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彼諗n情緒，腳步加快，隨意揀了一處菜館子就進去了。
他跟來時，沈挽箏人已走進一個雅座里去，將扇子擱桌上。
菜館子伙計奉了菜單子請兩人看，傅雨祁指指點點地，說了幾樣，望她：“你吃什么？”
“隨你。”
他掏出一元銀幣，當?shù)囊幌聛G在桌子上，說道：“拿去，快點做來。”
沈挽箏笑道：“你呀，真是個急性子?！?p> “我手底下的五個兄弟，已經(jīng)圍困了溫城?！彼ＡТ?，若有所思。
他的另一個世界，無數(shù)難記的人名和沉悶的政局像一股寒流，突然淹沒了她。
她問：“是不是要打仗了？”
他搖頭，“我通報了BJ段政府，借段內(nèi)閣的手來調(diào)停?！?p> “徐老三處處被動，打不起來。”頓了頓，他握住她的手，“別擔心?！?p> 沈挽箏不知該怎么回答，只是笑。
這感覺就像他馬上就要率部上戰(zhàn)場，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而自己永遠處于毫無準備的狀態(tài)。
他今晚很反常，只一忽兒，又掏出了一個折子，送她手里。
是存款折子。
“你這是作什么？”她還是笑。
傅雨祁輕描淡寫道，“我的女人總得要有點錢在手里，才不至于被其他人騙走，你說是吧？”
“誰敢跟你……”她還沒說完，折子上的數(shù)目讓她臉色乍變。
五百萬。
接著，他將一個圖章遞給她，“銀行里留下了底子，這是活期存款，隨時可以取，你若要用錢，自己帶著圖章折子到銀行，愛支多少支多少，隨你高興?！?p> 他說：“大帥府你不愿意去，我就在租界給你置辦一處宅子，將來起了戰(zhàn)事，租界一時半會兒打不過去?！?p> 沈挽箏聽著格外難受，哽咽道：“你又說這些混賬話，沒一句我想聽的?！?p> “我的處境你是清楚的，兩年前被日本暗殺過一次，如今日本愈加咄咄逼人，我若真遇不測，你不能倒下?！?p> “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你打仗我就做你的醫(yī)務兵，這輩子你休想擺脫我?！?p> 他怔住，眼底浮起一抹狡黠的光芒，唇邊也浮起了一絲笑意，一絲近乎孩子氣的笑意?！按蛘逃惺裁春猛娴模窟€不如給我生個兒子。”
菜陸陸續(xù)續(xù)上齊了。
氤氳的熱氣，朦朦朧朧，她聯(lián)想到以前讀過的聊齋志異。
趕夜路的書生遇見貌美的女子，女子叫書生去府上歇息一宿再啟程。
美酒佳肴，一夜狂歡，卻不料第二日醒來，沒有女子，沒有宅院，唯有一座翻騰著云霧的山。
原來，她也害怕與他的點點滴滴，只是夢幻一場。
沈挽箏抿著唇，極力使談話變得輕松，“一個不夠?！?p> “那便生一個連，以后帶著打小日本去?！闭f完，他立刻反悔了，“不行不行，還是送出國。”
“想得美，我問你一個連有多少人？當我是豬么？”
他取筷子夾菜，將她的碗堆成了小山丘，“誰說你不是豬了？”
她忍不住發(fā)笑，終于連眼淚也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