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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主家的狗腿子

第二七二章殿前爭斗

地主家的狗腿子 三天一小更 3996 2020-07-08 19:50:45

  自蜀地返京起,沿途所見所感讓隊伍陷入了一片沉寂,沿路從鄉(xiāng)紳手里搜刮的孝敬以及土特產(chǎn)都被白露以東廠的名義給獻了愛心。

  就這么一路走一路獻,待隊伍回到京師時,原本滿載著禮品的貨車已經(jīng)空的落了灰。

  人倒是帶回來不少,多是孩童,他們的雙親或是被圍困在貴陽府中生死未卜,或是餓死在逃生的半道上,這些孩童已然成了無家可歸之人,稚氣未除的小臉上比著尋常的孩童更多了一分堅強。

  長安道上,仍是貴人們的五花馬、千金裘、權(quán)貴子弟們照舊笑入酒肆中,一邊把酒言歡,一邊放出欲望的雙眼死死盯著獻舞的舞伎,眼神已經(jīng)全然飄進了舞伎那若隱若現(xiàn)的霓裳羽衣中。

  在酒肆的二樓雅間里,領(lǐng)舞的女子飛速旋轉(zhuǎn)著自己的身子,身后的數(shù)十名舞伎也跟著轉(zhuǎn)了起來,舞衣飄飄,裙裾隨著曼妙的腰肢搖擺,她們邊舞邊唱以此來取悅坐上的權(quán)貴們。

  待最后落定女子們都停了下來,權(quán)貴們一把攬過將舞伎們攬入懷中飲酒取樂。

  扣人心弦的琴音夾雜著權(quán)貴們的作樂之聲,蓋住了關(guān)外與西南的動蕩。

  奉圣夫人府前又恢復了往日門庭若市的景象,上門來找魏公公改戶口入族譜求個前程的人都快擠破了門檻。

  但凡在朝廷里混的那都非等閑之輩,尤其是這種抱大腿往上升的時候,大家的眼睛那是雪亮雪亮的。

  大家都看出來魏公公馬上就要鴻運高照了,所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魏公公熬過了最為艱難的時光,自然是苦盡甘來了,于是眾多改了姓氏的仁兄們又跑到戶部把戶口改了回來,能入族譜的入族譜,入不了族譜的便改個老鄉(xiāng),好一同與魏公公感受深刻的老鄉(xiāng)情誼……

  收禮的門房大爺笑得合不攏嘴,卻還是擺出一副大架子,對著提禮上門的賓客們呼東喝西,責罵他們不懂禮數(shù)連個隊都排不好,小小的門房也干出了部長的氣勢,威風八面!

  前陣子閹黨的兄弟們?yōu)榱四枪P軍餉力薦熊廷弼,如今王化貞的心腹愛將孫德功于陣前反了水,至明軍大敗、廣寧落于賊手,西平堡守城將士全部戰(zhàn)死。

  堂堂大明巡撫竟然如此識人不明,這樣的好機會閹黨的同志們自然不能放過,紛紛上書彈劾,大做文章,每次彈劾都要給王化貞順帶著扣上一頂通敵的罪名,朝堂又是一片唾沫星子橫飛。

  王化貞這一敗,力挺王化貞的內(nèi)閣與兵部也都跟著遭殃,東林黨一時之間又失了勢,到底是打了敗仗理虧,朝廷對罵也漸漸落了下風……

  “陛下,邊關(guān)傳來戰(zhàn)報,后金賊子已攻破廣寧城、西平堡,連下數(shù)城,兵峰直指寧遠,微臣早就斷言王化貞此人不可重用,王化貞身為巡撫卻擁兵自重,從不聽遼東經(jīng)略熊廷弼的調(diào)遣,所行之事皆越俎代庖,以至關(guān)外百姓白白飽受戰(zhàn)亂之苦淪為俘虜,其罪當誅!”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姚宗文此刻已然化身為正義的使者,站在了正義的制高點之上,擲地有聲地說道。

  監(jiān)察御史崔呈秀緊隨其后,接著奏道:“姚御史所言正是崔某想說的,此前兵科給事中萬喜萬大人也曾上奏向戶、兵兩部求調(diào)兵馬錢糧與熊廷弼統(tǒng)領(lǐng),本是一舉破敵之好事,誰知道戶部、兵部一再推遲,內(nèi)閣又以耗費過大為由駁回萬大人所請,才至如今兵敗、三岔河三萬將士被賊屠盡,西平堡三千將士全部陣亡,守將羅一貫力竭而死,數(shù)萬百姓流離失所,我大明將士何辜?百姓何辜?此事不關(guān)是王化貞一人之責,兵部、戶部是否應(yīng)當當責,內(nèi)閣又是否問責?”

  兵科給事中萬喜挺直著腰桿上前奏道:“若不是兵部放縱,王化貞一個巡撫怎能壓過遼東經(jīng)略熊廷弼一頭,王化貞里通外敵壞我大明河山,兵部任人唯親才釀此慘禍,望陛下重處!”

  兵科都給事中方時作為科長,也出來力挺科員萬喜,只不過他并非化身正義出來批判,也并非閹黨,而是墻頭草,眼看萬喜同志勢頭如此之猛,罵得兵部的部長大人不敢還口,便也跟著附議大罵兵部,很是過了一把癮。

  科長方時拿出了糞土萬戶侯的架勢沖著張鶴鳴道:“六萬大軍一舉破敵!怎么破敵反而破的我大明損兵折將,兵部議事之時張尚書你多次夸獎王化貞,這就是你口中的當世名將?這就是六萬大軍的破敵之策?白白耗費兵馬錢糧不說,我大明的顏面都丟盡了,嗚呼哀哉……”

  一看科長大人如此捧場,給事中萬喜又激動了一把,瞪著張部長說道:“這兵部到底是你張鶴鳴的兵部還是我大明的兵部,萬某多次勸諫尚書大人這王化貞不可重用,張尚書你不非但聽,還一意孤行,如今釀下這般大禍,萬某看你如何于陛下交代!”

  朝堂陷入了激烈的爭吵之中,個個喊打喊殺,大有將兵部尚書張鶴鳴當?shù)罴榔熘畡荨?p>  張鶴鳴被群起而攻之成為靶子,已經(jīng)有些頂不住了,血壓蹭蹭得往上漲,可他理虧,又不能反罵,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大家都激動了,就連平日里喝茶看報的老官僚們也跟著激動了,這正是表現(xiàn)自我愛國情操的大好時候,罵得好了還能露露臉給皇帝留個愛國的好印象,可謂是不罵白不罵,罵了也不白罵,起碼能過過嘴癮。

  首輔葉向高看著朝堂的局勢大為不妙,這事內(nèi)閣也難辭其咎,他作為首輔,更不能不出面說幾句,只怕局勢愈發(fā)不可控制。

  葉向高看了一眼出班湊熱鬧的諸位官員,冷冷地說道:“大敵當前!諸位身為朝廷大臣,不想著怎么解決,卻在這大殿之上爭相攻擊,成何體統(tǒng)!王化貞識人不明是真,但絕不會里通外敵,若是里通外敵,領(lǐng)兵投奔后金則是,戰(zhàn)敗固然有罪,自有律法懲處,眼下敵兵犯邊其是論罪之時?就算要論罪也等賊子退了兵在論罪,諸位非要在這危難關(guān)頭定了王化貞的死罪,陣前斬將乃兵家大忌,究竟是王化貞里通外敵,還是諸位別有用心?要做那后金賊子想做又不能做之事?”

  首輔發(fā)話了,話語還有點狠,有些跟著湊熱鬧的兄臺又把腳縮了回去繼續(xù)觀望,但閹黨的同胞們卻是無所畏懼,繼續(xù)炮轟巡撫王化貞。

  御史姚宗文作為閹黨的開黨功臣,此刻又站在正義的制高點上,不把對手給罵到刑場上咔嚓一刀,怎肯就此收手,姚御史一開口那就是要見血的。

  “葉閣老,您當然會這么說了,誰不知那王化貞是你的學生,不然那王化貞怎么就能要糧有糧,要兵有兵,那熊廷弼堂堂一個經(jīng)略卻要啥兵部、戶部都不給批?若不是有您這位好老師給他王化貞撐腰,他又如何能不把熊經(jīng)略不放在眼里,又何至于今日。”

  葉向高反駁道:“王化貞是葉某的學生不假,但葉某身為朝廷首輔,國家大事素來秉公辦理,任用王化貞只因為王化貞所獻之策更為穩(wěn)妥,而熊廷弼所請,所耗錢糧足以動搖我大明根基,一旦不成,就不是丟幾座城池這么簡單,王化貞如今是兵敗不假,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大明遼東尚在,兵馬將士仍在,寧遠尚在,后金來犯未必就能攻下,憑堅城據(jù)守便是,一城一地之得失與國之根本,孰輕孰重,葉某身為內(nèi)閣首輔,如何能不慎重?”

  姚宗文冷哼一聲:“哼!葉閣老你分明是在袒護王化貞,賞罰不公,如何服眾,邊軍將士寒了心如何能賣命殺敵?!?p>  盡管姚宗文咄咄逼人,可葉向高也非等閑,左推右擋。

  “姚御史為何口口聲聲說葉某袒護王化貞,非要急于治罪,可是已有御敵之策?大敵當前,殺了王化貞,姚御史能替他守住邊關(guān)不成?千金易得一將難求,眼下我軍主力尚在,何不讓王化貞戴罪立功,以正清白!”

  此話一出,姚宗文一時語噻,為閹黨帶頭沖鋒固然是重要的,但沖過頭就沒必要了,很容易被當成出頭鳥給收拾掉。

  帶頭沖鋒是重要的,可出頭鳥躲子彈也是重要的。

  這可是個不折不扣的黑鍋,王化貞惹出來的黑鍋憑什么他來背?要是他在接著頂,皇帝大人一看他如此激動也跟著激動一把把他派到寧遠,那可就玩完了。

  不僅姚宗文是這么想的,朝堂上大多數(shù)人也都是這么想的,于是剛剛還爭吵一片的朝堂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眼看要虧本,姚宗文見好就好,先鋒官都打馬歸營了,朝堂上的閹黨們也都紛紛收手,跟風大罵兵部的墻頭草們見狀也停止了攻擊,兵部尚書張鶴鳴的高血壓也得以緩解。

  朱木匠坐在上面看著吵鬧的大臣們頭疼不已,自打他登大位以來,好消息沒多少,倒是噩耗不斷,隔三差五的不是丟地、就是手下被人殺了。

  就算東邊這邊的強盜剛剛安靜下來幾天,西邊那頭的土司又要造反鬧事,總之,沒幾天消停的。

  安心的當個手藝人怎么就這么難,這班大臣可真不讓他省心,想比之下,魏公公簡直就是降血壓的良藥,不僅多次立功,還十分聽話,比這班煩人的大臣好多了。

  朱木匠看著一臉和藹的魏公公,希望魏公公能再次為他分憂,魏公公也沒讓他失望。

  “圣上!事已至此,就是現(xiàn)在把王化貞殺了也無濟于事,倒不如就依了葉閣老所言讓其戴罪立功,日后在治罪也不遲,不過大權(quán)還是交由熊廷弼為好。”

  朱木匠點點了頭,正要同意,魏公公接著說道:“不過,熊廷弼此人雖有韜略,心氣也高,老奴懇請陛下準了此前熊廷弼所請,著戶部、兵部撥于熊廷弼所求錢糧,以寬其心,如此便可退敵!”

  朱木匠猶豫了半晌,還是點點了頭:“傳朕旨意,遼東巡撫王化貞識人不明至我大明丟城失地,百姓流離失所,本應(yīng)論罪處決,朕念其過往功勞,不忍殺之,著王化貞陣前殺敵戴罪立功,戶部、兵部立即征調(diào)兵馬錢糧供應(yīng)熊廷弼?!?p>  皇帝大人剛剛說完,下面又炸開鍋了,戶部與兵部的官員們站了出來。

  戶部尚書汪應(yīng)蛟一臉擔憂得說道:“陛下三思,臣懇請陛下收回旨意,絕不可耗費如此多的錢糧,貴陽府已被水西叛軍團團圍住,貴陽巡撫李枟多次請求朝廷調(diào)糧,城中軍士與百姓以到了斷水絕糧的地步,城中已有人肉市場,百姓易子而食,若是在拖下去貴陽城的數(shù)十萬百姓如何活得下去,這些錢糧應(yīng)當撥往貴陽府才是,陛下明察!”

  兵部尚書張鶴鳴也豁出去了,反正都已經(jīng)把寶壓在王化貞的身上,索性就梭哈到底。

  “陛下!委熊廷弼以重任尚可,至于熊廷弼此前所請,乃是萬萬不可,眼下局勢已大變,廣寧城以丟,應(yīng)當以守為主,兵部會調(diào)集援兵于熊廷弼調(diào)遣,至于熊廷弼原先所請軍械兵馬過多,兵部無法籌辦!”

  兩位部長大人的反對又讓朱木匠犯了難,他對魏公公投去求助般的眼神。

  魏公公從來不白忙活,熊廷弼雖然沒有給魏公公送禮,魏公公卻還幫他說話,實在是因為魏公公眼饞那筆軍餉好久了,加上此前姚思仁一事令他大出血,魏公公急于回本便主動幫熊廷弼說話。

  可兩位部長大人的不配合,再次讓魏公公的如意算盤落了空,魏公公心中十分氣憤,但廣寧城已丟,眼下能守住寧遠城就不錯了,貴陽府叛亂又鬧得厲害,在提熊廷弼的計策實在是有點牽強了。

  魏公公只好退而求其次,要不到那筆軍餉,要戶部撥點銀子犒勞軍士總也是好的。

  當然,魏公公絕不是大愛無私體恤邊軍將士,魏公公辦事是要收手續(xù)費的……

  “圣上,那就著戶部撥銀二十萬兩,布帛數(shù)千匹,用以犒勞軍士,賜熊廷弼麒麟服,領(lǐng)尚方寶劍,兵部調(diào)遣援軍由熊廷弼指揮……”

  朱木匠想了一下,覺得這樣倒是可行,便下了命著戶部兵部處理,兵、戶兩部部長到底底氣不足,也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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