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打破

　　　　大年初二，齊金蘭要回村里給老父老母拜年，本來還想帶齊長和回去的，可是如今齊長和生病難受，齊金蘭自然不想勉強她。

　　而阿卿終歸是收養(yǎng)的孩子，父母那邊，依齊金蘭了解，恐怕會對阿卿不喜，阿卿去了也尷尬。

　　不過，齊金蘭還是想問一下阿卿的想法。

　　“阿卿，你想去姥姥家嗎？”

　　阿卿明白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不適合去，而且他也不想去，想留下來照顧齊長和。

　　他搖了搖頭，“娘，你去吧，姐生病了，我想留下來照顧她?！?p>　　“好孩子。”齊金蘭見他乖巧溫順，又是喜歡又是心疼，“廚房娘煮了粥，還做了些面餅，餓了就吃，??？娘最遲明天回來?！?p>　　目送齊金蘭出門后，阿卿去廚房舀了碗粥，端去齊長和的房間。

　　“我娘走了？”

　　昨晚齊長和高燒不止，齊金蘭連夜給她請了大夫抓了藥，今天才好些。不過腦袋還是暈暈沉沉，手腳無力。

　　“嗯?！卑⑶湓谒策呑拢敖?，今早你沒吃東西，喝些粥吧。廚房藥熬好了，喝完粥吃了藥再睡會?！?p>　　齊長和這會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她這么大人了，還讓一個小孩照顧，真是！

　　“我來吧?！饼R長和欲接過碗勺。

　　“姐，你現(xiàn)在身體虛弱，還是我來吧。”阿卿堅持。

　　齊長和懶得再費嘴皮子，難得她良心發(fā)現(xiàn)，既然對方執(zhí)意要喂，她也樂得有人伺候。

　　阿卿在她背后墊了個枕頭，扶她坐起來，喂她喝粥，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偶爾碗勺相碰，發(fā)出點點清脆的聲音，再無其他。

　　偏偏房中的兩人，誰也沒有覺得不自在。

　　喝過藥，上了個茅房，齊長和就躺床上了，被子蓋得嚴嚴實實，不漏一絲風(fēng)，饒是如此，她還是覺得有些冷。

　　被子還是太薄了……

　　阿卿站在原地瞅了瞅床上拼命把自己縮成一團的人，他有些覺得好笑，嘴角彎了又彎，轉(zhuǎn)身到自己房間拿了自己的被子給她蓋上。

　　感受被子忽然重了不少，齊長和鉆出腦袋，有些懵，“你把被子給我，你蓋什么？”

　　“我那里還有一床被子，足夠我蓋了，你放心吧。”

　　“這不是我放不放心的問題，天這么冷，感冒了可不好受?！闭f著，齊長和痛苦地吸了吸鼻子。

　　“我會看著辦的，你睡吧?！?p>　　齊長和睡了。

　　阿卿帶上門，走出房間。

　　昨天初一不能掃地，有些臟亂，現(xiàn)在無事，阿卿就拿著掃帚把屋里屋外全都給掃了一遍。

　　下午，宋老二又過來了，得知齊長和病了之后，她就想到昨天硬拉著齊長和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

　　齊長和在睡覺，齊金蘭不在家，阿卿又不歡迎她，宋老二便沒多待，失落而歸。

　　阿卿本以為齊金蘭會明天才回來，卻沒想到她當(dāng)晚就回來了。

　　齊長和睡了一天，雖然還是不舒服，但比早上好了很多，聽到齊金蘭回來了，她多少有些驚訝。

　　一般去父母家拜年，不是有特別著急的事，應(yīng)該都會留宿一晚的。齊金蘭重情，家里又沒什么事，按理說更應(yīng)該會在那待一晚上，事實卻不是如此。

　　看來今天齊金蘭與那邊的人相處的并不好，只能是這個解釋了。

　　齊長和還真猜對了，齊金蘭今天回家，老父冷淡，倚老賣老，繼母說話尖酸刻薄、含沙射影、夾槍帶棒，弟弟是繼母生的，心自然向著繼母，甚至也因為繼母平日的“教導(dǎo)”，對齊金蘭這個姐姐不喜。這些齊金蘭都可以忍受，唯一不能忍受的是，他們拿阿卿做話題，盡說一些不好聽的話。

　　結(jié)果就是不歡而散，他們見目的沒有達成，惱羞成怒，把齊金蘭趕出了門外。無奈，齊金蘭只好回來，一天了，飯都沒有吃。

　　“真是太過分了！”阿卿義憤填膺道。

　　齊金蘭自然沒有把今日的不愉快說出來，是阿卿無意中得知她今天一天沒有吃飯，想象著齊金蘭今天的遭遇，半真半假地猜出來的。

　　“好啦，別生氣了，娘都不氣，你氣什么?！饼R金蘭一如既往的好脾氣。

　　娘今天帶了不少東西過去，那家人照單全收不說，連頓飯都不給吃。聽說以前他們時不時還來家里打秋風(fēng)，把娘的辛苦錢騙去，太過分了，這樣的親人還不如沒有！

　　當(dāng)然，這些話阿卿是不敢說出來的?；蛟S他不是齊家真正的孩子，對齊金蘭的父母沒有親情，所以更容易為齊金蘭感到憤慨。

　　晚上睡覺的時候，齊金蘭知道阿卿把被子給了齊長和蓋，怕他晚上凍著，她又從柜子給阿卿翻了一床舊被子出來。

　　齊長和是真切體會到“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什么意思了。

　　她這一病，病了大半個月，病情反反復(fù)復(fù)，直到開春回暖才算徹底好起來。

　　病的這段日子，齊長和真的是越來越懶了，病好了，她的懶病更重了，幾天都不出去一次，就算宋老二來找她，也叫不動她。

　　阿卿對此倒是喜聞樂見的，在家待著總比出去鬼混要好吧，能少見到一些亂七八糟的人。

　　最近齊金蘭把自己做豆腐的手藝傳給阿卿。

　　她沒想過把手藝傳給齊長和，她想讓齊長和讀書考功名，并不希望她像她一樣一輩子做個賣豆腐的小販。何況，就算她想，煥弟知道了也不會答應(yīng)。

　　只希望長和能快些想通，不要如此渾渾噩噩過下去了。

　　阿卿之前看齊金蘭做豆腐不下百來遍了，齊金蘭真正教起來也沒有多大困難。阿卿認為齊金蘭把這技術(shù)傳給他，是看重他，因此他學(xué)的很認真，沒多久就學(xué)會了。

　　春天的尾巴抓不住，夏天悄悄來臨。

　　齊長和的懶病總算好了，也樂意上街。

　　日子平淡，有時又充滿樂趣，齊長和以為這種日子會一直這樣下去。

　　事實上，她還是想的太美了。或許是老天爺看她過得太美了，太隨性了，看不慣了，這樣安閑的日子終究被打破。

　　她還記得那天，陽光明媚，她如往常一樣，和宋老二到外面東逛西逛，隨心所欲，什么都不用想，安逸得過分。

　　當(dāng)時她還在賭坊堆牌九，噩耗就這樣傳了過來——齊金蘭摔跤磕到石頭，沒幾口氣了。

　　怎么會，明明今天出門還好好的……說真的，聽到消息的那一刻，齊長和真的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