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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初雪不負(fù)卿

第二十章

臨安初雪不負(fù)卿 小僧很美味 2200 2018-10-09 20:16:52

  入夜不久,雪便停了。風(fēng)月閣后院里紅色的燈籠掛滿在回廊下,連園中的樹枝上都有暖紅色的光傾斜而下。湖面上早已結(jié)了冰,下了這一天的雪積蓄在冰面上,被紅色的光映襯著,竟然讓人有了些很是溫暖的錯覺。

  一彎上弦月掛在夜空,像是哪家姑娘閨閣中卸出的燭光一角。星辰滿布在玄色的錦緞上,一點(diǎn)一點(diǎn)對應(yīng)著臨安城的萬家燈火。

  一個仿若能融入夜色的身影坐在回廊的飛檐上,吹動著手里的塤,吹出一區(qū)悠遠(yuǎn)蒼涼的曲子。他的手指修長有力,骨節(jié)分明,有節(jié)奏的律動著。上半張臉遮在銀色的面具下,襯托出鷹一樣敏銳的眼睛。那面具完美的貼合著他的皮膚,一看就是專門為他精心打造的,輕薄卻精致異常。

  這吹曲子的人雙眸所望之處,正是積滿白雪的湖面,湖面上一個女子正隨著樂聲翩躚而舞,時而翾風(fēng)回雪,時而矯若游龍。那女子眉目如畫,膚若凝脂,青絲飛揚(yáng),朱唇輕抿,看不出喜悲,仰首轉(zhuǎn)身間卻透著一絲蒼涼。

  這吹塤正是十一,跳舞的人自不必說,正是初雪。這樣靜謐的夜里,兩人與平時都有些不同。十一不似平時低眉順眼,固執(zhí)刻板,初雪也彷如換了個人。

  殷長卿由密道進(jìn)入風(fēng)月閣,順著聲音尋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副場景。十一在夜色屋檐上吹著塤,目光專注的看著初雪,初雪跳著不知名的舞,舞姿不像往日柔美,反而帶著一絲雷霆蒼勁,江海凝光。

  紅色的燭光連成一條線,一張網(wǎng),將兩人連在一起,網(wǎng)在一處,一黑一白兩個身影像是一幅水墨丹青,這畫里讓人覺得再揉不進(jìn)一份其他。

  殷長卿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被觸動了一下,這樣的初雪是他從沒有見過的樣子,竟讓他不自覺的想要去靠近,想要去探究她的一切。

  此刻的十一和初雪沉浸在回憶里,都沒有注意到有人靠近。今夜的他們確實(shí)有些不同,每每越是熱鬧喧囂過后,親人不再的痛苦和空虛才越讓人覺得難以抑制。所以兩個人才會想要在彼此身上得到一點(diǎn)點(diǎn)安慰。

  這個曲子是初雪父親以前常常會吹起的曲子,每當(dāng)他父親吹起這個曲子,她的母親總會跳起這只舞,她的父母當(dāng)年便是這般互相安撫著對方心中的傷口。

  初雪舞動著,有規(guī)律的輕輕跺著腳,忽然有一聲很輕很輕的開裂聲,輕的離聲源最近的初雪都沒有注意到,卻是被離得最遠(yuǎn)的殷長卿聽到了,他只略微一凝思,馬上明白那是什么。未及多想他已經(jīng)飛身向初雪飄去,忽然,初雪腳下一沉,她身下四周大片的冰面轟然碎裂。

  十一猛然回神,飛身過去,卻是一道紅色的身影快他一步一伸手將初雪攬入懷中,足尖在水面一借力便又騰空而起,翩然的落在回廊上方。十一本想出手阻攔,電光火石間撇到來人是殷長卿,知道不是什么刺客,便錯身而過落在了湖邊。兩人才落定,湖面上剛才初雪所站的位置周圍幾十尺的冰都已碎開沉入湖底,湖水露出,映出一片光影。

  其實(shí)湖面的冰結(jié)的并不算很厚,只是初雪本就身法輕盈,也一直在走動,幾乎沒有踩到同一片位置,所以下層只是有些輕微的裂痕。只是后來曲調(diào)高亢,初雪的舞步也變得有力沉重了些,才會有這一出。

  雖然殷長卿動作已經(jīng)很快,但畢竟是有些距離,他伸手將人攬入懷時,初雪已經(jīng)下落了一點(diǎn)點(diǎn),冰冷的湖水不僅沒過了初雪的鞋子,甚至打濕了大片的裙擺。

  初雪心有余悸,兩只手僵硬的抓著殷長卿胸前的衣服,若不是有殷長卿環(huán)在她腰上的手支撐,只怕她此刻已經(jīng)不爭氣的軟倒了。還是不行,即使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即使因此吃盡了苦頭,在沒有任何心理準(zhǔn)備的情況下,還是會恐懼的無以復(fù)加。初雪的恐水癥,還是沒有完全克服。

  “殷長卿!”初雪不用看就知道,這個救了她的人是殷長卿,早在他不知道的時間里,她便已將他刻在了骨子里,她對他的熟悉,有可能勝過他自己。

  “嗯!”殷長卿驚訝于初雪第一次直呼他的名諱。她之前不是都對他很是恭敬么?怎么被這么驚嚇了一遭,反而膽肥了。

  初雪沒有再說話,她現(xiàn)在反應(yīng)有些慢,又被嚇了一出,再加之殷長卿的突然出現(xiàn),一時竟有些混亂的捋不清楚。

  殷長卿也低頭望著還需靠在他懷里的人,剛才她的顫抖雖然很輕,但他還是感覺到了,即便是現(xiàn)在,她全身依舊僵硬。這么個長劍抵在脖頸上都不見會怕,還有小心思的人,竟然也會嚇到么?還是說她……怕水?

  懷里的人打了個冷顫,殷長卿看到初雪裙子上的水漸漸有結(jié)冰的趨勢,微一皺眉,不由分說的將初雪打橫抱起。

  “看來你的病是好了!”

  “你干什么?”初雪被殷長卿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這人是什么意思?

  “最好不要忤逆本王,否則……”

  殷長卿的話并沒有說完,十一回清荷居取了件厚厚的披風(fēng),一回來就見初雪已經(jīng)被殷長卿打橫抱起??闯跹]有反抗也就并未有異議,將披風(fēng)抖開,把初雪從腰到腳包了個嚴(yán)實(shí)。

  “景王殿下!”十一做完這一切,才給殷長卿行了個禮。

  “你們主仆倒是好興致。”殷長卿打量著十一,又看了看一邊瓦片上散落著的酒壇。才短短幾個月,這主仆二人竟然都發(fā)展到月下飲酒,吹塤伴舞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互訴衷腸。他要是在過些時候來是不是這花魁就要謝拍了。

  “主子的衣裙?jié)窳耍枰獡Q下?!笔粵]有去探究殷長卿話中的深意,言下之意就是希望他放人回清荷居。

  “你去取一套她的衣裙送到聽風(fēng)樓!”

  殷長卿使喚著十一,然而十一卻并沒有動。殷長卿是皇子又如何,這個世界上能把十一當(dāng)下人使喚的,只有初雪一人。初雪見兩人打算把她晾著對峙,無奈的嘆了口氣。

  “十一,你去吧!”

  十一行禮退下,殷長卿眼底染上一層冷意。這個十一竟然只是聽命于初雪一人。一般只有死士才會只認(rèn)一主,十一這樣的高手,這丫頭又是如何讓他心甘情愿的做她的死士的。

  “不知殿下深夜來訪,是有何時?”初一晚上新月毒發(fā)沒來,初二晚上倒是靜悄悄的來了。

  “有個朋友,想見一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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