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泥巴巷里的兩個少年,和昨天一樣,早早的出鎮(zhèn),不到一個時辰的光景,各自背著松針回來,送去那幾家后,才回到泥巴巷里,生火做飯。
飲食過后,泥巴巷里的兩位老人,各自干自己的營生,老錢塘還是坐在墻根喝酒,宋濟繼續(xù)坐在攤位前,招呼著來往的路人,不過,成效甚微,最后宋濟也不主動招攬了,就坐在那拿著針線,縫縫補補。
終于他的生意來了,一位白衣少女,身后跟著黑衣少年,少女著裝樸素,眉眼間滿是笑意,朝著唐臨點頭過后,站定在算命攤前,朝著正在咬線頭的算命先生,深深鞠躬。
跟在她身后的黑衣少年,淡淡的打量雜貨攤車后,手里忙著編制草鞋的少年,又多看了幾眼,他沒看出來,也沒想通,一個武者二境的賣雜貨的,莫老至于這么鄭重其事么?
最后瞥了一眼后,也不想在去琢磨,這才站在少女身后,不削的看了一眼算命先生,按照莫老的說法,這是一位高人,可他從小在卓家堡長大,見過的高人何止雙手之數(shù),不說自己家的供奉們各個仙風道骨,就說那些來家里做客,路過拜訪的高人,也都是氣態(tài)非凡。
而眼前這個,渾身補丁的袍服,還自己拿著針線縫補的算命的,怎么看都是一個破落的江湖騙子,讓自己把他當成莫老口中的高人,他還真的做不到。
更別提昨天莫老對姐姐說的話,想要破四境巔峰不難,難的是如何破境領悟神通,而那個算命的高人,才能給出指點。
卓航此時看著算命的老頭如此模樣,心中就已經(jīng)確認,莫老也有走眼的時候的,堅信自己的猜測后,他抱著胳膊站在姐姐旁邊,目光又落在那個編草鞋的少年身上。
宋濟抬手,朝著少女做了個請,“寫自己的名字吧”
白衣少女坐在宋濟對面,抬手拿過毫筆,寫下自己的名字‘卓衣’
她寫完,將紙張轉(zhuǎn)了一個方向,恭敬的推給對面的算命先生,然后靜靜的坐在那里,等著。
宋濟優(yōu)哉游哉的收拾著針線,絲毫沒有急著給人算命,坐在一邊編草鞋的唐臨,都感到著急,十天不開張,終于來了一個金主,您老人家可倒好,端上架子了。
“卓衣,好名字,我來看看啊,呀,你最近犯桃花啊,那真是紅粉佳人俏,英俊自然來啊”
聽到算命的說這話,本就對他不削的卓航,更是高挑眉頭,翻了個白眼,他現(xiàn)在更加確定,這個算命的沒什么大能耐,只會哄騙小孩兒罷了。
宋濟拿起一只細小的毛筆,沾了沾墨水,開始在‘卓衣’二字周圍寫字,每一個字寫的都很慢,慢到一筆一劃讓人看著都著急。
卓衣微笑從始至終都沒有減少,安靜的坐在那里,看著算命的老宋,認認真真的寫著每一個字的筆畫,越看,雙眸越是明亮。
卓航低眉斜視了一眼寫字的宋濟,看著那么慢的下筆,感覺更是無趣,便轉(zhuǎn)頭,想要尋找點別的事情做做,然后,他看到一個青衫少年,大步流星的朝著這邊走來,身后還跟著一個高出他兩頭,雙手抱著劍匣的仆人。
只見那青衫少年,停在雜貨攤車前,雙眼盯著正在編制草鞋的少年,沒有發(fā)出聲響。
青衫少年董牧在來之前,就想著一件事情,那時候在云翎宗,剛被花椒戲弄完后,他鼓起勇氣問道她,你喜歡什么樣的男子。
他問完這句話,就已經(jīng)做好了再一次被敲打的準備,可出乎意料的是,粉衣少女居然跟他說了,她說,他喜歡的男子,一定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能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就算那個女人犯錯,也要站在她身邊,對抗整座天下。
得到了回答之后,董牧覺得這個條件真不高,挺好實現(xiàn)的,可是,粉衣少女又說道,既然要對抗整個天下,那就必須要很強,非常強。
木訥的少年董牧又問道,那要多強才行,少女回答,最起碼要破四境時悟神通,那樣才能有機會摸一摸上三天的門檻,也只有那樣,才能對抗整個天下。
所以,他回到董家之后,扔了所有的玩物,把自己關進修煉場,每天早進晚出,一年破三境,震驚整個董家,更是讓他這一旁支,家族地位更上一層樓。
甚至家主還親手為他鑄造玄品寶劍,更是以他勤奮命名,‘毅堅’,也再告訴所有董家后輩,毅力堅定,必能沖天。
更能得到家族的支持。
唐臨抬起頭,正見盯著自己的董牧,那一雙木訥的眼睛,沒有絲毫情緒波動,便問道:“需要點什么?”
董牧這才搖頭,“我不買東西”
唐臨覺得有點奇怪,可人家說不買東西,也不能強迫人家買啊,便低頭繼續(xù)編草鞋。
一邊的卓航,看著站在貨攤車前,不看貨品只盯著人的青衫少年,他咧著嘴角笑了,這是有熱鬧看了啊。
身為姐姐的卓衣,依舊盯著算命先生宋濟手中的筆,在寫有她名字的紙上勾畫,哪怕這么一會兒剛寫出兩個字,她的額頭也滲出了些許汗水,破三元入四元守府境的她,守得就是心神與真元,面對這樣的磨礪,她不敢大意絲毫。
過了好一會兒,唐臨見董牧還沒走,抬起頭,問道:“你確定不買?”
董牧點頭,“不買”
唐臨道:“那你就繼續(xù)看?還是爽快一點說事兒?”
既然不買,他攤車上就兩雙草鞋,剩下沒別的東西了,就算看十遍也看完了,那說明,他來這里就是為了自己。
董牧深呼一口氣,“我是來找你打架的,確切的說,我是想著痛揍你一頓”
唐臨笑了一下,你這家伙還真是耿直啊。
唐臨已經(jīng)知道他來的真正目的了,是為了花椒來的,因為他去云七小院,遇到董牧的時候,就看出來了,這家伙像花椒的影子一樣。
“我來,和花椒無關,我就是想打你一頓”
董牧伸手撓了一下后腦勺,趕緊補充了一句,“所以,不管接不接受,我也要打你,只不過,我不是要羞辱你,只是想單純的打你,所以,我們出去鎮(zhèn)子,找一處沒人的地方,怎樣?”
他說完這話,已經(jīng)捧著藥丸走出竹屋,站在這里有一會兒的赫連城,先后看著兩人說道:“講道理,你這不由分說的就要打人,真是不講道理,唐臨,人家都這么說了,你要是不打他一頓,這道理就講不過去了,對了,我這剛煉好了一爐滋補丸,一會兒你們誰受傷了,我可以給他吃一顆,當然,不白給”
唐臨腹誹,這真是趁火打劫的好朋友。
站在一邊的卓航,四處看,想著買點吃的,看打架并不新鮮,可那也要分人,而且,他倒要看看,那個雜貨郎有什么資格,讓他們卓家姐妹親近。
卓衣粉嫩的小臉,已經(jīng)變的越來越?jīng)]有血色,因為現(xiàn)在那張紙上,已經(jīng)多了四個字,每一個字都在砥礪她的周身府穴,初入四元守府,必須要守住。
所以,周圍人,周圍事,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她也不關心。
因為她知道,這份福緣來之不易,要想再有,還不知道猴年馬月。
老乞丐正在打著鼾,突然張嘴說道:“我給你看著攤車,你去就是了,但,別給我丟人”
唐臨放下編制好的草鞋,起身走出貨攤車,來到大街上,道:“走”
這架是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