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不!”
“……”
“清雁清柔,你們現(xiàn)在立刻回去?!标悶t干脆的終結(jié)了這無休止的爭吵,并且一錘定音,“阿渝跟我走?!?p> 到底是大哥,這威望僅次于父親而已。
清柔不僅沒敢反駁,且連吭聲都不敢了。
陳瀟頗為威嚴(yán)的看了這兩個身量尚且不足的妹妹一眼,轉(zhuǎn)身便走。陳渝跟在后面還不望回頭向清柔做了個鬼臉,以示自己取得了勝利。
他們倆的背影很快就隱入了夜幕籠罩之下愈發(fā)顯得濃稠漆黑的崎嶇山路之間,清雁拍了拍系在腰間充作干糧卻沒派上用場的兩塊敢硬饅頭,轉(zhuǎn)身道:“我們回家去吧。”
出了村莊步上山路也不過就兩盞茶的功夫,此時月上樹梢,月華愈發(fā)如流水般傾瀉而下,除了擋在陰影之下的角落里,倒是恍若白晝般四下明亮。
若一刻不停的往回走,半個時辰也就得了,說不定還真不被發(fā)現(xiàn),等明兒一早便能將此事撇得干干凈凈,到時候挨罰受罵的也就只有兩位兄長了。
清雁這廂算盤打得響亮,那邊清柔卻瞪了她一眼,“要回你自己回,我要遠(yuǎn)遠(yuǎn)的跟在他們身后,我要去找爹爹!”
沒成想她竟有這個膽子對陳瀟陽奉陰違,清雁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大哥說了我們?nèi)チ四鞘峭侠??你難道都不怕他回來會生氣么?”
清柔一把便將她的手甩開了,“我都不怕爺爺生氣了,還會怕他?”
清雁:“……”說的好像是這么個道理。
小丫頭片子平時看著嬌嬌弱弱的,這會兒也不知哪來的勁頭,飛快的便循著山路一頭鉆進(jìn)了山林之間。
清雁眼看著她的身影愈來愈遠(yuǎn),想著自己好歹也是個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不能放著這么個小姑娘不管,咬一咬牙,提腿便跟了上去。
許是察覺身后有人在追趕,清柔攀著橫在面前的樹枝回頭喊道:“我說了讓你自己先回去了!你還跟著我做什么?”
清雁一邊追得氣喘吁吁,一邊扯著嗓子回道:“我、我陪你一起去!”
清柔只疑惑的看著她,顯然不太相信她竟有這么仗義。
清雁好不容易攆到了面前,面對她的不信任,只好破罐破摔道:“你們仨都不見了,就我一人回去,你覺得爺爺會相信我對此事毫不知情么?”
與其被盤問挨罰,還不如一起干挨罰,后者好歹還顯得仗義些。
清柔對她這種行為顯然十分不齒,但要不同意她一起的話說不定你追我趕的該驚動在前面的哥哥們了,實在得不償失。
于是她強(qiáng)忍著想翻白眼的沖動,沒好氣道:“那隨你吧。不過可先說好了,要是你走不動了再想回家,可別拉著我一起?!?p> 清雁心道,你個小屁孩倒是挺能高估自己,且不說我這心智已然成年,就這副身體而言也比你足足大一歲呢,哪有比你先哭的道理?
這姐妹倆你嫌棄我、我瞧不上你的,很快便重新出發(fā)了。
不過這次前面沒人開路后面沒人幫扶,兩人也不互相幫襯著點(diǎn)兒,在這大半夜的曲折山路上行走實在不易。
又走了半個多時辰了,連前面兄弟倆的人影都沒瞧見。
清雁望望前方愈加不似路的茂密山林,終于忍不住開口道:“你確定我們沒有走錯路?大哥他們就在前面?”
因為清柔別扭不肯跟她說話的緣故,剛剛兩個人一直都悶著頭走路沒吭聲的。
“我從小在這里長大,這附近的山哪座沒有上過幾回?也就是你最嬌氣,成天的悶在屋子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清雁不由暗自慶幸,若是以前的她也喜歡到處亂跑的話,這會兒又不認(rèn)識路,豈不是對不上頭了。
悶著頭又跌跌撞撞的走了一陣,清雁在不知第幾次抬手拂開掛在她頭發(fā)上的樹枝時,又忍不住碎碎念了起來,“這山路可真不好走啊……”
在這樣寂靜的夜間山林里,除了她略顯幽怨的聲音之外,便只有兩人行走時的細(xì)碎腳步聲了。清柔明明清清楚楚的聽在了耳中,但就是懶得理她。
“也不知爺爺回去睡時,路過大哥他們的房間有沒有進(jìn)去看看……若他知道我們都不見了,肯定會大發(fā)雷霆,我們都沒好果子吃……”
這時除了腳步聲之外,隱隱好似聽見了磨牙的聲音。
“這山路可真是又長又不好走啊……”
正所謂忍個一次兩次尚且能忍,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zhàn)人的耐性,顯然是既不明智且作死的行為。
就在清雁的話音剛落之時,一陣劃破長空的尖叫聲拔地而起,“你還有完沒完!啊——”
煩躁的尖叫轉(zhuǎn)為驚恐,不過就在瞬時之間。
山林茂密山路崎嶇,就算月光再過皎潔,身處其中目所能視之物也是極為有限的。
清柔就在準(zhǔn)備破口大罵之際沒留神腳前便是陡峭的山坡,一腳邁出去,頓時變故驟起。
清雁雖瞧著格外憊懶,但心神間總留意著走在前面的清柔。就在清柔驟然往下跌去時,她眼疾手快忙撲了過去,一把扯住了清柔的手臂。
幸而這山坡雖陡峭卻雜草叢生,清柔也沒有被徹底嚇傻,忙攀著這稠密的雜草叢再借助清雁的力氣,手腳并用的爬了上來。
本來就走了半夜的山路已經(jīng)快到了筋疲力盡的邊緣,再經(jīng)此一嚇一折騰,渾身冷汗之余更是滿身狼狽,已然是筋疲力盡了。
清柔這時且不說罵人的力氣,就連甩開清雁的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姐妹倆半躺在地上都在大口的喘氣,努力的平復(fù)著快要跳出喉嚨口的心臟,清雁更是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她覺得自己快到了極限了。
莫名其妙穿越這檔子事兒,真不是人干的!
清柔歇息了這會兒,終于回過神來,一把甩開了剛剛還跟救命稻草似的緊握著的手,一邊憤憤道:“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我就知道……”
一邊便想爬起身來。
但見她身子一個趔趄又跌了回去,好似是腿腳哪里不便,卻硬扛著沒出半點(diǎn)聲音。在伸手勉強(qiáng)能見五指的黑夜中,她的身形十分詭異的僵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