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顧家有女
等云青兮回到客棧房間時,雙腿如灌了鉛一般,徑直坐在了床沿,眼底的眸光有幾分寒意,昨晚算是出師不利。
云青兮眸色幽深,眉眼一片疑色,那傅家荒了的院子里到底有什么人,感覺到的那些妖氣恐怕不是精怪身上的。原本能讓閻焰插手的事已是不簡單,何況還用上了紅蓮業(yè)火……思慮中,外頭突然有了敲門聲。
云青兮下意識地皺了下眉頭……
“五師兄……出事了?!泵饔鸬恼Z氣中雖透著幾分冷意,但云青兮還是能感覺到一絲不同,因如今的男子身份,所以平日里的稱呼也改了。開門之后瞧見站在一旁的傅祈卿,眉眼間流露的倦意中還有些許擔(dān)憂。
云青兮直看向明羽,恢復(fù)了不少氣色的少年,眼底的光也似乎亮了些。
“五師兄,昨晚蓬萊的兩名弟子出去尋妖的蹤跡,今早被人發(fā)現(xiàn)死在亂葬崗,顧梵音帶著兩人已經(jīng)去城外了?!?p> 云青兮心頭微有詫異,城外的亂葬崗,昨晚她是從那邊經(jīng)過才回城的……可是昨晚,人臉上的詫異有些許掩飾,傅祈卿停留在云青兮臉上的目光微寒,神色不明。
但云青兮直直對上傅祈卿的視線,兩人視線交匯,各自心有思量。
“昨晚師弟去何處了?”淡極了的語氣,可是聽得出話中的不悅,云青兮瞥了一眼開口之人,竟有些不懂這人怎得生怨。
“去了傅家,可惜進(jìn)不去院子?!彼矝]打算瞞著此事,云青兮直視著傅祈卿,眼底倒是平淡的很,這會兒可不該動氣。
“五師兄……”明羽眉頭一皺,喚道。
“未弄明情形之前,此事還只是蓬萊之事,瀛洲不可插手?!痹魄噘饪戳嗣饔鹨谎郏Z氣卻多少有些憂慮的說道。
傅祈卿在旁,神思冷然,只是突然轉(zhuǎn)身離開的動作,云青兮又是瞥了一眼這人的背影,當(dāng)真是動怒了。
“三師兄為何動怒?”這話問的好,云青兮對著少年搖了搖頭,可是心中已有計較,恐是她招呼不打一聲便跑去傅家,像是有意要揭此人的老底似的。
“五師兄,那現(xiàn)在如何?”今日他才感覺精神大好,也知曉這幾天來是三師兄給自己渡了不少修為,只是他這體內(nèi)的蠱毒……明羽突然輕掩下去的神色被云青兮看在眼底,后者臉上不動聲色,想來明羽今日氣色好了不少,是這蠱毒暫時壓制住了,雖一時找不到化解之法,但此時已是最好的結(jié)果。
只是如此看來,那只母蠱最近要折磨它的宿體了。
“你去看著三師兄,我去尋顧梵音。”云青兮開口說道,雖現(xiàn)在線索依舊全無,但看顧梵音對此事的態(tài)度,也是能看出一些東西來,只是此時她擔(dān)憂的是,蓬萊弟子遇害一事會不會與傅家有關(guān),那閻焰是否知道一些東西……
明羽點了點頭,認(rèn)真地看了一眼面前人,云青兮眼眸幽深,眉眼間的思慮很是明顯,若是與傅府有關(guān),那傅祈卿便不能身處事外了,只是這般猜測,她竟覺得如今這局面是合了顧梵音的意的,不知從何時起,看著顧梵音那一臉溫和的笑,她反而后背有了涼意,但大概……真的是自己多慮了吧。
明羽站在欄桿處看著下樓的人,黑衣俊秀,黑發(fā)利落,師姐不知昨夜三師兄等了她一晚,可是直等到今日天明也不見人歸,三師兄大概氣的就是師姐的擅自行動。
云青兮雇了一匹馬趕去城外,今早剛從那里回來,白日里看沿途的景物確實很不一樣,昨晚亂葬崗那一處也看不太清,只覺得堆了不少小山丘,卻不見幾塊墓碑,氣氛陰森,鬼氣十足。
當(dāng)時大概是因為身上沾染了閻焰氣息的緣故,所以一人走在那一處的時候也不見有鬼出來嚇唬人,只是四周靜寂的很,也未聽到什么異常的聲響,那兩名蓬萊弟子若不是在她之前遇害的,便是之后。
馬蹄踏起一路塵土,馬上的人兒黑衣瀟灑,帶著涼意的目光直視前方,不管局面如何,此事都不應(yīng)該牽扯到傅家,不只為傅祈卿,還有……閻焰所隱瞞下的東西。
既然閻焰不讓她碰,若不是確有利害,昨夜也不會有如此說教,她雖看不慣閻焰平日的作風(fēng),但關(guān)鍵時候也知不能添堵為好。
權(quán)當(dāng)這秘密,多一人知曉,她便少了一份興致。
傅家各處院子的燈火已滅,夜間是一幅景象,到了白日雖光線亮堂,但覺出幾分陰冷之意,府中下人個個都低頭做事,皆不敢說話,近日府中的氣氛實在陰沉,家主也是閉門不出幾日了,大夫人又神智不明,整日瘋癲,好不容易請來的兩位道士昨夜也說有事離去,弄得府中上下皆是不寧,便是不知這借口離去是否因為府中那妖實在厲害,僅憑二人對付不了的緣故。
有幾人抬頭間看見婢女歡越從北苑走出來,個個又是連忙低下了頭,神情中的緊張可見,原本送飯去北苑的活不是歡越的,只是因為前幾個婢女送了幾天飯后就開始說胡話,大夫診治說是驚嚇過度,所以這差事便落到了歡越的頭上,說起來歡越與北苑的那位還有些關(guān)系……
只是北苑不管白日還是晚上都陰冷的很,原本這院子自二夫人去世就荒了很久,直到那位姑娘住進(jìn)來,多多少少有了一絲人氣,可這位姑娘自住進(jìn)來就沒出過院子,曾有瞧見這位顧姑娘的下人說這姑娘臉上沒點血色,眉眼間也是慘淡的很,像是久病不能治之人。
可是下人終究是下人,不好多說什么,這顧姑娘畢竟是大公子的未婚妻,雖則大公子在外求學(xué)多年未歸,顧家有遭變故,如今只剩下一個女兒在世間了,可當(dāng)初傅顧兩家的盛大光景也是被許多人艷羨的,更何況當(dāng)時就定下的娃娃親,也是讓兩家關(guān)系更緊密,只是可惜世事難料,顧家家破人亡,而傅府光景也大不如前了。
北苑中,院內(nèi)的景象確實荒蕪,雜草遍地,枯枝敗葉。
閻焰環(huán)手抱胸,站于屋檐下冷眼看著這一地的落葉,眼底的微微笑意不假,昨晚多虧月色不明,燈火不顯,所以這院內(nèi)的景象那人看不太清,要不然他隨口說的這院內(nèi)有修煉成形的精怪可不知要到哪處去尋,里頭那人也是,自己都一身的麻煩還要當(dāng)這救世主,原本人家姑娘也該隨著他回冥界好轉(zhuǎn)世輪回,如今整日躲在這屋子里不能見人,身體僅靠那人的一點仙氣存著,又得需他在這里護(hù)法,又是何必呢……
閻焰望了一眼今日的太陽,雖不毒辣,但也不宜出門,昨晚是騙了那女人,可依那女人的性子鐵定是不依不饒的,若是里面的人被她發(fā)現(xiàn)了,那又是另一番的麻煩了。
可是他偏偏又有把柄在里頭那人手里,所以又不得痛快了,想想他堂堂閻君,今日居然淪為看門的了。
世人之中又有誰能想到,原本該在帝陵中的帝師季夜,此時藏在一個廢棄的院子里養(yǎng)傷,不過他倒也挺欽佩這人的,明明肉身都被毀了,還整日云淡風(fēng)輕的很,連這大仇也未想過。
這肉身當(dāng)真是葬入了帝陵,只是……已經(jīng)粉身碎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