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友重逢
鵬城大學偌大的階梯教室里同學們?nèi)齼蓛傻刈械慕活^接耳,有的剛剛坐下,坐在后排的關(guān)曉羽和栗娜正享用著早餐,栗娜把一勺粥遞到關(guān)曉羽嘴里,一旁的成思寒翻著眼睛瞅著他倆。
關(guān)曉羽說:“今天的粥怎么格外濃香呢?!?p> 成思寒不耐煩地說:“差不多得了啊,那是粥不是狗糧?!?p> 栗娜拿起一個餐盒:“要不思寒,你也吃。。?!?p> 成思寒扭過頭回了句:“愿賭服輸。”
關(guān)曉羽點點頭,說:“有志氣,餓死的都他這樣。”
成思寒氣得轉(zhuǎn)回頭:“你。。?!?p> 這時,一位戴眼鏡頭發(fā)已成地中海的中年教授走進來,站在講臺后打開課本,拿出點名冊,同學們紛紛坐好掏出書本和電腦,栗娜將書立起來擋在餐盒前。
教授瞧著名冊:“開始點名,林華。”
一個男同學:“到。”
教授:“周青青?!?p> 下面?zhèn)鱽怼暗健?,教授一個接一個地:“梁廣樂、靳莎莎、徐朗、王芳。。。”
下面“到”的聲音此起彼伏。
教授繼續(xù):“栗娜?!?p> 栗娜應(yīng)聲回答:“到?!?p> 教授:“成思寒?!?p> 成思寒:“到?!?p> 教授:“關(guān)曉羽?!?p> 下面沒人回答,關(guān)曉羽踢了成思寒一腳。
成思寒不情愿地喊了聲:“到?!?p> 教授聽出異樣,抬起頭把花鏡搭在鼻尖望向下面。
關(guān)曉羽瞪著成思寒。
教授:“關(guān)曉羽?!?p> 成思寒捏著鼻子發(fā)出聲音:“到?!?p> 教授停了片刻,栗娜緊張地望著。
頃刻,教授低下頭推上花鏡,繼續(xù)點名:“秦明月?!?p> 這時,剛才出租車里的那個女生匆忙跑進來,喊著:“到?!?p> 秦明月坐在前排準備上課,多虧了我的功勞,可我不知道關(guān)曉羽這小子在學校是這樣讀書的。
成思寒低聲說:“自己不會喊吶?”
關(guān)曉羽小聲回答:“廢話,說好的這個月輪到你喊到,混淆視聽?!?p> 成思寒望著膩在一起的倆人,說:“別美,等下課的?!?p> 關(guān)曉羽氣人地:“呀,我好怕怕,娜娜,中午想吃什么?”
栗娜不明所以。
關(guān)曉羽微笑著:“午餐也有著落了。”
成思寒將裝著籃球的袋子往書桌里一推,憋著氣望向前面,關(guān)曉羽拿起一片吐司大口嚼著。
如今的大學生都是這樣嗎,我不清楚,因為我沒上過大學,此刻我的車停在一家酒店門口,一位身材高大矯健的年輕人把行李放進后備箱,坐進后排。
我一打眼就看出他是個打籃球的。
籃球運動員:“師傅,去機場。”
我打表啟動車子,說:“職業(yè)籃球運動員吧。”
籃球運動員詫異地望著我的背影,問:“您怎么知道?”
我回道:“3號位,打小前的?!?p> 籃球運動員笑著:“想不到遇見行家了?!?p> 我說:“年輕的時候咱們是同行,所以一眼就能看得出?!?p> 籃球運動員很意外:“是嗎,哪個隊的。。。怎么開起出租了?”
我岔開話題:“甭說我了,你這是?”
籃球運動員:“噢,去年聯(lián)賽中受了傷,這不傷好了剛參加完體能補測準備回俱樂部跟球隊匯合。”
聽到這我全身仿佛觸電一般,腦海中再次浮現(xiàn)出那個熟悉的畫面:賽場里人聲鼎沸,場下休息區(qū),隊友、教練、隊醫(yī)等眾人朝我大聲喊著“關(guān)鍵,振作起來,球隊需要你”。
思緒被籃球運動員的聲音拽回到現(xiàn)實。
籃球運動員:“師傅?”
我急忙回答:“噢,能夠重返賽場一定要倍加珍惜。”
籃球運動員有些發(fā)懵:“您年輕的時候聯(lián)賽剛起步吧?!?p> 我點了點頭,不愿再回想起那個曾經(jīng)叱咤賽場風光無限的年代,這兩天怎么了,昨晚在便利店看見那段視頻,今天又拉了一個晚輩“同行”,難道要發(fā)生什么奇怪的事嗎,我腦子很亂,此刻路上開始堵車,一排排長龍,出租車一動不動。
籃球運動員焦急地看著手表,抬頭望向前方:“來不及了,錯過這趟航班就趕不上客場的生死戰(zhàn)了?!?p> 我問他:“別急,幾點的飛機?”
籃球運動員回答:“距離停止登機還有不到三十分鐘?!?p> 我目光堅定地說:“坐穩(wěn)了?!?p> 隨即向右打方向駛?cè)霊?yīng)急車道,狠踩油門,汽車沖了出去。
出租車在應(yīng)急車道急速掠過;
車輪飛轉(zhuǎn),速度表逼近130邁;
路口紅燈亮起,出租車疾駛而過;
監(jiān)控攝像頭對準出租車的方向;
籃球運動員露出既感激又焦急的神情;
我感覺已經(jīng)飛了起來。
終于到了機場航站樓,我把行李從后備箱里拿出來遞給籃球運動員,告訴他快進去吧,應(yīng)該來得及。
籃球運動員充滿敬意地點點頭,拖起行李跑進大門。
我望著他的背影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慰藉的笑容,但很快疼痛再次襲來,我踉蹌地回到車里,藥效這么快就過了,還是剛才飛得太快?這時手機響起,我低頭看是公司領(lǐng)導張經(jīng)理來電,我緊鎖眉頭把車開到停車場的路邊才接聽電話。
我滿臉堆笑的表情,說:“張總,我真是迫不得已才違章的,一位球員。。。”
電話那頭的張經(jīng)理是一副公鴨嗓:“我不管你求圓求方的,我只知道一根煙的兒工夫,公司就接連收到你車超速,走禁行,闖紅燈三張罰單,干嘛呢,拍“速度與激情9”呢?“
他說的全是事實,我只好認罪:“我。。。我認罰,保證下不為例?!?p> 張經(jīng)理不依不饒地:“你咋還有臉跟我說下不為例呢,你都把違例當常態(tài)了,一天不收到乘客的投訴我都覺得不踏實,一小時前,一位乘客投訴你態(tài)度惡劣,言語過激,并且懷疑你飲酒駕駛,你怎么解釋?”
他的話讓我想起剛才急剎車時男青年頭撞在前面,手套箱打開一道縫,里面有兩個空酒瓶,一定是被殺馬特看見了,想不到他果真貌行合一。
我只能認慫,說:“我。。。算我倒霉?!?p> 電話那邊的張經(jīng)理忽然話鋒一轉(zhuǎn),公鴨變成了慈鴨:“老關(guān)吶,我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要不是魏總托關(guān)系幫忙,你早就。?!,F(xiàn)在就把車開回公司,把手續(xù)辦了吧,看在共事多年的面子上,這個月的份錢就不收了。”
這個鴨嗓獸心的家伙早就想趕我走,今天終于得逞了,但我不能輕言放棄。
我央求道:“張總,求求你,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聽筒里傳來嘟嘟的聲音,我絕望地垂下頭,手指插進頭發(fā)中緊緊抓著,我想起早上教育曉羽不準他接觸籃球時的威嚴,告訴彩靈房貸的錢我有辦法時的自信,此刻威嚴與自信再也無力支撐,父親和丈夫只剩下空殼,但我轉(zhuǎn)念一想不就是一份工作嗎,又不是沒丟過,這二十年來我換的工作數(shù)量足夠組建兩支球隊打場比賽外加替補了,這絕不是破罐子破摔,是把碎渣子撿起來拼成工藝品賣了再換成錢,縱使生活虐我千遍,我仍視她情人以待,賤!
我顫抖著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叼在口中,拿起打火機接連幾下都沒打著,我突然憤怒地將打火機連同嘴里的煙重重地摔在地上,我的行為再次出賣了我的“樂觀心態(tài)”。
此時,窗外的一幕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位中年男士拖著重重的拉桿箱懷里抱著一個紙箱正在與一位出租車司機說著什么,他正準備去后備箱放行李,這時跑來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跟司機說了什么,急忙坐進副駕,汽車加速開走了,把中年男子帶倒,手里的東西散落一地,眼鏡也摔掉了。
中年男士:“Shit!”
我見狀連忙下車跑過去,撿起眼鏡遞給他,中年男士戴上。
我問:“你沒事吧?!?p> 中年男士顧不上道謝,把散落的東西一個個撿起來放進紙盒,我俯身幫他一塊撿。
中年男士忽然盯著我的臉,把我看蒙了。
中年男士:“關(guān)鍵?”
我詫異地望著他:“你是。。?!?p> 中年男士重新摘下眼鏡瞪大眼睛:“我是安穩(wěn)吶?!?p> 我上下打量著他,說:“安穩(wěn)?”
安穩(wěn)闔首說:“是我,(擼起袖口,露出一道傷疤)還記得這道疤嗎,有場比賽你肩膀脫臼到我那治療,我費半天勁終于將其回位,你疼得一腳踢翻柜子,一把刀落下在胳膊上割了一寸多長的口子,血流了滿地?!?p> 我頓時想起來了,說:“當時嚇得我肩膀一點都不疼了?!?p> 安穩(wěn)笑著:“為這,你請我吃了一個月的毛血旺,說吃啥補啥。”
我回道:“誰讓你是個愛吃川菜的隊醫(yī)呢,我記得球隊解散后你去了美國?”
安穩(wěn)看見我身后的出租車,問:“后面那車是你的?”
我點點頭。
安穩(wěn):“先送我去個地方,有話車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