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附近宛如被海嘯肆虐而過,磚屋墻瓦一片東倒西歪。
秋風沁冷,徐徐吹散彌漫在院子里的粉塵煙霧。
露出相互對峙的兩人。
夏悠在緊張之余,心頭又升起了一股疑惑。
剛才那兩人的交手雖然只是兔起鶻落,但聲勢極大,隨意一擊就能拆屋倒墻,轟隆之聲不絕于耳。
照理說,整個夏家,乃至于外面一條街都應該能聽到動靜。
然而直到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人過來查看情況。
這讓他原本想要趁亂逃走的想法落空了,只能默默藏在院子角落,盡量不引起他們的注意。
現(xiàn)在幾張符箓已經消耗完畢,普通人面對這些神神怪怪根本就無能為力。
夏悠又想起剛才瀕臨死亡的那一刻,不由自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受著上面的淡淡淤痕,狠狠捏緊拳頭。
——力量。
他終于有些明悟這個世界的真諦。
或許,唯有力量才能牢牢把握住命運,掌控自己,乃至于他人的生死!
不然的話,如果再遇到今晚這樣的事情,他依舊會無能為力!
下一次可能就沒這么好運了!
僅僅才一天的時間,便已經連續(xù)出現(xiàn)好幾名修道者,那么鬼神等等,肯定也不會太稀少。
這是一個陌生且極為危險的世界。
夏悠在心里默默的對自己道。
特別是對于毫無力量的普通人來說。
而他,既然有著如此特殊的際遇,能從地球穿越過來。
那么不說長生久視,與天齊壽,也絕不甘心再繼續(xù)做一個渾渾噩噩的普通人!
......
正當夏悠心神激蕩之時,不遠處,中年道士突然低沉的開口:
“原以為今晚會白跑一趟,沒想到卻遇見了魔修,真是幸事?!?p> 他眼中精光乍閃,上下掃視著對面的王員外,片刻后,面露出滿意之色:
“看樣子,你應該做過不少傷天害理之事吧,周身怨氣沸騰,久久不散,雖是人,卻更勝過厲鬼!”
“那又如何!”
對于中年道士的話,王員外表情無絲毫波動,只是“嘿”了一聲:
“都說我們魔修手段殘忍酷烈,但你們陰修不也是如此,吸收怨氣壯大己身。同為掠奪外物提升,只不過,我們兩方,一個對人,一個對鬼罷了!”
兩人眼神交織在一起,仿佛憑空出現(xiàn)激芒。
沒有任何廢話,他們的身影同時消失在原地。
“轟!”
夏悠只覺得耳膜轟鳴作響,像是有人在近距離敲響銅鐘,差點立足不穩(wěn),好不容易才緩過勁來,繼續(xù)凝神看向前方。
卻見兩道身影如流光般交錯格擋。
仿佛一道雷霆和一片黑霧被颶風環(huán)繞著,在一片狹小的地方進行激烈沖突,一秒鐘幾乎碰撞了四五下,沉悶的聲響匯聚起來,幾乎讓人振聾發(fā)聵。
更有一股持續(xù)的震動隨著聲浪傳向四周。
再次“砰”的一聲巨響過后,前方雷光大勝,幾乎穿透了那片黑霧。
附近陡然震了震,夏悠心中暗道不好,連忙從藏身的地點撲出。
下一秒,音波擴散的速度大增,造成某種共振,讓他身后一段院墻如積木般瞬間倒塌。
“咳咳——”
用手扇了扇隨著氣流不斷涌動的灰塵煙霧,夏悠抬眼看向前方。
中年道士右手如尖刀,把王員外的小腹刺了個對穿。
但他卻沒有露出擊敗敵人的松懈表情,只是冷冷盯著王員外憤怒的臉龐。
“你應該很清楚,詭詐替身之術,對于陰修來說沒有絲毫作用,我現(xiàn)在仍能感受得到,你體內那股怨氣在沸騰活躍!”
咔!
隨著他的話音剛落,夏悠有些驚訝的發(fā)現(xiàn),前方王員外臉上突然產生龜裂痕跡。
他那張如同被映照在破碎鏡子里的扭曲臉龐,露出了深深的忌憚之色:
“居然是快要達到通筋層的陰修......”
陰惻惻的聲音還在眾人耳旁回蕩,龜裂紋路就瞬間擴展至他全身。
下一秒,王員外表皮如陶瓷般開始破碎。
但碎片里面卻并非血肉,而是漆黑的影子。
那影子仿佛脫殼的金蟬,從外表不斷剝落的“王員外”背后裂縫中迅速鉆出,尖嘯著往院外遁去,想要逃離這里。
與此同時,一直在兩人周圍徘徊的無頭尸鬼,也似乎得到了什么命令,張手猛的向中年道士撲去。
中年道士甩掉留在手中的人皮外殼,看也不看那尸鬼,只是緊緊盯著黑影。
“黑須!”
隨著命令落下,跟在腳邊的黑貓發(fā)出狂吼。
它原本巴掌大的身體,如同充氣般迅速膨脹,變?yōu)橐活^身長五米的大型黑豹。
光亮的皮毛下面,滿是爆炸性力量的流線肌肉,豎瞳中放射出冰冷的光澤,凝視著撲來的無頭尸鬼,縱身迎上。
鋒利如鋼刀的巨大爪子,只是輕輕一拍,就把尸鬼怪物給拍倒在地。
“撞見了我,你以為自己還能跑得了嗎?給我留下來吧!”
另一邊的中年道士則冷哼一聲,單手揚起,仿佛在聚集能量,微微頓了頓,隨即一掌打出。
炫白的雷霆一閃即逝,如龍蛇蜿蜒游走,速度極快,眨眼就劃破夜空。
“啊——”
黑影還沒遁出多遠,就驀的發(fā)出沙啞慘叫,從幾米高掉落,摔倒在一片凌亂的磚墻中。
月亮正巧從云層露出大半邊圓弧,清冷的光芒照下,讓這附近勉強可以視物。
站在遠處的夏悠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那黑影居然是一名赤發(fā)青年。被剛才的雷霆劈了個正著,此時已經滿身焦黑,在電弧的余波中不住顫抖抽搐。
“是了,估計西陽城真正的王員外早就死去了,而把便宜老爹弄成尸鬼的‘王員外’,應該一直是這名赤發(fā)青年偽裝出來的!”
用完這一招,中年道士看起來也不太好過,整個人臉色微微一白。
他站在原地停了片刻,才大步走上前,把赤發(fā)青年攝到半空固定住。
右手如尖刀般直接插進他的丹田,頓時鮮血四涌,滴落在地。
“呃......啊啊啊啊——”
赤發(fā)青年原本正處于彌留之際,隨時都已經快要斃命,根本無法再有什么動作。
但這一下,似乎給他帶來了極大的痛苦,居然讓他開始凄厲的慘叫,身體更是如篩糠般不住的激烈抖動。
莫名的黑煙從他身上溢散,帶著一股讓人作嘔的腥臭味道,把兩人包裹起來。
夏悠皺了皺眉,連忙后退幾步。
再抬頭看去時,發(fā)現(xiàn)赤發(fā)青年正常的軀體居然開始迅速縮水,眨眼就變成了一副皮包骨的恐怖模樣,病懨懨吊在中年道士手中。
他身上涌出的濃烈黑霧越來越多,卻沒有往四周溢散,全部被中年道士用某種秘術給吸了去。
隨著不斷吸收,那道士在清冷月光的映照下,越來越像一個死人,臉龐隱隱開始變得青白,周邊一片陰寒,鬼氣森森,連附近的溫度都在驟然降低。
但他卻仿佛甘之如飴,還露出一股欣喜的表情。
見到如此詭異的一幕,夏悠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只覺得自己剛出狼窩,又入虎穴,心頭充滿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