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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鳳歸夢榻

第三章 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4

翔鳳歸夢榻 懷行 2163 2018-09-14 10:02:09

  “我不信,肯定還有別的原因。你們兩個都很奇怪,你也不像是畏懼權(quán)勢的人,由檢也不會莫名其妙那么兇你?!倍稳缡倾紤械刈谇锴?,“不過你們兩個都不說,那我也就不多問了?!?p>  “對了,你現(xiàn)在能告訴我,為什么去勖勤宮了嗎?”段如是轉(zhuǎn)過頭問。

  “因為常常聽人說皇后如何如何好,所以想去看看唄。還有就是,”楊清一晃了晃腿,“畢竟在選信王妃,我總得看看未來主子長什么樣子吧?!?p>  “未來主子?我看你不像是會把別人當主子看的人?!?p>  “那有什么辦法,我無依無靠,還失了記憶,承蒙信王大恩,收留了我。寄人籬下,豈有不服從之理?”楊清一心里暗暗贊嘆了自己,來到這古代,再不喜歡說謊,但有時候還是避免不了,于是別的東西沒學到,自己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一流了,原來還有影后的潛質(zhì)啊。

  “你不喜歡這樣?”

  “難道你喜歡?”楊清一突然轉(zhuǎn)過頭,狀似認真地問。

  “我當然不喜歡??墒俏液湍悴灰粯?,”他笑,“我有錢啊。誰能奈我何?”

  ......

  馬克思說的沒錯,果然經(jīng)濟決定一切。

  “那你能帶我走嗎?”她看著這個不存在于史書卻活得比任何人都自在的男子,想走的念頭越來越深,趁自己還沒有深陷其中......她把心里所想脫口而出,雖然一瞬間有些后悔,卻仍然是大方地看向?qū)Ψ降难劬Α?p>  段如是一怔,似乎沒料到她會這么說。“你想走?你想離開他?”

  離開他,而不是離開皇宮。

  楊清一心中有些失落,明白他不會帶她走。

  畢竟是朱由檢的好朋友,自然不會向著她了。

  “我開個玩笑而已,這你都信。就允許你開我玩笑?”她突然一笑,似乎是真的在調(diào)侃他。

  段如是心中沉了沉,也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不再談?wù)撨@個話題。

  “對了,為什么你不問我叫什么名字?”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yīng)如是?!睏钋逡凰剂苛艘幌?,柳如是這個名字就是因為辛棄疾這句詩,大概他也是辛棄疾的小粉絲吧。

  段如是咧開嘴笑,眼中是喜悅?!安畈欢?,只說對了一半?!?p>  楊清一不解地看著他。

  “如是是我的字,我單名一個’寒’字?!?p>  段寒,字如是。

  楊清一了然地點了點頭,她又忘了,古代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是有名有字的。

  “那為什么朱由檢沒有字?”她脫口而出就發(fā)覺自己竟然直接喊了朱由檢的名字。

  段如是一怔,然后伸過手敲了一下她的頭?!澳悴皇钦f由檢是王爺,不能太放肆么?如今連名字都直呼了?!?p>  楊清一自知理虧,歪了歪頭沒說話。

  “因為字一般是同齡人互相叫的,別人這么叫你,也算是一種尊敬?;首由矸莞哔F,根本不能用字來稱呼他?!倍稳缡菄@了一口氣,“其實他很寂寞。所有人都只能叫他一聲’王爺’,似乎他只剩這一個代號了。”

  楊清一心中復雜,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么。

  從前她只知道他作為一個帝王是孤獨的,沒有人理解他的抱負,沒有辦法實現(xiàn)。

  如今她才知道,他作為朱由檢這個人,卻也是孤獨萬分的......

  幸而還有一個段如是......她突然有些明白為什么朱由檢能將他視為知己。也許是因為跟他說話可以毫無顧慮,不用拐彎抹角、心口不一吧。生在帝王家,又是這樣的亂世,他在許多人面前都不能袒露出真正的自己,但是在段如是面前,卻是可以的。

  段如是見楊清一不說話,突然跳下了秋千,走到楊清一身后?!皠e干坐著了,你不無聊嗎?坐穩(wěn)了,我來推你。”

  楊清一依言,“好啊好啊,你給我推高一些,我喜歡高一些?!?p>  段如是慢慢推著,隨著她在秋千上越來越高,他忍不住有些擔心:“這也太高了吧?”

  “不高不高!就是要這么高啊!這樣才有一種飛起來的感覺?!?p>  “飛有什么好的?”

  “這種感覺很自由啊。”

  “你很向往自由?”

  “那是當然。對于我來說,自由和生命同等重要,甚至高于生命!”話剛隨著心出口,楊清一突然想起穿越之前的那個夢。在夢里,那個老媼給她算的第二張牌——

  ——“你骨子里始終都深藏著自由的因子,因此你追求灑脫獨立的生活,任何的深情對于你來說都是拖累,你本應(yīng)該是無情之人。然而人世間的愛與恨都是罌粟,你一旦選擇沉浸其中,你就再也無法做一個完全的旁觀者。這也就注定了你無法得到你所愛,也無法擺脫你所恨?!?p>  “無法得到你所愛,也無法擺脫你所恨?!?p>  最后一句話反反復復地在她腦海里回蕩,是嗎......是因為她對自由的向往嗎?她擺脫不了這些嗎?

  楊清一的臉一陣慘白,手突然松開了秋千的繩子,重心不穩(wěn)就要摔下去。

  “啊!”楊清一驚呼一聲,卻聽得另一個聲音同時響起,“清一!”她沒有摔倒,段如是從后面一把環(huán)住她的腰,拖到了一旁,確定了楊清一沒事后,兩人同時看著那仍然在來回擺動的秋千,驚魂未定。

  “笨蛋!都跟你說了不要晃太高,太危險了!而且就算想高一些,也要抓緊繩子啊,你......”剛緩過神,段如是就在楊清一耳邊叨個不停。

  她心中不耐煩,然而當觸及段如是那雙清澈中帶著絲絲擔憂的眸子時,她的心狂跳了一下,避開他的眼神。她裝作氣急的樣子,笑罵道:“你才笨蛋!我明明......”楊清一一下子頓住,因為在秋千的正前方,一個人死死地盯著這里。

  那人身穿一身青色的袍子,溫潤的氣質(zhì)不再,讓人感受到他的寒意。

  是朱由檢。

  他的眼神盯著這里不放,楊清一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卻發(fā)現(xiàn)了段如是依舊環(huán)在她腰間,沒有松開的手。

  楊清一趕緊用手肘頂了頂段如是,他也看見了朱由檢,于是松開了她。

  “由檢,你不是在練琴么?”

  “練完了,出來轉(zhuǎn)轉(zhuǎn)?!敝煊蓹z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后依然是那張撲克臉的樣子往回走。

  不是出來轉(zhuǎn)轉(zhuǎn)嗎......怎么轉(zhuǎn)到她這里,就走了?

  楊清一看著朱由檢遠去的身影,覺得莫名其妙極了。

  真是奇怪的人。

  段如是看著楊清一臉上的疑惑,暗自笑了笑。

  一個吃醋了,一個還很遲鈍。

  真是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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