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青娥紫娥

　　二娥見到驪姬，急忙圍上去：“娘娘！”

　　驪姬莞爾一笑：“事情辦好了？”

　　紫娥說：“是，就是殺的不夠痛快。”

　　青娥一笑：“還說，要不是我攔著，你早犯殺戒了！”

　　紫兒一嘟小嘴兒：“反正又都是些反賊?！?p>　　青娥忽然問娘娘：“白羽和妖道呢？”

　　驪姬一笑：“妖道被收走令旗，敗退時讓殿下的飛劍刺傷，逃到西邊去了，白羽也回了小樹林?！?p>　　紫娥又一嘟嘴：“那我們呢？繼續(xù)保護王子嗎？”

　　驪姬輕輕轉過身，若有所思地說：“他已有了仙劍和魔符護身，身旁還有個白羽，不再需要我們保護了?！?p>　　青娥試探地說：“那我們……回去嗎？”

　　驪姬緩緩點下頭。

　　“現(xiàn)在？”

　　紫娥失望的一攤雙臂。

　　“對，”

　　仙子轉回身，忽然斬釘截鐵地說道：“紫府宮中不可久虛，即刻回鸞！”

　　二娥領命，把佩劍收到身上。

　　紫娥吹起云笛。片刻之后，云霄中飛下三只鸞鳳，每人乘上一只、趁月色向方諸山飛去……

　　。。。。。。

　　感覺飛了沒一會兒，忽然望見前面一道火氣、直沖霄漢！

　　驪姬止住云步，透過云霧向下界一望，輕輕蹙了下眉頭。喚過紫娥說：“你且緩些回去。我讓青兒救下的那個有窮國太子，現(xiàn)在有難，就在駱伽城的北門外。這個人根基不淺，我既看見就不能不管；你速速落下云頭，把他救出白虎關去，然后再返回紫府！”

　　紫娥答應一聲，縱身跳下了云端。

　　青娥這時說道：“娘娘，紫兒一個人去不免孤單，不如讓青兒去和她做個伴吧！”

　　仙子沉吟了一會兒，點點頭，抬手將玉蕭化為一個玉扳指、交給了青娥：“也好，我不在的時候，要看護好紫兒?！?p>　　青娥欣喜的接過來套在指上，眨眼消失在了夜空里！

　　現(xiàn)在只剩下驪姬一個人了。她望著漫空的云影，不由一聲輕嘆。一一像帝君一樣，憑借數(shù)萬年的修為、她已經(jīng)預知到了自己的劫數(shù)臨近。本想著悄悄告訴下青娥的，但她既然想去陪伴紫娥、自己也不好攔著，索性就這樣分別吧！

　　她于是眼含著熱淚，輕輕理了下飄落在腮邊的秀發(fā)，獨自踏上了歸程。

　　。。。。。。

　　駱伽城外，夜色闌珊。

　　在城北護城河吊橋旁邊，稀稀拉拉有幾座營帳。二三百個有夏國軍卒，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輪班圈禁著幾十個有窮國的殘兵敗卒。他們聚集在營地中央，相隔守軍有一箭之地！

　　翼風就混雜在殘兵之中。

　　原來，自從翼風被青娥帶到難民營中，就一直膽戰(zhàn)心驚：既埋怨父王不該不顧親情、將兩國引入了戰(zhàn)火之中，又擔心目前的局勢不明，不知他與伯王現(xiàn)在都是吉是兇！

　　不過很快，事情就變得分明了——

　　等到天亮不久，前面忽然傳了信來：說有窮國敗了，剛剛退出了末那河，夏王領著大軍正追呢！

　　對難民們來說，這自然是個好消息了，立刻拖兒挈女的返回城去。而翼風就不一樣了，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深怕父王會有何閃失！

　　但是，這個事兒既沒人說起，他又不敢問啊，只能憂心如焚的、隨著大家進到了城里。

　　然而到這兒他才發(fā)現(xiàn)，還不如在難民營里呢。因為他不但要繼續(xù)忍饑挨餓，還得四處躲藏著、逃避夏國人的盤查！

　　他就這樣躲啊藏啊，又不會要口吃的，最后直餓得走都走不動了，只可聽天由命的歪倒在北城門下、一個被有窮國人摧毀的斷墻里。

　　也就在這個時候，總算是天無絕人之路：在靠近北城門的那個街口，忽然搭建起一座粥蓬！

　　城里的乞丐和游民，呼地擁了上來，紛紛擁擠著去搶粥。有幾個搶著的，托著破碗、蹲到墻頭是一頓猛吃，吃完了還去要。

　　米粥的香氣、和稀里呼嚕的喝粥聲，把昏昏沉沉中的翼風驚醒，他猛一睜眼，勉強坐了起來。

　　這時墻頭上一個年輕乞丐發(fā)現(xiàn)了他，沖他一擠眼說：“喂，沒有死吶？”

　　翼風沒有理他。

　　另一個年長些的也停下了碗筷，好心的說道：“是餓壞了吧，喏、還不快去領些粥喝喝，一會兒可就沒有了！”

　　翼風依舊沒有理會?！皇遣恢琅赃呍谑┲?。因為身為一國的太子，這樣的事他以前也做過。但是，當從一個施粥者、轉換為一個被施者的時候，那種堪稱痛苦的心路歷程還是難免的。

　　他強撐著站了起來，緩緩走出墻垣，試圖離開這個令他尷尬且羞辱的地方。

　　可是，他雖然心傲，身體卻很誠實。在走出墻垣的這一剎那，肚子里忽然雷鳴似的叫了起來！

　　恰巧一個游民從他身邊經(jīng)過，打量了他一下說：“喂，再這么磨蹭就鍋底兒都撈不著啦！”

　　然后好心地推著他、一直擠到粥盆旁，然后離去。

　　翼風只可不知所措的立在了那里。

　　舀粥的一抬頭，看到他兩手空空，就問：“喂，你的碗呢？”

　　翼風左顧右盼，這才發(fā)覺身畔擠滿了爭搶的空碗，而自己卻兩手空空！

　　旁邊一個人笑著說：“瞧這家伙，不會是個傻子吧！”

　　眾人哄的一聲大笑起來！

　　翼風木訥了一會兒，感覺無地自容，轉身要走。旁邊一個官長模樣的人走過來，上下打量一下他，粗聲問道：“看你的裝扮，是哪位老爺家的公子吧，怎么會到這里吃粥呢？”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到翼風身上。大家這才注意到：雖然他發(fā)髻蓬松、塵土滿面，但面目清秀，服飾考究，絕不是普通百姓的樣子。

　　大家于是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卻驚動了守蓬的一名哨官。立刻分開人群進到里面，望著太子打量了打量，眼神犀利的盯著他問：“你是駱伽城人嗎？”

　　看那個人眼光兇狠，翼風心里有些慌亂，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我并非本城人?！?p>　　這可是滿滿的北地口音呵！

　　哨官聽了立刻大怒，喝令手下：“綁了！”

　　分粥的那個官長連忙問他：“這是為何？”

　　哨官說：“一口的北國話，行為可疑，分明是有窮國的奸細，不綁何待！”又吩咐粥棚里：“凡領粥的，先要報是姓名住，有北地口音的立即拿下！”

　　然后不由分說，把翼風帶到了守城官狐印那里。

　　狐印接報，也暗吃一驚，忙下令全城搜捕。果然抓了五六十個有窮國的殘兵，大都是穿城時因為勞累驚怕隱藏下來的；只要一查口音和衣服，沒有跑！

　　但因為天晚，守城的軍兵又少，狐印就下令把這些人連同、翼風全部驅(qū)出城外，然后只派了幾十個兵丁看守，等天子回兵后再行發(fā)落?！鋵嵰彩茄Φ囊馑?。

　　。。。。。。

　　很快到了晚上。

　　有夏國的守兵，扔給有窮人一些食物。翼風實在忍餓不過了，才勉強吃了點沖沖饑。

　　等到第二天，城里又抓來了幾個，這令翼風暗暗悲傷?！鋈挥行┖蠡?，阻止父王發(fā)狠了。以至于昨日兵敗山倒，父子都生死茫?！?p>　　。。。。。。

　　又是一個夜晚來臨了。

　　在這里的一個日夜，翼風如同過了十年。

　　從看守的說話，他已知道父王困守在白虎關了，心里方才有些安慰。于是開始思量著，如何才能逃脫囹圄、回到父王身旁。

　　然而他并不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有兩個一心要救他出去的姑娘、正在來的路上呢，——她們就是紫府的隨侍雙姬、青娥與紫娥！

　　兩姐妹走在空中，隔老遠就看見了城北的這群人，猜想有窮國太子也一定困在了里面。于是把云頭，降落在旁邊一塊空地上。

　　紫娥輕抿著薄唇，尋視了一下周圍：“這么多人哦，到哪兒找到那個什么太子呢！”

　　青娥理了下青絲說：“當然要到到里面了。不然呢，你以為喊一聲他就會出來嘛！”

　　說完搖身變成一個夏國的軍卒，然后要紫娥變作一個犯人。

　　紫娥立刻反抗道：“怎么偏你是個獄卒，我就是犯人呢？”

　　青娥嬉笑著說：“哎，你要搞清楚哦：我可是來給你幫忙的！”

　　紫娥白了他一眼，只可一晃微豐的身子、變成了一個衣衫襤褸的犯人，然后與青娥相視一笑、嘻嘻哈哈走近了外面的一名哨兵。

　　哨兵聽見響動，匆忙回過頭來，問了聲：“誰？”

　　“我聽不出來嗎？”

　　青娥故意不耐煩的味道。

　　隔著黑夜，那人也看不清面目，只看出是自己的軍裝號坎。于是胡亂回應了一聲：“是你呀，這么早就來換班了？——你旁邊是哪一個？”

　　青娥笑了笑：“換班？你想得美！這是一個偷跑出去的逃犯，長官命我押他進去，還要你們看仔細點，再有逃走的、早飯就都別吃了！”

　　哨兵咧嘴嘿嘿笑了笑，就走開了。青娥則故意推了“犯人”一把，兩人大搖大擺來到了犯人中間。

　　翼風此刻正坐在草叢里，仰頭數(shù)星星。

　　旁邊的有窮士兵有嚷餓的，有呻吟疼的，也有竊竊私語的，還有心大呼呼酣睡的。也只有他們的太子，還在心煩意亂的苦思著如何逃脫藩籬！

　　青娥在黑影里，一眼就認出了翼風。因為他在這里，也真算是鶴立雞群了：貴族的傲氣、加上習慣中的孑而不群。

　　二娥立刻撥開人群，來到他面前。

　　翼風一抬頭，忽然看見一個“哨兵”來到自己身邊，心里驀然一驚，不由自主的站起來。

　　青娥低聲對他說：“太子莫慌，快跟我們走！”

　　翼風冷眼瞅了瞅她，強壓住心里的慌亂說：“我不是什么太子，你們休要認錯了人！”

　　青娥和紫娥相視一笑，看黑夜里沒人注意，輕輕一晃身子現(xiàn)出本象。翼風是認識青娥的，因為就是她從亂軍之中，把自己救到的難民營。當下心頭一亮，趕忙施禮說：“原來是仙子！”

　　青娥說：“閑話少說，快隨我來！”轉身向外就走。

　　翼風趕忙隨兩人走到人群外面的空地上。

　　青娥說：“你閉上眼睛，我用仙法送你去白虎關?！?p>　　翼風大喜！

　　但他剛把眼閉上，又呼地睜開了，回頭望了望黑鴉鴉的北兵說：“這些士卒，都誤于我父和王室，而且家中一樣也有父母和兄弟，我若一人歸去、可有何顏面見家鄉(xiāng)父老呢？仙姑若有辦法，就請搭救這一營的可憐之人；而如果為難，請容在下依舊跟他們在一起吧！”

　　紫娥驚訝的望望青娥。

　　青娥點點頭，對翼風說：“要救他們也不難，只是你要去悄悄告訴每一個人：我待會兒會用法術去擾亂守軍，到時你們就乘機走脫。但須切記：走時不可傷害一個守卒！”

　　翼風喜出望外，當即拜謝！然后匆忙摸回人叢之中，找到一個軍官摸樣的人、透露了自己的身份，并告訴他原委。

　　軍官也大喜，又低聲告訴了身邊的幾個心腹，讓他們?nèi)ニ南吕飩鬟f消息；不一會兒，大家就都知道了，而且當知道他們太子也在這里、顯得都很激憤！

　　這時，青娥已盤膝坐在了地上，輕輕念動了紫府咒語；不一會兒，從天上飄下一位美麗的女神，笑呵呵來到二娥面前說：“好好的覺不睡，小妮子弄什么妖蛾子呢、就把人家折騰來？”一邊笑著去摸紫娥的臉。

　　紫娥嘻笑著躲開了；

　　青娥笑著說：“睡魔君，今晚攪了你的春夢、是有樁大買賣要讓你做呢！”

　　睡魔君睡眼惺忪的問：“你能什么大買賣？”

　　紫娥接口說：“我們今晚要幫你老做個大大的善果，請你施法讓有夏守卒美美的睡一大覺、到天亮方醒，好令那些有窮人脫難歸國！”

　　睡魔君一撇香唇：“狗屁善果，你們倒蠻會巧使喚人的！——不過呢，看在你們平日蠻孝順的份兒上，這個活兒我接了。但是，誰家的力氣也不是白費的，事成之后、我只要你們每人給我錘一天背！”

　　青娥笑著拍拍女神秋月一樣的臉頰，說：“還給你捶背？怕美不死你！——快點聽話免打，不然有你好看！”

　　睡魔君哈哈一笑，隨口就打了個哈欠！——一縷青霧、瞬間從櫻口里噴出，飄飄渺渺籠罩住了夏國的守卒，不一會功夫就沉沉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