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面對著當(dāng)事人,她竟不知要以何種心情何種語氣說話了。
阮清淵倒沒有真想知道,看明在一臉茫然的樣子,他笑笑,揉了揉明在的發(fā)頂,道:“睡覺吧,明天早晨我叫你?!?p> 而這注定是一個讓明在輾轉(zhuǎn)難眠的夜晚了。
先前因為長命在自己耳邊絮叨,因此她還沒有靜下來想四哥與她之間的種種,現(xiàn)在夜深人靜,只聞蟬鳴蛙叫,那些女孩兒家的心思便更容易傾瀉出來了。
她自懂事起便被告知,自己是祖父和四哥撿回來的孩子,但是她這個撿回來的孩子,并沒有受人欺侮,也沒有低人一等,祖父和四哥對她護(hù)得厲害——祖父喜歡女孩兒,四哥又是一手撫養(yǎng),因此,她在阮府,在阮城,向來肆意。
四哥……
明在翻了個身,看見今晚的皎潔月色透進(jìn)窗欞,在地面上鋪開一層瑩白,像極了……四哥的衣服。
外界很多人說,阮清淵不善交往,與人冷淡,其實也是,四哥確實不怎么跟別人講話,性子也冷,但是對她卻是極好,在她面前,四哥會笑,會緊張,會偶有無奈。
——四哥寵她,她一直知道。
寵到什么地步呢?
讓她來想想。
撇去任勞任怨悉心照顧了她十二年不談,她從小到大闖下的所有禍?zhǔn)?,都是阮清淵善尾。他教她認(rèn)字、習(xí)武、學(xué)醫(yī)、繪畫,朝朝暮暮,寒冬酷暑。他記得她所有的好的不好的習(xí)慣,他寬容她所有的有意的無意的錯處,他是那么完美的一個人吶……
明在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仿佛這樣她能感受到昨晚四哥的溫度。腦子里盤旋著的,是長命那句“給男孩子碰了,或者男孩子主動碰了,要么就是調(diào)戲,要么就是真心喜歡!”,還有那句“是男孩子女孩子之間的喜歡,不是哥哥妹妹之間的喜歡!”。
明在后背僵得筆直,又想起她下午的時候問長命——“什么是真心喜歡呢?”,長命告訴她——“就是你想做他的新娘子呀!想跟他在一起一輩子!”
她不由得開始想:她想做四哥的新娘子嗎?她想陪四哥一輩子嗎?
明在吃驚地發(fā)現(xiàn),這兩個問題的答案竟是肯定的!
她喜歡四哥!是女孩子對男孩子那種喜歡!不是妹妹對哥哥的喜歡!
阮明在仿若被雷劈中,這突如其來的結(jié)論讓她不知是驚是喜,是福是禍……
約莫快要過了夜半的時候,明在才迷迷糊糊睡過去,睡著了的時候她甚至還做了個夢,這夢是那么熟悉,那么熟悉——她一身紅嫁衣,站在懸崖邊上,褪去滿頭金釵珠寶,臉上兩行清淚,她縱身一躍,下方是無盡深淵……
“明丫頭?”
明在是被阮清淵叫醒的,或者說,是被這噩夢驚醒的,這夢真實得要命,還熟悉得要命。
“做噩夢了?”距離寅時還有半個時辰不到,他是被明在的夢話吵醒的,“你出了汗了,去洗一下,我們等會兒也該走了?!?p> 房里沒有點燈,只靠著虛弱的銀白月色,明在恍惚看見阮清淵的面部輪廓,她深深地閉了閉眼,又睜開。
“四哥?!?p> “嗯?!?p> 阮明在坐起來,想了想剛才那個夢,發(fā)現(xiàn)一想便頭疼得厲害,索性也不想了,她還沒有睡夠,但是等會兒得去爬山,還不如起來梳洗一下。
“好?!彼啻嗟貞?yīng)了一聲,看見阮清淵準(zhǔn)備去點燈,忙拉住他的衣袖,問道:“我去洗一下,今天四哥幫我綰發(fā)吧?”
阮清淵倒是怔了一下,他已經(jīng)好幾年不給明在綰發(fā)了,這丫頭現(xiàn)在還撒起嬌來了。
“快去——”他低著聲音,聲音里帶著笑,還是把燈點上了。
等明在去洗漱,阮清淵也回房換身衣服,本來還欲取些早飯,剛轉(zhuǎn)身便看見行醉站在不遠(yuǎn)處。
尋常時候,行醉沒有他的首肯,是不會出現(xiàn)的,阮清淵眉頭一皺,往行醉的方向走過去。
“怎么了?”
“不知道公子還記不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還留了一半話?!?p> 阮清淵頓了腳步,看著行醉,眸子里有些微陰暗。這事兒他當(dāng)然記得,只是不想行醉會在這檔口提及。
猶豫片刻,阮清道:“說?!?p> 行醉凝了凝神,不知道這個時候說應(yīng)不應(yīng)該,他應(yīng)該再等等,因為目前阮山河不會出事,阮清淵也未成年……
可是,如果出于另一種考慮,他必須說。
“公子的娘,叫葉知秋,阮文正室,死于流言,當(dāng)時盛傳大老爺?shù)恼夼c城主存在不當(dāng)關(guān)系,你娘不堪受辱,自盡而死?!?p>
小拾肆
TO肆寶: 《大澤明娃》定于12月25日(下周二)上架,具體需要交代的我放在下章說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