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已經(jīng)是躺在床上了,昨晚是怎么回來的,弘晝已經(jīng)不記得了,只知道昨晚上跟傅恒掏心窩子到很晚。外面的光線有點刺眼,弘晝坐在床邊上伸出手看了看不由笑了,數(shù)月前他也是這么醒來的。
門口吹進來一陣風,“醒啦!”進來的是阿扣,弘晝有些奇怪,昨天將她丟在府里便沒有再管,當下心中有些過意不去,他有些好奇,這和親王府可不小,阿扣這丫頭是怎么找到自己房間的,難道是吳管家交代的!
阿扣不是一個人進來的,后面跟著的是何嫣,手里還捧著一疊衣服。弘晝就更納悶了,這兩丫頭是什么情況,昨天還是針鋒相對的。
“醒了就先把衣服換了吧!”何嫣徑直走向了弘晝,將衣服放在弘晝的床上扶著他起身,“剛剛宮里的李總管來過了!”
“李玉?”弘晝試探性地問到,“他一般不會離開皇兄身邊,他怎么來了?”
“當然是宣讀圣旨??!”何嫣臉上羞紅低著頭替弘晝系好衣服上的扣子,“那不是你像皇上提的么?”
弘晝一拍腦袋,忘了這事,他還以為皇帝有別的什么交代,緊張過頭了,仔細看看何嫣,紅通通的臉抿著嘴忍著笑容,再望向阿扣,那姑娘亦是扭開頭不敢看他。
“嘿嘿!”弘晝冷不丁的低頭親了下何嫣的嘴唇,惹得女孩一陣嬌嗔。何嫣迅速地替弘晝穿好衣服,朝著他扮了個鬼臉便拉著阿扣出了房門,兩個女孩笑聲銀鈴,好是親密。
弘晝望著離去的兩人摸不著頭腦,今天這倆丫頭怎么變得這么和睦,女人到底是個什么物種,這邏輯在哪里?
前廳用過早膳,弘晝是一個人吃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辰時,他放下碗筷,拾起邊上的毛巾擦了擦嘴。接下來有必要去見一見來保,昨晚傅恒特意叮囑過他,傅恒一般不會在兩人相聚的時候扯上公事,既然說了,那就一定很重要。
理了下衣服弘晝準備去來保的府上,走到前院卻見兩個女孩坐在藤椅上一搖一晃的說笑。原先院子里只有一把椅子,現(xiàn)在怎么多了一個。弘晝走上前去,兩女孩卻是自顧自的喝茶談笑,絲毫不搭理他,得了,這里壓根就沒他的位置。
弘晝咳嗽了聲,坐在中間的茶幾上,“我說你們兩個還沒進家門就這么跋扈,完全不把你們爺放眼里??!”說完故意板著臉瞧著阿扣跟何嫣。
何嫣夾了塊桃酥揮揮手,“你愛干嘛去干嘛去!”
弘晝張大了嘴,惹得邊上的阿扣咯咯直笑。弘晝伸手搶過何嫣手里的桃酥塞進自己嘴里,含糊地抱怨道:“你們一個個太囂張了!這以后還得了!”努力伸伸脖子,將嘴里的東西咽下去,這玩意兒太干了,阿扣見狀撫了撫弘晝的后背遞過一杯茶。
“衣裝革履的你這是打算去哪兒??!”何嫣臉上的笑容很甜,但語氣里卻充滿殺氣。
弘晝咽下一口茶,放下杯子,“我打算去趟來保府上,昨天傅恒特意交代,我猜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弘晝說的一本正經(jīng)。
何嫣瞇了瞇眼,“這是傅恒教你的借口吧,你們可是要去哪里風流快活?”
“絕對沒有!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傅恒啊!”弘晝一臉誠懇,態(tài)度很端正。
“相信?我以前覺得那小白臉還挺斯文,直到吳叔昨天晚上找到你們,我才知道人不可貌相這個詞的意思。若不是吳叔去找你,你早被那小白臉拉去煙花柳巷了,這會兒多半不知道在哪個姑娘的閨房里呢!”
這料爆的有點大,弘晝張大了嘴,傅恒還有這一面,以前咋不知道呢?尷尬地笑了笑,“酒壯慫人膽!男人本色!”
阿扣替弘晝理了理袖子,笑道:“這會兒你去找來保做什么?”京城的事情弘晝跟阿扣說過,來保是誰阿扣心里很清楚,這個時候去來保那里未免有些不合適。
“昨天傅恒叮囑過我!未說是什么事!”弘晝瞧了瞧兩人,如實說到。
“多半是和宗宴那晚的事情有關系?”何嫣不再嬉鬧,宗宴的事情她是很清楚的,那晚她在場,弘晝和來保除了這件事情也沒有其他的交集。
“那就更有必要去了,肯定是來保查出了什么。那個涉事的宮女現(xiàn)在也應該在來保那里!”弘晝思前想后覺得是有必要去一趟,這個幕后的人超過八成的概率姓愛新覺羅!
這個事情阿扣也知道,弘晝和他講過,阿扣搖搖頭,前傾著身子,“現(xiàn)在去不合適!皇上對來保的信任非同一般,他是皇上的親信。而你昨天剛回京城,更是打了勝仗,這個時候去來保府上,無疑是告訴朝堂大大小小的官員,沒有站邊猶豫不決的人現(xiàn)在可以選邊了。”
“形如鄂黨、張黨這也是早晚的事,你不是說過么,身在朝堂身不由己!”弘晝嘆了口氣。
“是如此!但是未免太早了!”阿扣解釋道,“今天皇上賜下的圣旨里只是封了嫣兒為格格,全家抬了旗,并為我賜了姓。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這次不管是誰去,只要能凱旋皇上都會大賞,更何況是皇上的親弟弟!可是皇上當真只是賞了你提的要求,其它的一概不提,這是為什么?”
“那是因為有人在皇兄的耳邊吹了風!”弘晝咬著嘴唇望向阿扣,“昨晚喝酒的時候,我問傅恒為何我大清的將士不裝備燧發(fā)槍,傅恒說期初皇兄是答應的,可是等皇兄從壽康宮出來后就變了卦,這次多半也是!”
“皇上想要拔除張黨和鄂黨,徹查鄂善受賄,可以看出他很看重權(quán)利,憎惡結(jié)黨營私的人。更何況這人是你,即便你沒有,也會有人容不下你的!”阿扣小心地提醒弘晝。
“我也曾想過當個逍遙的王爺,也曾想效仿先人,可是我與他們不同,他們孑然一身,而我卻想紅塵!若沒有足夠的底牌,高處不勝寒?。 焙霑兩钋榈赝鴥蓚€女孩。
“支持者不一定要在朝堂里,普通的百姓也可以??!你看在康八達那么多將士都沒有用,岳公一個人去,阿爹便投降了,這是為什么,因為他曾對族人有恩,族人擁戴他!雖然我不知道要如何去做,但是若只想著朝堂這一池水,那早晚都會被傾覆的!”
弘晝笑著摸了摸阿扣的臉,“你說的對,但是這個可更不能干,一旦被人構(gòu)陷,那就是造反的罪名,這是給了借口讓愛新覺羅家的那位砍我的腦袋?。 ?p> “好了!我出去一會兒!”弘晝站起身來準備往外走。
“還是要去來保那里么?”何嫣有些擔憂地問。
“不去了!”弘晝給了何嫣一個放心的笑容,“我去御史臺,那里別人總沒話說了吧!”
阿扣望著弘晝離開的背影笑了,何嫣好奇地問到:“姐姐笑什么?”
阿扣雙手支著下巴,面帶微笑幽幽道:“紅塵貪戀卻不醉,真好!”
御史臺的朱紅大門擦了锃亮,這里平日真是清閑,沒等門口的士卒通報,弘晝就走進了內(nèi)院。正廳里仲永檀眉頭緊鎖,弘晝不在的這些日子里他愁??!乾隆三天兩頭就問他這個案子查的怎么樣了,這哪能怎么樣,一個朝廷從一品的大員就是這么好搞的?
“仲大人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弘晝進門就招呼。
仲永檀一看來人樂了,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你給盼來了,連忙起身相迎,“下官見過王爺,還未賀喜王爺?shù)脛贇w來,王爺壯舉確是讓下官欽佩!”
弘晝眉頭一皺,在這京城當官的果然沒有吃素的,這馬屁拍的倒是利索??此麆倓偯碱^緊鎖的樣子,看來鄂善的案子是壓根沒有著落,弘晝半瞇起眼心中不由尋思著:這貨不會也是個草包吧!
“哪里!都是旁人造的勢,沒么夸張。”弘晝謙虛地笑笑,“鄂善的案子進展如何?可有什么線索?有沒有抓到行賄的人?”弘晝一連三問,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下官慚愧!還未找到行賄的人!”仲永檀一臉尷尬,說得有些難為情。
弘晝挑了挑眉,眼光從替他倒茶的人身上轉(zhuǎn)回仲永檀,一個月了,什么都沒有,你在做什么?弘晝只是嗯了聲,表示自己知道了,迎著仲永檀可憐的目光,弘晝飲了口茶,“你這兒的茶不錯!鄂善的案子你還知道些什么?本王先前說過,如果無處下手,那就先把簍子捅大,到時候人言可畏,事情一發(fā)不可收拾的時候,那些大貴人自然會棄車保帥,皇兄要的不是鄂善有沒有貪污,他是要鄂黨倒臺!”
仲永檀低著頭仔細琢磨了一會兒,抬起頭很認真地說到:“之前有人向我舉報禮部侍郎吳家駒也收了許家的賄賂,另外,張大人人雖然沒去,但也送了一份書柬前往?!?p> 弘晝抬眼瞧了瞧仲永檀,“你知道的不是挺多的么?怎么毫無注意?”
仲永檀有些難為情的低下了頭,弘晝心中搖搖頭繼續(xù)道:“把這些個消息散出去,茶館酒樓、煙花柳巷這里從來不乏談資,尤其是張廷玉的事情,一定要添油加醋的說,直到眾人皆知為止?!?p> “嘶!這怕不妥吧!造謠中傷朝廷大員可是重罪?。 敝儆捞纯刹桓?!
“你傻?。∵@種事情用得著自己去么?達官貴人的新聞在民間素來傳的快!挑一兩個信得過的,隨意在外面漏兩句這事就完了!”弘晝瞟了眼仲永檀,端起茶杯飲了一口便準備離開,“有新的消息記得及時通知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