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阮清如和阮清好雖不是一母所生,但是感情卻很好,阮清好幼時最喜歡這個最為年長的哥哥,所以阮清如被囚在東山這件事,還是讓她憂郁了好一陣子的,現(xiàn)在又是團聚之節(jié),桌子上沒了這么個哥哥,阮清好一時有些觸景生情。
然而現(xiàn)在,哪里是能提阮清如的時候?阮清好不自知,然而明在還是心善的,趕緊出了個聲希望能平一平阮山河的怒氣。
不過,阮山河今日真的稱不上好說話,饒是明在如此開口,阮山河依舊沒有打算放過這個話題。
“回來做什么?回來讓我們想想他娘做的好事?”
“那又不是大哥做的……”阮清好不服氣地頂回去,桌子上一時陷入死寂,趙汀沒拉住這個口無遮攔的女兒,捏著一把汗,小心瞄著阮山河的顏色。
“我餓了,可以吃飯了嗎祖父?”
明在拿起筷子,貼著桌沿,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玉米蝦仁,又歪頭看了看阮山河。
唉,她該說這個六妹妹什么才好?現(xiàn)在鼠疫蔓延,祖父正頭疼著呢!說話也不知道先用用腦子……
她這扼腕嘆息的模樣也毫無保留地露出來,精致的一張臉上是多變的小表情,惹得阮山河終于眉心一軟,沉聲道:“吃飯吧?!?p> 這頓飯吃的壓抑,沒有人說話,眾人也只夾著自己面前的盤子里的吃食,中間的幾道菜……只有明在動。
“四哥多吃些,祖父多吃些,吃完才有力氣去做事情?!?p> 她給阮清淵夾了塊紅燒肉,又給阮山河夾了個肉圓子,肉圓子有點大,離的又有些遠,明在夾著有些吃力,半道上阮清淵的筷子接了過去,熟練地將那應該給阮山河的肉圓子夾到明在的碟子里——
“你多吃些,說得多動得多,想必要廢不少氣力。”
眾人一個沒忍住,有幾個笑出聲來,阮山河繃著的臉色稍有緩和,誰曾想這清高孤傲的四公子在明在面前,還是個毒舌頭呢!
晚宴結(jié)束后,按往日的傳統(tǒng),得放煙花爆竹,然而白日里出了事,自然不能這么張揚。飯桌上阮山河停了筷子,嘆了口氣問柳靜怡:“今年鬼節(jié)的時候可還留下花燈了?”
“我上次有看見,應該是有的?!?p> “既如此,今晚改放花燈吧,當做給阮城百姓祈愿,立即去辦吧?!?p> 可憐柳靜怡飯菜也沒吃幾口,又連忙帶著幾個丫鬟小廝去庫房找花燈去了,阮山河命各自去添加些衣服,又叫住了阮清好——
“放花燈你便不用去了,帶著些飯菜,讓你三哥領(lǐng)著去東山吧。”
這恩開的如此令人欣喜,阮清好欣喜地差點掀了桌子,連忙道了謝,喜滋滋地跑去準備了。
明在也被阮清淵帶著回了梅花苑。
去梅花苑的一條青石小路很窄,兩個人挨在一起,明在個頭還不是很高,堪堪過了阮清淵的腰際。
“四哥累么?”
“還好。”
兩個人的背影被慘淡月光拉的老長,一大一小,一長一短,靜謐無聲,溫情熠熠。
“本來還想著,今日晚宴過后,可以同四哥再玩樂一番,現(xiàn)在想來估計是不可能了?!?p> 明在牽上阮清淵的手,仰著臉看向阮清淵,少年優(yōu)美的下顎,輪廓分明,低垂下來的眉眼如珠玉如星辰。
“放花燈不會太久?!?p> 少年的聲音很輕,輕飄飄地飄進人的耳朵里,明在倏地揚起笑臉,停下腳步,滿臉不可思議——
“四哥是說……”
“回來后,你想怎么玩兒便怎么玩兒,我陪著?!比钋鍦Y另一只手捏了捏女孩子的臉,神色復雜,“一年難得一次,全憑明丫頭心意?!?p> 接下來,可能陪她的時間會少許多吧?
回了梅花苑,兩個人各自去了披風,明在其實是不需要的,她不怕冷,然而阮清淵每次都怕她凍著,她現(xiàn)在倒也習慣了,非常自覺地加衣服,然后湊到阮清淵跟前求一句夸獎。
“阮清好沒我聰明?!奔恿艘路宦烦隽嗣坊ㄔ?,兩個人又往前廳走,放花燈的地方是阮城的唯一一條城內(nèi)河,名落英河,離阮府還有些距離,這路上,明在是做不到不講話的,她憋不住。
阮清淵應了一聲,想起桌子上明在兩次給阮清好解圍,心里有些感慨,他不知道阮清好會不會念得明在的好,或者說……看不看得出來,他只是希望,在這個爾虞我詐人心險惡的阮府,或者比阮府更大的地方,他的明丫頭可以安好無虞,一腔熱忱和一捧真心,都不會被辜負。
“祖父呀,也是個口是心非的人呢。說著阮清如不好不好,這個錯那個錯,其實還是心軟的吧?”
小丫頭在一邊不停地念叨著,阮清淵也很少回,他在想,這場鼠疫會是誰引發(f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