蹦在琳達正前方。琳達左手沖亞班豎了個大拇指,右手一震,光彈疾射而出,“砰”一聲,砸在野兔身旁半米遠。琳達叫道:“啊呀,打偏了?!?p> 那野兔哪有不驚覺的道理,后腿一蹬,掉頭就跑。亞班反應卻靈,放開腳步追了上去。琳達緊隨其后,在后頭奔跑起來。
亞班原先未捕過野兔,怕兔子靈活不好逮,但他腳下卻也不慢,施展開流水步法,竟從背后攆上野兔。野兔見擺脫不掉,忽的向旁躍去,亞班信心大增,斜出兩步,竟已攔在野兔身前。
野兔見要撞上他,雙腿往他胸前蹬去,就要借力轉向,亞班眼疾手快,一拳已捶在野兔身上。這拳卻重,兔子落在地上,一時掙扎不起。亞班見琳達跑來了,道:“唉,早知道,還不如我先動手了。”說罷便伸手去抓那兔子。
忽聽“嗖嗖”兩聲,就見似是兩支箭射了過來,亞班甚是靈活,忙側身躲避,那兩支箭一支釘在地上,一支正扎中那野兔。
亞班朝那箭來處看去,卻見藍洼洼的一物走了出來,鼻子撅著,面孔像只豬,身上是墨藍色,背上長滿了一根根湖藍色的尖刺。就聽琳達在身后喊道:“小心,是藍毫劍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