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nèi)有陽光灑下,凌霜看上去卻有些不容樂觀。
雖說周身的兇氣是少了些,可眉心卻有血?dú)饪澙@。
凌霜緊皺眉頭,似乎是夢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就在桻洹判斷狀況的時候,凌霜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桻洹不再遲疑,一道靈力注入凌霜的眉心,雖說確實(shí)是驅(qū)散了逐漸凝聚的血?dú)?,可那兇煞卻順著靈力侵入了桻洹的脈絡(luò)。
這次的煞氣不同以往,入體的剎那,桻洹眼前景致變換,他看見了厲桻聿的臉。
那張狼子野心,兇殘如獸的臉。
他背后是染血的書房,熊熊烈火企圖吞噬罪證。
水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獻(xiàn)血順著嘴角流下,染紅了地面凹凸的紋路。
厲桻聿一身黑衣,笑的面容可怖。
桻洹企圖從這幻想中脫離出來,可恨意卻是染盡了五臟六腑。
清明不再,他險些朝著那緩緩走進(jìn)的厲桻聿出招。
這些都是假的,是假的。
別無他法,咬破舌尖的疼痛讓他終于回到現(xiàn)實(shí),但全身仍舊沉浸在無法抹去的仇恨之中。
有些踉蹌,想著不過是幻境罷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默念心法,溫和的靈力繼續(xù)注入凌霜的體內(nèi),緩緩驅(qū)散著兇煞的氣息。
仇恨如同烈火,但他別無選擇。
若是凌霜真的被兇神奪舍,他也沒有活路。
終是見到血?dú)鉂u漸消散,凌霜的眉心不再蹙起。
桻洹好不容易恢復(fù)些許常態(tài),見凌霜終于悠悠轉(zhuǎn)醒。
凌霜的眼神卻是與往常不同,復(fù)雜的情緒交織,桻洹竟有些讀不懂。
她靜靜的凝視了桻洹一陣。
這凝視仿佛洞穿了時空,靈魂走過無盡的虛無,終歸是找到了棲身之所。
突然間鬼使神差般的伸出冰涼的手,握住了桻洹手腕。
桻洹腕上一冷,甚至有些刺骨。
他驚訝于凌霜的動作,卻也沒有松開。
凌霜感覺到了桻洹身上的煞氣,覺得有些對不住他。
似乎又察覺到自己的動作有些不妥,將手緩緩松開,看見剛剛被她握住的地方微微泛白。
但他不明白,不明白他做了什么。
是窮奇。
傳說中毀信惡忠,崇飾惡言的兇獸窮奇。
她這些時日,一直行走于空曠的荒野,無人的小巷,陰冷的地宮,飛沙的戰(zhàn)場,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尋找著什么。
終于,在山間的小道上,越走越遠(yuǎn),山越來越高,道路越來越窄。
她看見了自己一直尋找的東西。
是一只生了雙翅的老虎。
無盡的惡鋪天蓋地,那虎口出人言。
我見你心中有恨。
我來幫你毀滅這世間的善人。
兇殘的氣息匯成濃霧,冷的如同雪山上的寒夜。
突然有光刺穿了濃霧,她得以從逐漸墜落的深淵中解脫。
靈力溫潤,驅(qū)散了寒意。
“桻洹。
凌霜開口,嗓音沙啞。
身體被煞氣侵占了太久,她的身上依舊冰冷。
桻洹把畫卷取了出來:“你與這器靈結(jié)締契約,秘境的生機(jī)可以助你恢復(fù)?!?p> 凌霜:“我以為你早已讓它認(rèn)主?!?p> “無明是你殺的,我沒有結(jié)契的道理。”
“可你破開了它的陣法?!?p> 桻洹并不在意,將她扶起,食指虛點(diǎn)凌霜的頸骨,靈力順著脊柱而下,慢慢順著筋脈流至全身。
被堅冰覆蓋的荒原有春日的溪水流下,漸漸化開冰層露出地面,和煦的風(fēng)帶起含有生機(jī)的雨水,緩緩滋潤世間萬物。
暖春就在不遠(yuǎn)之處。
凌霜默默的運(yùn)行功法,想著難道就是因為他好,才會被那厲桻聿當(dāng)成目標(biāo)。
他若是個惡人,興許就不會落得這般田地。
“我先前答應(yīng)過你,幫你找尋秘境是上次你幫我煉器,用來解開宣荒秘境陣法的謝禮?!?p> “你不顧煞氣反噬殺掉了無明,我這才有機(jī)會接觸天祉秘境,你早已履行諾言?!?p> 桻洹說的真誠,修士戰(zhàn)斗,可能越階,但絕無可能越境殺人,唯有神力能夠解釋那日的戰(zhàn)斗。
他親眼所見無明強(qiáng)大的攻擊在接觸到那血色殺意的時候化為了虛無,這哪里是修士可以做到的。
“再者,你持有秘境又如何,難道你有意離開鈺珩宗?”
桻洹這樣說笑一般的語氣倒是少見。
凌霜不再爭執(zhí),那器靈雖說還是有些不愿,但仍舊接納了凌霜的神識。
它在凌霜的識海中搜尋,它的畫卷可是會呈現(xiàn)出器主最在意之人的樣貌的。
咦。
這人的心里面怎么空空的,她難道沒有感情的嗎?
器靈嘀嘀咕咕,最終在畫卷上呈現(xiàn)出一副早已不存在了的景致。
是凌霜記憶中的涼戌宮。
與器靈神識交融的剎那,秘境中蘊(yùn)含的龐大生機(jī)逐漸修復(fù)了凌霜被煞氣傷害的軀體。
見凌霜好些了,桻洹便與她道來了那沈程殊的事情。
凌霜聽罷,有種莫名的感覺,覺得只要能找得到沈程殊,庾殤的事情應(yīng)該就能迎刃而解。
她等到身體恢復(fù)的差不多,起身跟著桻洹轉(zhuǎn)了轉(zhuǎn)這座宅邸。
說起來,若是無明不殺凌霜的父母,泫柒一族仍舊會掌握天祉秘境。
凌霜看著這座與泠玉宗相差無幾的宅邸,說道:
“說起來,我想到鈺珩宗的弟子們?nèi)襞c其他宗門相比,倒是少了些什么?!?p> 他們一直都是穿著自己的衣服。
回想別的宗門,泠玉宗一身白色紗衣,天瀾宗藍(lán)色錦袍上有著銀色云紋,蒼瀧宗天青色長衣配有淺金刺繡,啟垣宗墨綠長袍外罩輕紗,冉淵宗暗紅緞衣有著黑色鑲邊。
還有沒怎么見過的泠漣宗和瑯紜宗,似乎也都是淺色輕衣的樣式。
不過,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穿宗門服飾。
畢竟穿統(tǒng)一的衣服,有可能被人忌憚,也有可能被人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