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nèi)香霧繚繞,一男一女各自掩面哭泣。
知道內(nèi)情的也許會感動流淚,要是不知道內(nèi)情的。
還會以為是這露兒姑娘受了委屈,只是奇怪的是,這女子若是受了委屈,哭泣也是正常。
但是這一個男兒也落下了慚愧的淚水就讓人奇怪了。
青樓這種地方,是來找樂子的,可從沒有見過有人花銀子上這里來哭的,還當(dāng)著花魁娘子的哭,在缺心眼的也沒有缺到這份上。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什么事,能讓一個男子哭到如此傷心,如此慚愧,還是在這風(fēng)花雪月之地對著一絕美的花魁娘子的面哭?
大好的春宵,不懂得把酒言歡,吟詩作賦,哪怕是聽聽曲兒也比埋頭痛苦強(qiáng)上百倍啊。
除了,十八新娘八十郎……哦不,是十四新娘二十朗,少年郎未老先衰,有心無力,想學(xué)梨花壓海棠,卻連梨花都不如,才會羞愧的落下了兩行清淚…………
力不從心,往往就是在過度勞累之后,腰腿酸痛,精神不振,好像身體被掏空,在關(guān)鍵時刻無法亮劍……
“露兒姑娘,汪某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是我對不起你……”
話未說完及時雨春桃再次出現(xiàn),花魁娘子的一炷香都是比平常的一炷香要快得多。
這也證明了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道理…………
眼前的景象讓春桃驚愕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是怎么回事,一炷香的時間這兩人怎么哭成這樣了,而且剛剛她仿佛聽到,這個男子說,對不起露兒姑娘,為何會對不起露兒姑娘她就不得而知了。
人世間的男女之情真是太亂了,實(shí)在不是她一個丫鬟能夠理清頭緒的,她只知道,露兒姐姐和這個男子,一定有貓膩,或許是情郎也說不定,不然也不會一起哭了,哭的這么默契。
好在他們的衣裳尚且整齊,兩人面色還算……不正常。
回過神來后,這可把春桃嚇壞了,不管這個男子是不是露兒姑娘的情郎,那都是另一回事,贖了身愛咋情郎咋情郎。
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公司嚴(yán)命規(guī)定,單位是不允許談戀愛的,尤其是像露兒姑娘這樣的公眾人物,她的清白身子,花邊新聞,這些可都和凌云閣下半年的業(yè)績創(chuàng)收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
頂了天,凌云閣的高層也只能允許露兒姑娘與某些達(dá)官顯貴有些朦朧的曖昧關(guān)系。
但是,這兩人算是怎么回事,要是出了事,誰負(fù)責(zé)啊,花魁娘子最重要的便是那冰清玉潔的身子了,若是兩人有點(diǎn)…………
到時候,麗娘自然是舍不得責(zé)罰露兒姑娘的。
可是心狠手辣的麗娘是絕對不會想對待露兒姑娘一樣對待她的,麗娘一定會給她這個貼身丫鬟施上一套青樓十大酷刑的。
春桃不敢再往下想。
“這位公子,時間到了,我家姐姐要回房休息了。”
春桃說完,攙著白柳的手臂,飛快的逃離了這里。
白露其實(shí)不想這么快回去的,因?yàn)檫@個時候她馬上就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diǎn)上,狠狠的譴責(zé)姓汪的。
讓他賠償自己一筆不菲的安家費(fèi)、精神損失費(fèi)、美容費(fèi)、營養(yǎng)費(fèi)等等各種費(fèi)用。
白露甚至可以貼心到列出一張清單,上面的每項(xiàng)費(fèi)用都有詳細(xì)的注解,保證童叟無欺……
只是,這一炷香的時間也過的太快了,白露還沒來得及譴責(zé)姓汪的,然后談價碼、列清單、按手印,春桃就闖進(jìn)來報時了。
白露此時真是不知道該表揚(yáng)春桃太敬業(yè)還是該說她誤了自己一筆大生意……
………………
露兒姑娘那柔腰嬛嬛的身形愈行愈遠(yuǎn),而雅間內(nèi)的紅木桌上還留著那女子剛剛留下的滴滴淚珠。
汪文言用手沾了沾那落在紅木桌上的清淚,放在舌尖上嘗了嘗。
指尖觸碰到雙唇間,化成淡淡的味道。
是咸的,還有一絲的苦澀,這是真的淚水……
事到如今,他竟然還對人家有所懷疑……汪文言心中一緊,仿佛被一塊大石頭壓著。
來時興高采烈,走時多愁善感,汪文言的樣子像是把魂丟在了這煙花之地。
在離去之時,又看見凌云閣前那售賣的一兩銀子一條的秀帕。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蓖粑难脏哉Z地念叨著。
這下,他更加堅(jiān)信這個女子的的確確是那個小子的妹妹了,若是那小子那么有才怎么會淪落到去借高利貸,干嘛不靠自己的文采考個功名,再不濟(jì)也能靠自己的文采討個生活。
而若是他的妹妹有才,那這一切就都明白了。
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怎么會讓自己的親妹子出去拋頭露臉的賣弄文采養(yǎng)活自己?
男兒都是有自尊的,而那小子自己又胸中沒半點(diǎn)墨水,若是冒充才子,與人當(dāng)場對峙只怕是臭名遠(yuǎn)揚(yáng)。
這些日子他時常與那些文人墨客打交道,即使做了官,那些家伙對于文采也是一根筋的較真的,逮住就不放。
至于,那個小子為何要幫自己,給自己跑路費(fèi),他卻是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那小子認(rèn)為自己前途無量,所以才在雪中送炭,希望自己將來飛黃騰達(dá)之時拉他一把。
又或者是因?yàn)?,那小子貪圖自己應(yīng)俊的外貌……他記得那個小子跟他親妹子長得極其相似,否則他也不會認(rèn)出來了。
哦……難道那小子是龍陽……貪圖自己的美色,不然為何要出手相助……
汪文言的腦子很亂,努力著想要理清這因果關(guān)系,想了半晌,他最終得出一個答案,無論對方幫他的目的是什么,是為了高回報,還是其他的,這一切已經(jīng)不重要了,人死不能復(fù)生。
畢竟,他確實(shí)是受了那個小子的恩情,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shí),因?yàn)槟枪P銀子使得那個剛剛在自己眼前痛哭的女子淪落風(fēng)塵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shí)。
竟然如此,只有報答這個女子了……
那就娶了她吧,拿銀子給她贖身,然后娶了她,算是報答她兄長的恩情。
最重要的是,那個花魁娘子長得還很不錯,似乎還是一個雛兒…………
汪文言折而復(fù)返,再次回到了凌云閣,這次他不是來會花魁,而是來贖花魁的。
要挖走凌云閣搖錢樹這么大的事,是肯定會驚動栽樹人老鴇的。
這已經(jīng)不是銀子可以解決的事了,露兒姑娘這個名字,現(xiàn)在代表的是整個凌云閣的招牌,挖走露兒姑娘的嚴(yán)重性質(zhì)就像被人一腳把凌云閣的牌匾踢的四分五裂。
踢館者還要再老鴇面前搖一搖手指,然后大聲的告訴她“露兒姑娘不是你凌云閣的姑娘,人我?guī)ё吡?,如果不服就盡管來精武館找我,我叫汪……”
而老鴇還要跪在地上,將被踢得粉碎的牌匾一塊一塊的嚼碎咽下去……
這真是太可怕了,她麗娘可不想去精武館找姓汪的要人,為了杜絕這種情況的發(fā)生,麗娘自是不肯答應(yīng)汪老板的為露兒姑娘贖身的事的,無論對方開出什么樣的價碼。
麗娘顯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汪公子,您剛剛說什么,媽媽我可沒聽清,能再說一遍嗎?”
“汪某要為露兒姑娘贖身?!蓖粑难詧?jiān)定的重復(fù)道。
“汪公子,您不是在開玩笑吧,麗娘和露兒姑娘母女情深,露兒姑娘就是媽媽我的心頭肉,媽媽我可舍不得露兒姑娘離開這凌云閣。”
“麗娘,你就說,要多少銀子,只要麗娘你出個價,在多的銀子汪某也愿意。”
老鴇戲謔般的看了一眼汪文言:“汪公子,你可真會說笑,你以為有銀子就能辦到一切事嗎?這不多少銀子的事,媽媽我視露兒如同己出,你就是給媽媽我一座金山,媽媽我也是不會答應(yīng)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