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是初春,夜晚的公園還是滲著些許涼意,再加上應杉月還穿著店里的衣服,手臂和膝蓋以下全都暴露在外,涼風過時不免瑟瑟發(fā)抖。
寧朗見她低垂著頭不敢看自己,積攢了一路的怒氣洶涌而出,見公園左右并無他人,他拔高了音量,用這些年來最為嚴肅的口吻說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睉荚碌皖^回答,垂落的雙手不知如何擺放,索性交疊起來。
“知道?”聽了她的回答,寧朗怒火更盛,“你一個未成年的高中生,半夜不回家,在這種場所上班,你有沒有考慮過家人,考慮過自己!”
“家人?”聽到寧朗說這個詞的時候,應杉月有些恍惚。
除了爸爸,誰還算得上是她的家人呢?可她曾經(jīng)最為敬愛的父親如今眼中更多的也是他們母子二人。
見應杉月露出迷茫的神色,寧朗想起班主任和他提過的一些事,神色稍緩,語氣也平和了些,“無論如何,你也要為自己的名聲考慮,如果這件事傳到了學校領導那里,你會被開除的你知道嗎?”
見應杉月不回答,寧朗繼續(xù)勸道:“現(xiàn)在就去辭職,然后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好好上課,聽到?jīng)]有?”
寧朗這一番語重心長的勸說應杉月也并非不懂,只是,殘酷的現(xiàn)實不允許她考慮這么多。
“老師,對不起,我家里的情況您應該多少也知道一些,我只能想到這個辦法?!敝缹幚适浅鲇诤靡猓瑧荚抡\懇地道歉,但仍是沒有答應他辭職的事。
“可是你——”話未說完,寧朗注意到了她在冷風中瑟縮著身子,臉上全無血色,再看到她此刻的衣著打扮,頓時懊惱不已。
手腕上傳來一陣溫熱,那是屬于寧朗的溫度。應杉月看了一眼被他拉住的手腕,困惑地抬起了頭。
“老師,怎么了?”她問。
“先別說了,你穿這些會著涼的,我先帶你去買件衣服?!焙唵蔚亟忉屃艘幌?,寧朗拉著她就往街邊的服裝店走去。
不經(jīng)意間觸碰到應杉月冰涼的指尖,寧朗對于自己先前的沖動又多了幾分后悔。
似乎是為了配合他此刻雜亂無章的心情,寧朗的步伐不知不覺加快了,他本人沒有察覺,但穿著高跟鞋的應杉月明顯走得有些吃力。
“老師,慢,??!”應杉月剛想開口讓寧朗走慢一點,話還沒說完,她已身形不穩(wěn)地向前傾去。
“小心!”寧朗匆忙停下腳步,轉身接住了她。
慌亂之間,應杉月的手抓住了寧朗的手臂,臉頰緊緊地貼著他的胸膛,隨著他的呼吸一起輕輕起伏著。指尖感受到的是他溫暖的體溫,連帶著她臉頰上的溫度也漸漸攀升了。
應杉月剛一站穩(wěn)便松開了抓著寧朗的手,向后退了幾步。
“對不起?!眱扇送瑫r開口。
“對不起,我走得太急了,你沒事吧?”寧朗的話語中滿是歉意,與此同時,心中升起一股對于自己今日一反常態(tài)的厭惡感。
“沒事,是我走路不小心?!睉紦u了搖頭,將差點摔倒歸結為自己的原因。
寧朗知道她是在為他開脫,心中對這個低調內斂、善解人意的學生又多了幾分好感。
這是個好女孩,他一定要擔負起為人師表的責任。
寧朗暗自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