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瞬間又變得趾高氣昂,“你得意什么?你若是想嫁給我哥哥,必須先過我這一關(guān)。我哥哥可是很疼我的,我若不依,他絕不會答應(yīng)?!彼裆p蔑,“我告訴你,我絕對絕對不會同意你進我們段家,你想都不要想!”
楊清一無語地看著段堯,原來真的有人會自作多情到這個地步?
見楊清一不回話,段堯又道:“我原先還以為你喜歡信王哥哥,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上了我哥哥,真是不要臉!”
“什么這個哥哥那個哥哥?本姑娘一個都不想嫁!”楊清一微微有些怒氣,“你以為你是誰?你就跑到這邊來撒野?我容忍你一次已是看在你年紀尚小的份上,容忍你兩次更是看在你哥哥的份上,不想讓你太難看罷了?!?p> “你矯情什么?你分明就是喜歡我哥哥!否則你為什么老讓我哥哥隔三岔五地找你?”她指了指桌子上的茶,“這茶分明是我們段家的,整個京城獨一無二,連皇上都不曾有!”她一副“你還有什么好說的表情”看著她。
楊清一微微有些詫異地看著那茶,前幾日她喝茶便覺得這茶的味道好了不少,以為是勖勤宮換了新茶,卻不想是段家的。她想起上次段如是抱怨她這里的茶太次,隱隱猜到了其中緣由,只是不知他何時送來的茶葉,竟然如此神不知鬼不覺?
然而她瞧著段堯那副小人得意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即使段如是已然跟她解釋過,可是她倒是覺得段如是實在是太過心軟。心中的愧疚導(dǎo)致對這姑娘更是一味地溺愛,一個名門大小姐竟是如此刁蠻不講理,今日她便好好替他教訓(xùn)教訓(xùn)他這妹妹!
“如是是我的朋友,作為朋友給我送上一袋茶葉有何不可?難道你段子嘉腰纏萬貫,卻是如此吝嗇?還是說你段子嘉的為人之道是便是如此?事事都講究個禮尚往來?”
楊清一一聲冷笑,“人常言,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你又是個什么人,竟然用如此齷齪的思想看待別人的正常交往?”
楊清一整個臉已經(jīng)板下來,段堯面色一白,大概是很久沒有人對她說過這么重的話了。
“段堯,別以為所有人都讓著你,我便也會如此。你不過是段寒的妹妹,撇開段府,你可有養(yǎng)活自己的本事?我告訴你,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這樣的寄生蟲。今日我便是打了你,把你趕出去,你哥哥也說不得我分毫!”
楊清一想到那日段如是的無奈,她更是怒道,“不要總以為別人欠你的,如是的痛,比你疼百倍!”
起先沉默不語的段堯聽了這一句,發(fā)白的臉一下子漲紅,像是被人戳中了痛楚:“你憑什么說我?你憑什么批判我!你又是誰,離了信王哥哥,你又能如何!”
劍拔弩張的氣氛達到了頂點,門外的院子里聚集了許許多多的下人,他們小聲嘀咕著往里張望,茯苓更是在一邊急紅了臉,卻又不敢上前勸說。
楊清一臉色微變,剛要開口,卻聽得不遠處一個太監(jiān)愉悅的聲音:“皇上有賞——”眾人的目光一下子往聲音來源處看去,那人很快便走到楊清一面前,是一個面容討喜的太監(jiān)。
“段姑娘也在。”太監(jiān)看見段堯驚訝了一下,但又立刻看向楊清一,“楊姑娘,這是皇上賞賜給您的?!碧O(jiān)比了一個手勢,側(cè)過身子,示意她往后面看。
一位一位宮女依次走進來,每個人手中都端著一個托盤,上面用紅色的布遮蓋著。宮女們臉上帶著笑意,依次拜訪在了一邊空著的桌子上。
不待楊清一開口問,太監(jiān)又樂呵呵地道:“楊姑娘,這是皇上賞賜您的,您的設(shè)計皇上很是喜歡?!睏钋逡涣巳坏攸c了點頭,那太監(jiān)又道:“皇上說他不知道您喜歡什么樣子的,因此這些都是皇上與皇后娘娘一同為您挑選的,希望您喜歡?!?p> “替我謝過皇上,皇上賞賜,奴婢定會珍藏。”
“姑娘不必客氣,皇上還說,希望您這幾天能去乾清宮做事,奴才已經(jīng)跟信王講過,王爺答應(yīng)了?!?p> 楊清一倒是沒有想到這個,更是對朱由檢的應(yīng)允有些驚訝。不過想來也是,總不好拒絕?!笆?。”
“姑娘還有別的什么疑問嗎?”
“沒有了?!?p> “那奴才就先回去了?!?p> 楊清一點了點頭,太監(jiān)揮了揮手,一行宮女也跟著離開,不一會兒便走遠了。
楊清一轉(zhuǎn)過頭看著段子嘉精彩的表情,她輕輕地開口:“離了王爺,我還能依靠皇上?;噬鲜翘煜滤腥说囊勒?,只是我依仗的多了些?!逼仗熘?,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句話卻是怎么也反駁不了的了,楊清一卻暗暗自嘲一笑,身為一個現(xiàn)代人,她對古代這些封建糟粕思想向來是不屑一顧,如今卻不得不用上了。
段堯看了看那一排賞賜,冷笑一聲:“短短幾日,你又勾搭上了皇上?楊清一,你究竟想著誰?白虧我哥哥的用心了!”她面色冷淡,不像是之前的惱怒,似乎更是由心而生的怒火,倒不是為了她自己。
言罷,段堯繞過那些賞賜,諷刺意味十足,目不斜視地離開了。
楊清一神態(tài)自若,也不管段堯這一番無理取鬧。她走到那一堆賞賜面前,一一掀開那些個紅布,不過是手鐲耳環(huán)之類的首飾,甚至還有些銀子。楊清一淡淡一笑,起初還覺得有些新奇,很快又失了興致。
這些東西自古至今都沒什么新意,不過是沒有靈魂的物件。又想到畢竟是皇上賞賜之物,更是不會將它們戴在身上,一不小心弄碎了便會落得一個大不敬的罪名。再是珍貴,也只能在匣子里落灰。就如同后宮之中那么多的妃子,有幾人能得到皇上的雨露之恩?又有多少人在這深宮之中耗盡青春,最后一個眼神的垂憐都得不到?
楊清一嘆了一口氣,雖然她表面平靜,可是腦子里段堯那句質(zhì)問卻始終揮之不去。
——“楊清一,你究竟想著誰?”
她想著誰?她在想什么?
她的結(jié)局,比那些在深宮之中老死的女人,能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