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我還在原地,你能聽到我嗎
時楠也明白自己剛剛說得有些不妥,摸著晨洛的卷發(fā)安慰道:“好啦,不要生我氣了?!?p> “哎呀!不要把我的發(fā)型給整亂了?!?p> “看把你給嚇的?!睍r楠哈哈大笑。
“我是在擔心你,你看不出來嗎?你那么用心地去對待他,結(jié)果換回來……”
“好了?!睍r楠打斷晨洛,“不要說了,我和他就和你一樣,大家都是朋友,都是兄弟,因為這是他的事情我才過分地去關(guān)注了而已,我不想我們幾個之間誰有任何災(zāi)難發(fā)生?!?p> “所以,如果我要去打架,你會為我前去嗎?”晨洛又將手掌拖住自己的下顎,這次的他倒像一只溫馴的小狗一樣,壞笑地說道。
晨洛的聲線變得很平緩,像是所有的音符都暫停了它們的姿勢。
“就你還打架?我才不去!”時楠哼的一聲。
“為啥?”
“就你這小胳膊小腿兒的,我去了還不得被打死??!”時楠嘲諷地說道。
“你!”
“好啦,我開玩笑的。”時楠欣然地說,“我寧愿不希望你去打架?!?p> ————
黃昏已經(jīng)拉扯到了人們手掌可以觸碰到的邊緣,遠方的山像是燃著了一般,偶爾從那火焰堆中竄出來幾只尾翼也略微閃著花火的大雁。
巖川和阿黃的影子,已經(jīng)被拉扯了很長很長。
“面對你喜歡的女孩,你為什么會自卑呢?”阿黃將腳下的一棵車菊草輕輕拔下來,放到自己的右眼上,問道。
“人家也是有生命的,你怎么這么殘忍呢?”巖川責備阿黃。
“我家的窗臺,有一盆花,我忘記了是什么名字,總之它是淺紅色的,挺漂亮的。”阿黃回憶著,“我媽媽說要隔一段時間將它的枝拔掉幾根,這樣它才會綻放地更加旺盛?!?p> “這和你家的又不一樣哎,人家又不是在花盆里栽著的。”
阿黃將車菊草向花叢里丟掉了:“你快說,我問你的話。”
“你確定要聽我講這么長時間嗎?我們這是在逃課哎?!?p> “所以你快說??!萬一老師過來了怎么辦?”
恰好就在這個時候,容老師帶著幾個學生在他們身后的百米處撥弄著草叢,很快他們便摸到了這里,只見他們的臉上布滿了焦慮、憤怒的神情。
“你這個烏鴉嘴?!睅r川滿臉無奈地說道,“還等什么,快跑?。 ?p> 兩個衣衫潔白的大男孩,驚慌著,相互攙扶著,在越發(fā)雜亂的藤枝里穿梭,在這個令他們狼狽的畫面中,在這片茂密而又透綠的森林下,在這個無限接近美好卻又時刻灌注著神傷的夏季里,漸漸地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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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晚很深的時候,諾子也未曾見到巖川回來。
想必巖川已經(jīng)回家了吧,諾子想著,何況他本來也不上晚自習的。
很深的夜,許多同學也都各自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有幾個愛學習的人,依然握著筆在本子上沙沙地寫著字,尤其是那種木質(zhì)的鉛筆在很厚的本子上發(fā)出的聲音更加柔軟,如同鼓起來的氣球在指尖輕輕摩擦著。
像那些藏進烏云里的星辰,想必它們每一次的閃爍,都是經(jīng)歷過一遍又一遍被烏云摩擦,觸痛。
然后,才會變得更加光亮吧。
下課的鈴聲匆促地響起,沒有任何的征兆,大多數(shù)人其實都已經(jīng)做了很長時間的夢了。過了一段時間,學生們才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下課了,之后這個教室才開始喧嚷起來,不過那些雜亂的聲音里也大多是些洗漱用品的碰撞,很少人會用自己這一整天即將耗盡的言語去交談。九點半鐘,很深的夜,周圍的空氣變得潮濕,晚風刮過透明的窗子,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諾子一個人提著暖瓶來到了熱水房,這里排了很長很長的隊,她站在后面等待著,越向前靠近,空氣便會越溫暖。許多人在這個夏夜里擺著一副并不習慣的像冬季一般搓著手哈著氣的姿勢,他們將暖瓶放到地上,偶爾抱起胳膊來,互相寒暄著。
灌木叢中的矮松樹,雖然葉子很堅硬,但是仍舊被晚風剝落了一些落在自己的腳里。
“快看,又下雨了哎!”一個女孩將手伸過屋檐,說道,但卻不知她的嗓音里流動的是欣喜還是悲傷。
許多人聽到后也便開始默默地將手掌伸了出去,諾子也跟著人群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手掌去試探。
“怎么辦呢?”隊伍中傳來失望的語氣。
“還能怎么辦?快跑吧,一會下大了你們跑都來不及了!”一個小伙子提起自己的暖瓶撒腿而去。
遠處的雷聲如同鯊魚的叫聲一樣,令人毛骨悚然。風也愈來愈強烈,連那些松樹腳下的葉子也被拉扯到了天空里。
許多人開始慌張地逃竄,雨滴落在地上的點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迅疾,遠處崩裂的鐵片在狂風里不停地歪曲著拍打著自己,發(fā)出令人躁亂的金屬聲。
諾子這時也跟著人群跑去了,雖然她等候了很長時間的隊伍,但是這種天氣但是這種鬼天氣依然淋濕了她的頭發(fā),她提著空的暖瓶咣咣當當?shù)嘏芑亓怂奚帷?p> 樓道里頻繁的蹙促聲影響著早睡的學生們的睡夢。
那幾盞聲控燈依然努力工作著。
諾子將宿舍的燈打開,瞬間的光亮引起了其他同學的不適,她們將嘴巴撅起來,各自翻了個身。
小薇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光亮嚇了一跳,緊忙將自己的手機塞進了枕頭里。
“小薇,你有熱水嗎?”諾子來到小薇的床邊,聲音壓得很低,她盡量不再打擾其他的人。
“你不是去打了嗎?”
“外面下雨了?!敝Z子還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被淋濕的頭發(fā)說道:“下得還挺大呢?!?p> “哦,我沒有熱水,我的暖壺好幾天都沒有去打過了。”
“哦,這樣啊?!备擅碓谥Z子的長發(fā)里已經(jīng)被摩擦得濕透。
“不過……”說著小薇將自己床頭的一塊干毛巾遞給了諾子,“喏,你的毛巾都濕了,用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