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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鷂子

第十三章 何得良廚妙手

鐵鷂子 平凡之狐貍 2894 2019-02-24 16:06:24

  撫遠故城里,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帖耳寶擔憂地看著來往的人群,吩咐伙計們道:“別擠別亂,看仔細。少了一張皮貨,你們賠得起嗎?”伙計們忙不迭地點頭,嘴里卻小聲罵罵咧咧的。

  伙計們的閑言碎語,帖耳寶并不在意,作為草原上專門販賣皮貨的豪商,他更在意的是撫遠城中的生意。這座當年齊國建立的軍事要塞,如今只剩下斷瓦殘垣,反倒是成了遼東著名的買賣城。也許是因為去年冬天的戰(zhàn)事阻礙,今年開春的頭一場集會,人數(shù)格外的多。突厥人、肅慎人、海東人,當然還有漢人,摩肩擦踵,絡繹不絕。使他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防止渾水摸魚的竊賊盜竊他的財貨。不過,他沒有發(fā)現(xiàn)竊賊,反倒是發(fā)現(xiàn)了一個故人。

  “陳公子,好久不見啊?!碧鷮毚蛘泻舻馈j愊枧谏馀?,也招呼著一隊人馬,從這兒緩緩走過,見到帖耳寶,也是倍感欣喜:“是你啊,這也快一年沒見了吧?!?p>  帖耳寶打量了一下陳翔身后的馬隊,笑著說:“陳公子,你這是在哪里發(fā)財???”

  “別提了,因為戰(zhàn)事,去年秋冬沒法跑生意,就特地打通了海東這邊的門路,眼下販點海鹽過來?!?p>  “呦,聽說海東那邊已經(jīng)禁止販鹽到遼東了,鹽價都高了三成。還是陳公子本事大,搞得到貨?!碧鷮氊Q起大拇指,夸獎道。

  “哪里哪里,海東國內豪強林立,人家也要賺錢的,嚴禁走私能禁到什么程度?給多點錢,邊關哨卡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真的禁了,鹽價可就不是漲三成,而是翻三倍了。”陳翔笑著說:“你怎么樣?”

  帖耳寶擺擺手,說道:“我是突厥人,戰(zhàn)事對我有什么影響?一切照舊。我原本還擔心這個撫遠故城的集市會不會出什么問題。沒想到,你們大周的人雖然走了,但肅慎人來了,基本規(guī)矩都沒變,連抽成都沒有變,他們維持秩序也還算賣力?!?p>  “那是自然,這點眼光沒有,肅慎人憑什么打贏大周啊。”陳翔笑著說,從臉上絲毫看不出,對于大周的戰(zhàn)敗有什么介懷的地方。

  這時,不遠處張紅掛彩的一個高臺上,一個身穿紫衣年輕人走上高臺,手拿鼓槌,輕輕地敲擊了一聲。

  “噹——”今天的集市正是開始。

  “那是誰???”帖耳寶問道。

  “那是肅慎大汗忽而都的女婿,這次負責來管理撫遠的集市。”陳翔早到了幾天,耐心地給帖耳寶解釋道。

  “看上去倒像是你們漢人中的讀書人?!碧鷮氃u論道。

  “中原之大,總有一些不得志的人,來海外碰碰運氣,得了肅慎人的賞識,倒也沒什么奇怪的。來來來,帖耳寶,許久未見,安置完攤位之后,我們一起去逛逛?”陳翔說道。

  “好啊,撫遠的集會上,總是有不少好東西。你陳公子愿意陪我,當然是最好了?!?p>  就這樣,安置好貨物之后,陳翔和帖耳寶兩人,就逛起了撫遠故城的集市。遼東盛產人參、麝香、東珠、鹿茸、貂皮等名貴貨物,但是在食鹽、鐵器、布匹等方面極度缺乏,近來更是因為一場戰(zhàn)事,糧食也極度缺乏。市場上陳列的大宗貨物,多半都是這些。

  陳翔和帖耳寶一路行來,和不少商販都很熟悉,一路交談兩句,逛了半天,帖耳寶買了不少人參和麝香,陳翔卻只買了一條三斤重遼河鯽魚。

  帖耳寶好奇問道:“陳公子,今天可是要下廚?”

  陳翔說:“是啊,仙客居因為戰(zhàn)亂,換了老板,原來的廚子也不見蹤跡。家父這次與我同來,吃不慣草原食物,我打算特地做一份魚羹。你我有緣,若不嫌棄的話,不妨同往。”

  “那好啊,陳公子的手藝我可是知道的,確實我有福了。你父親既然來了,我也得拜見拜見,剛好,這兩株老山參就當是我給陳老先生的見面禮了?!碧鷮毜挂膊豢蜌?,爽朗地說道。

  “那,可是我占便宜了。”陳翔笑道。二人返回了撫遠故城內最大的客棧,仙客居。陳翔先是引薦帖耳寶見了陳瑜,然后借用了后廚,料理鯽魚。不多時,一份鮮美的魚羹新鮮出爐。奶白色的湯底濃稠馥郁,魚香味彌漫了開來,引得后廚交口稱贊。

  陳瑜下筷,嘗了一口魚肉,說道:“你這廚藝雖然遜色了溫沅一籌,但是勉強也還過得去?!蹦樕喜蛔杂X露出了笑容。

  陳翔笑著說:“我可比不得阿沅整天專研廚藝,偶爾下廚,父親你的要求就別那么高嘛。你看,人家不是吃得很香嗎?”

  一旁的帖耳寶吃得正歡,聽到這不由得放下了碗?!安赴。惞舆@廚藝沒話說,更重要的,是對您的孝心也是沒話說,您有福氣了。用你們漢人的一句話,百善孝為先,陳公子這樣,是你的福氣啊?!?p>  “你一個草原商人,對我們漢人還真是了解?!?p>  “那是,我可是商人,要和人家做生意,哪能不了解顧客?”帖耳寶笑道。

  陳瑜看了看陳翔,目光柔和了許多:“下午,你陪我去西市逛一逛吧。”

  “不用了,父親,之前我和帖耳寶逛的就是西市,你想知道的,我都記下了?!标愊枵f道。

  “你知道我想看什么?”陳瑜問道。

  “跟你出來這么多天,要是還看不出來,那我可就白瞎給你當這么多年的兒子了,吃完飯,我和你說說,你看對不對?!?p>  帖耳寶知道他們父子倆要商量生意上的事情,識趣地說道:“好久沒吃過這么美的魚羹了,我都有些撐著,得出去消消食?!闭f著,向二人行禮,退了出去。

  陳翔湊到陳瑜身邊,小聲說道:“西邊城墻,南北兩千步,均高一丈,上端五寸,破損風化較為嚴重,不堪使用。內墻根附近三寸,保留完好,可做地基?!?p>  陳瑜點了點頭:“不錯,你能見機若此,確實省了我不少事。不過此事不可外傳,心中有數(shù)即可?!?p>  陳翔笑了。對于陳瑜此次一定要親自前來撫遠故城的目的,他早有猜測。眼下看來,父親是為了親眼見證一下,撫遠故城殘址的破損情況,想要估計,如果修復此城,需要多少磚石瓦礫,人工勞力。

  撫遠故城位于遼河松河的交界處,位置關鍵,如果大周能夠想辦法修復此城,派兵進駐,那么就能夠騷擾松陽平原上的農田,威脅松南八部的游牧。反過來,倒是逼肅慎人過來攻城了。大周經(jīng)過東征之敗,在遼東戰(zhàn)場上,攻則不足,然而守則有余。修復并且固守撫遠故城,不失為反客為主的良策。

  只是,撫遠故城離赫拉山城不足百里,快馬一晝夜可到,而離廣陽郡遠隔千里。從廣陽郡出發(fā),瞞過肅慎人,在此修復城墻,近乎不可能。從海東出發(fā),又幾乎不可能瞞過松南八部的斥候。計策雖好,但是如何在執(zhí)行過程中克服這些困難,才更為重要。

  這時候,門外傳來“篤篤篤”的敲門聲。父子倆對視一眼,陳翔沉聲問道:“是帖耳寶兄弟嗎?”

  “小人是仙客居的跑堂,不好意思打擾貴賓。咱們仙客居的新東家想請陳公子幫個忙?!?p>  “進來吧?!?p>  和跑堂一起進來的,是一位二十多歲的粗獷漢子,穿上一身豪商的衣服,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他看了看坐在上首的陳瑜,作揖,徐徐說道:“家中姊妹,產后體虛,想喝點魚湯,可惜這新招的草原廚子都做不好。想勞煩陳公子妙手,不知可否屈尊?在下愿意奉上良馬一匹,作為酬勞?!?p>  陳翔打量了一眼那人,說道:“我也不是專門的廚子,不以此牟利,此番下廚不過是奉養(yǎng)家父。閣下若有意,撫遠城內,找個中原廚子,也不是難事吧?!?p>  那人說道:“緩急之間找不到啊,再說,這是剛釣上來的一條七斤重的大白鰱,尤為難得,還需乘著新鮮,趕緊烹飪,否則就是暴殄天物了。這樣吧,我家新入主仙客來,不妨就算是我做東,宴請二位,順便請陳公子幫個忙,這樣可以嗎?”

  說話間,那人身后涌出來七八個身材高大的草原漢子,臉含煞氣,目露兇光。

  陳瑜笑了笑,說道:“既然主人家盛情相邀,那陳某就卻之不恭了。翔兒,就再辛苦你一番了?!?p>  陳翔笑道:“為父親效勞,不辛苦?!比缓筠D頭望向那人,說道:“貴人不知如何稱呼?!?p>  那人說道:“你可以稱呼我為,呼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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