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少年游
23、
墨千行放下筷子，寡淡的眸子一掃幾人：“我昨日思忖一宿，想著這次離開前也得和沉香確定個什么關(guān)系。不然日后她出落成人，在外卻只說是閣主的妹妹，凌風(fēng)的徒弟，你們兩個的女兒，只字不提與我的關(guān)系，實在有失體面?！?p> 墨綰顏笑道：“那你可思忖出什么好的關(guān)系了？”
墨千行道：“倒是有一個?！彼f著從懷里掏出一塊玉佩，放在桌上。
墨綰顏大驚！就連墨卿竹的眼里都閃過一絲驚訝。
墨凌風(fēng)嘴角微揚：“江湖上有兩大殺手組織，湘城冥蛛黨、北沽鎩羽軍。冥蛛黨勢力龐大遍布中原，鎩羽軍行動詭異棲身西域，兩方勢力勢均力敵，處事做法卻截然不同。冥蛛黨談的是價格，鎩羽軍看的是心情。是故想要請到冥蛛黨錢足就行，但若想請出鎩羽軍，卻只能講眼緣看天意。
“但其實想要號令那三千鎩羽軍卻也容易。只需得到陰陽玉佩任何一塊即可?！?p> 墨綰顏補充道：“世人因為鎩羽軍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不惜涉萬險苦尋陰陽玉佩，卻不知那東西都在鎩羽軍的主子身上掛著呢。就算是真有一日能見了到，也是有命看沒命取。”她撿了幾?；ㄉ壮?，又道：“小哥，你把這陽牌交給沉香，可就是將那殺人無形的三千鎩羽軍一起交了出去。日后若是在陽牌上出了事，身為殺手組織頭頭的你，可就有的忙了！”
墨卿竹也點點頭，道：“綰顏說得有理。鎩羽軍不似尋常組織，戾氣太重。雖是你精心打造出來的利刃，但與沉香來說卻太過鋒利。她得心應(yīng)手還是好。若是用不恰當(dāng)，誤傷自己，就得不償失了！”
墨千行靜默一瞬，道：“既是如此，我便傳令下去，沉香的這塊陽牌只可保護(hù)自己，而不能發(fā)號施令。等她有一日確有實力號令鎩羽軍時，我再將今日這命令去了就是?！?p> 墨卿竹道：“去了這命令時，定要咱們在座幾人全部同意才行?！?p> 墨千行應(yīng)了。
秦遙放下竹筷，淺笑著看向墨卿竹：“你這爹爹當(dāng)?shù)玫故窃桨l(fā)有模有樣了?！?p> 墨卿竹笑道：“閣主謬贊了。我雖把沉香當(dāng)做親生女兒對待，但畢竟沒有當(dāng)過爹爹，很多事還得一點點摸索研究。沉香這丫頭脾氣秉性和尋常人家的姑娘不同，想法迥異，便不能以尋常人家教育孩子的方式來教育她，只能多費些心思，因地制宜了。”
秦遙笑著應(yīng)了聲，便看向了墨凌風(fēng)：“既那墨玉主人下落已明，你這次去便先將其送與王庭。赫連烈這場大病生的詭異。詠穆可敦身懷六甲行動不便，不能親自監(jiān)查藥食，這事自然落到赫連玥身上。
“赫連玥心地善良，深得民心，就是性子拗了些，容易得罪旁人。再加上她的丈夫汲云驍勇善戰(zhàn)，深得赫連烈的喜歡，奸佞之臣眼紅陷害之事便不能少。
“如今在她端給赫連烈的藥食里驗出了毒藥，赫連烈就算是自己相信，有心偏袒也難以堵住悠悠眾口。若是下毒真兇遲遲查不出來，到了規(guī)定期限，赫連玥必死無疑。屆時汲云也難保大將軍之位，或許能不能活下來也是個未知數(shù)。”
墨凌風(fēng)道：“那人從開始時想要對付的就是汲云。赫連烈身邊文臣武將不少，但真正有能力又無異心的卻寥寥無幾。汲云算得上一個。當(dāng)初他把赫連玥嫁過去，無非也是想鞏固兩人之間的君臣關(guān)系，也是讓他與王庭之間多些聯(lián)系。汲云不負(fù)所望，一心奉主，替赫連烈沖鋒陷陣殺敵無數(shù)，平暴亂，收疆土，短短幾年戰(zhàn)功赫赫。有這等實力，自然令外人聞風(fēng)喪膽不敢再造次。為人又剛正不阿性子直，奸佞之臣想巴結(jié)攀附，都盡數(shù)被他罵了出去。這一來二去便越發(fā)得民心，得赫連烈的賞識。
“奸佞之臣想要報復(fù)，外面各方勢力又虎視眈眈伺機而動，兩方勢力不謀而合暗中勾結(jié)，汲云自然而然就成了他們第一個要除去的障礙?！?p> 墨千行補充道：“汲云內(nèi)力深厚武功高強，一般人想要近身已是天方夜譚。除掉他不能正面交鋒，必須要從他身邊人入手。是故赫連烈突然生了病，而詠穆可敦又不方便監(jiān)查藥食，這事便順理成章落在了赫連玥身上?！?p> 墨綰顏冷笑一聲：“那背后之人還真是費盡心機。既然都已經(jīng)潛入王庭到赫連烈身邊了，又何必只是下毒陷害他的女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了赫連烈奪了王印豈不更快?！?p> 墨卿竹笑道：“若是都像你這般想，那天下豈不是要亂成一鍋粥？”
秦遙道：“咱們身處江湖講的是道義，若是最后連道義都丟了，便寸步難行。皇宮王庭也是如此，不過他們講的是名正言順。若是名不正言不順，便是坐上了那王位，也是將崩山石。他日另一股勢力崛起，隨便扶一位赫連皇室做主子，便能打著剿亂賊，匡扶王室正統(tǒng)的旗號出兵。屆時就算是那王位之上的可汗出兵鎮(zhèn)壓住了，也難保不會出現(xiàn)第二支、第三支‘剿亂賊，匡扶王室正統(tǒng)’的勢力又起。猛虎架不住群狼，西域王庭勢力再強，遇上這樣接二連三的攻占，想也是無論如何都逃不過覆滅的結(jié)局?！?p> 墨綰顏嘆息：“所以說皇權(quán)之爭才是真正的殺人無形，看著風(fēng)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涌。縱使戰(zhàn)戰(zhàn)兢兢想要獨善其身，只要身處其中，便遲早有一天要卷進(jìn)去，成為坐在權(quán)力之巔那人的犧牲品?！?p> 墨卿竹笑道：“權(quán)利之爭就是要流血，你感慨這些又有什么用？那些路都是他們自己選的，成王敗寇，結(jié)局怎樣都無需可憐可嘆。只是苦了百姓而已。”
秦遙道：“赫連烈到現(xiàn)在還是沒有選出下一任可汗，想來也是心中另有打算。凌風(fēng)，你將此去之事辦好后，回來時去一趟戍遠(yuǎn)，把這折扇交給赫連二公子?！?p> 墨凌風(fēng)起身將秦遙手里的折扇接過，收進(jìn)袖中，道：“閣主對赫連王室的家事屢次出手相幫，若是傳了出去，怕是江湖之中又要人言非非。萬景閣前些日子才將湘皇帝的請求推了，要再被有心人告到皇宮，怕少不了麻煩?！?p> 墨綰顏點頭道：“凌風(fēng)說的是。閣主，雖然當(dāng)初赫連長公主對您有過照拂之恩，但畢竟已經(jīng)是十幾年前的事了?，F(xiàn)如今赫連長公主已經(jīng)仙逝，那王庭之中局勢早已千變?nèi)f化，人心亦是不知變成了什么樣。您還是不要去趟這攤渾水的好！”
秦遙笑了笑，道：“無礙無礙?？v使那王庭之中人心莫測，卻也不是還有像赫連玥、汲云那樣的正義之士？況且凌風(fēng)方才也說，我出手是為了家事。既是家事而非國事，便沒有壞了規(guī)矩?！?p> 幾人便點頭應(yīng)了，不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