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那日鎮(zhèn)北夫人接到宮中傳信趕到綺夢宮時,初雪已經(jīng)醒了。太醫(yī)看過沒有大礙,老夫人便帶著初雪回了王府。
“小姐,你真的要這么做??!”初雪的閨房中小桃的眉頭都皺成了一團,對于初雪的做法我很不認同。
“既然御醫(yī)都已經(jīng)在陛下面前開了口,說我五內(nèi)有損,身虛體弱,需要好生調(diào)養(yǎng)。鋪墊都做的這么好了,我還不借著機會病上個一年半載的?!背跹]想到,宮宴這一遭,反倒是給了自己這么大個好處。
“一年半載?小姐這會不會有點過分啊!”這才剛做了郡主,就直接重病臥床一年,以后她家小姐還怎么嫁人?
“過分么?我還覺得時間短了些,那御醫(yī)也是,怎么不直接說句我命不久矣!沒準還能給我省下些麻煩?!背跹沃^,忍不住抱怨了句。
“姑娘!”在外間的十一聽到初雪的抱怨出聲制止,這樣的話怎么能隨意便說出口。
“兄長何須忌諱,早晚會如此!”嘆了口氣,初雪知道十一或者說風(fēng)月閣眾人都不愿意接受自己命不久矣的事,但事實便是如此,誰也改變不了。
“姑娘是想要借此為后事鋪路么?”十一明白了初雪的打算,她這是想事情終了后直接借著重病的緣由功成身退,“殷長卿他憑什么?”
“兄長,雖說我是要救他,但即便不救他,我也會死。既然如此,又何必讓他知道,徒添煩憂呢!”初雪不在意的一笑,死于她或許是一種解脫也說不定。
這么說著幾句,初雪的發(fā)也束好了,身著男裝,面具遮住了半張臉和,又成了少年模樣。
“我出去一趟,小桃,你和小星好好看家!”走到外室的初雪,隨手拿起書案上的折扇。
“小姐你去哪!小桃陪你去?!?p> “本公子去喝花酒,你個小丫頭跟著做什么?”初雪一手甩開折扇,還真有些紈绔子弟的樣子。
入夜的風(fēng)月閣一派歌舞升平繁花似錦,熱鬧的很。初雪是從小門進來,通過特殊的通道直奔主樓六層。
“蕓娘!我聽說你最近養(yǎng)了批……”初雪一邊說著話一邊推開蕓娘的房門,結(jié)果就看見殷長卿正坐在里面喝著茶。
初雪本是聽說蕓娘用殷長卿的血養(yǎng)了一些血蝶,這蝴蝶金貴的很,極難養(yǎng)成。因為依著人血而生,雙翅皆為紅色,飛動之時煞是好看。她便有心過來瞧瞧,誰曾想就這么撞上了殷長卿。
“景王殿下!”
初雪著實被驚到了,在原地杵了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行禮。明明是男子打扮,卻別扭的行了個女子禮,蕓娘極力忍著才沒有做出扶額的動作。
初雪自打去了鎮(zhèn)北王府,怎的越活越回去了?難道真的是背靠大樹好乘涼,有了親人撐腰,行事越發(fā)隨性了起來。
“本王沒有記錯的話,鎮(zhèn)北王府日前傳出話來,小郡主身染重疾,臥床不起,去府上診治的御醫(yī)皆是束手無策。怎么郡主這么快就好了?”殷長卿雙眼危險的瞇起。
初雪離宮第二日,他曾以母妃的名義去王府拜訪,卻是被滕廷燁好言拒絕。說是她時睡時醒,神志并不清明,不便見客。
“聽兄長說殿下曾去府上探病,勞煩殿下費心了?!毖b病被抓了個正著,初雪知道自己是百口莫辯了。
“郡主可知,欺君是死罪?!?p> 初雪見殷長卿是準備抓著這件事不放,給蕓娘使了個眼色,本意是讓蕓娘為她解圍,誰知道蕓娘直接起身讓到了一旁。
“兩位貴客慢慢聊,蕓娘今日還未在閣中露面,就先不打擾二位了。”蕓娘嬌笑著就離開了,還體貼的帶上了門。
初雪在心中暗罵老女人。真不知道誰才是主子誰才是下屬,這個老女人越發(fā)無法無天了。
“我若不借此機會,怎么能出得王府。如今外界都知我重病在床,除非天大的事絕對不可能出來,如此一來我便可四處走動,為殿下收集有用的訊息?!背跹┧餍跃妥搅藙偛攀|娘的位置,輕搖著手中的折扇。
“你倒是越發(fā)的會說話了?!币箝L卿說著伸手一鉤,便將初雪臉上的面具帶了下來,隨手放在了一邊。
“殿下?”初雪覺得這殷長卿真是莫名其妙,好好的摘她的面具做甚。
“青州方向的消息,殿下可知曉了?”既然見到了殷長卿,初雪自然還是關(guān)心他會如何處理。
“青州這位刺史可真厲害的很,圈地私用,擅加賦稅,聚斂錢財,竟然還敢殺害朝廷命官?!碧崞鹎嘀葜乱箝L卿眼中便露出些許殺意,不過一個刺史,竟就在青州只手遮天了。
“初雪還有一點猜想,不知殿下可愿聽上一聽?!背跹┝?xí)慣性的敲著桌案,心中有些猜測。
“不妨一說?!?p> “這位刺史大人如此惡行累累,想必會有很多人想要告他的罪,無論是青州百姓還是地方小吏。而他至今高枕無憂,甚至連殺害朝廷官員這樣的事都能無聲無息的抹平,只怕非其一人可以做到。”
“這點本王也想到了,他那個吏部尚書的爹定然都是知情?!?p> “除此之外,初雪懷疑這位刺史暗中培植了一只勢力,而且人數(shù)怕是不少。”
“確有可能,這么多事情,竟無一絲一縷上達天聽,想必是斷送了不少人的性命?!?p> 殷長卿打量著蹙眉思索的初雪,哪怕是在這風(fēng)云變幻的京都重地,也少有女子能如她這般。人心私欲當前,都不過是為自身權(quán)勢地位汲汲而為。
“怎么了,殿下為何如此看我?”殷長卿盯著自己不言不語,初雪不明所以。
“不累么?”
“什么?”
“想這么多事情,背負這么多秘密,事事心中盤算,時時偽裝掩藏,你不累么?”殷長卿至今也不清楚初雪到底出于何種目的。
“那么殿下呢?累么?”殷長卿這么問著初雪,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他可曾會累?
“你真是讓本王越來越感興趣,裝病也不錯,你如今男裝模樣便到本王府上做個食客。”
“殿下說笑了!”
“怎么?對身份不滿意?不然做個男寵?”殷長卿偏偏就起了逗弄初雪的心思,故意伸手挑起初雪的下巴。
“景王殿下慎言!”初雪義正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