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春因帶著宋玉兒前去鳳凰城,他途中又與宋伯成修書一封告知了情況,不想他很快就收到了宋伯成的回音,道是:已將玉兒托付穆春,不管其他。
穆春得此音訊也是汗顏,他看完回信,再看一側(cè)纏著蘇繚說話的宋玉兒,心想:真親父女。
穆春帶著蘇繚宋玉兒兩人,雖沒有日夜兼程,但也未有耽誤,不日就出了西夏境內(nèi)到了大宋的國界。
又過了兩日,三人就到了離鳳凰城頗近的解梁城,從解梁城去鳳凰城騎馬只不消一個時辰就能到達。
穆春三人到解梁的時候,正值午后,三人在城外隨意找了家食肆對付肚子。
宋玉兒小孩子心性,她在吃食上倒是并不挑剔。這會子店小二把東西送上來,她就吃開始的不亦說乎,哪里還管穆春蘇繚兩個。她不似蘇繚帶著心事,相去鳳凰城也僅僅是為了不回家罷了。
蘇繚拿著饃饃卻食之無味,顯然想著事情。
幾日接觸下來,讓穆春對蘇繚雖有了一定的了解,也顛覆了他對蘇繚的印象,但是對于蘇繚的底細他仍是捉摸不透。
穆春見蘇繚此時一言不發(fā),他提議他們?nèi)私袢障仍诮饬盒菹⒁惶欤蛱角宄鹊矫魅赵龠M鳳凰城不遲。
宋玉兒對穆春的提議舉雙手贊同,更是意外的夸了穆春的這個提議。
蘇繚的反應(yīng)慢了一拍,她抬起頭目光看向穆春,片刻之后口中才緩緩應(yīng)了穆春的提議。
穆春看到蘇繚面上分別寫著不同意不情愿,心里好笑:這個姑娘,除了打架利索,其余時候都迷迷糊糊的,還藏不住事。
穆春雖已經(jīng)猜到了蘇繚的小心思,但他面上卻是裝作不知,只等著蘇繚的反應(yīng)。
蘇繚的反應(yīng)與穆春的預(yù)期一樣,雖口上答應(yīng)了,但心中絕對是在想事情,只怕她今晚就會有所行動。
穆春見此,他心中有了個主意,與其被動,不如先發(fā)制人。
“小二來兩斤燒刀子!”
穆春耳邊傳來食客的招呼聲,他一聽到燒刀子幾個字,耳朵不由地動了一動。自他出了勝州城,因顧著兩個大小姑娘,他已經(jīng)好幾日沒能喝上一口酒了。
隱約飄過來的酒香,毫不意外的勾起了穆春的酒癮。
穆春不經(jīng)意的添了嘴唇,燒刀子入口的那清冽的感覺,入喉的熱辣,他只消閉上眼睛就能回味出來:“真香?!?p> “呸!穆叔叔,娘說了,不能喝酒!喝酒誤事!”宋玉兒這機靈鬼,當(dāng)即就戳破了穆春的幻想。
“飯還堵不上你的嘴。”
穆春也不能跟小丫頭片子計較,他看了眼蘇繚,她尚還想著事情并沒有留意到自己。穆春心里有些別扭:她到底在想什么,竟是顧不上吃飯,顧不上搭理我。
三人吃了吃食,這才進城。
解梁城緊挨著鳳凰城,此番慕名而來的人眾多,如今解梁的街道上俱是各路三教九流的人。
穆春帶著兩人尋了一圈才找到一處合適的客棧,要了兩給房間。照舊是穆春一間,宋玉兒蘇繚一間。
等他們安頓下來穆春準備自個兒先去城中打探消息,且讓蘇繚宋玉兒兩人先且在客棧中休息。
宋玉兒疲于趕路這會兒正是慶幸可以休息,只叮囑穆春與她帶吃的,這就直奔自個兒的房間。
她也顧不得收拾自己,爬到了床鋪上四仰八叉地一躺,只聽到她清脆的喟嘆聲從隔壁傳來:“舒服——”
宋玉兒一出去,穆春房里這會兒就只剩下穆春和蘇繚兩個。他有心帶著蘇繚一道,借此再探一探她的底細,穆春尚是心疑她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
穆春見蘇繚仍是不在狀態(tài),卻又毫無防備的與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不由失笑,特意湊到蘇繚左耳邊耳語道:“蘇繚呀,玉兒先去休息了,要不你跟我一塊去外邊看看?!?p> 蘇繚聞言,她猛地抬頭看向穆春,問道:“真的?”
她雙目清澈,穆春能從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她分明沒有在意剛才的舉動是否過于親昵——只是她的左耳卻因穆春的氣息而泛紅。
她全然沒有在意!
穆春心中翻騰,面上卻是平靜點頭道:“真的,你也回去休息下,一刻鐘后在門口見。”
蘇繚得言,不甚感激,她抬手搓了搓發(fā)燙的左耳,趕緊回房去了。
穆春在蘇繚離開后,這就招來小二,將自個兒的寶貝酒葫蘆交給他:“小二,給我去滿上酒?!?p> “客官?您是要什么酒?咱這店里有汾酒……”
小二話還沒說完,穆春就打斷了他:“燒刀子,就要燒刀子,酒錢記上,回頭結(jié)。”穆春提到燒刀子的時候,他不由閉上眼這就想著自己喝上酒時的痛快勁。
小二的話這就帶著酒葫蘆跑下樓去,沒一會帶著滿載燒刀子的酒葫蘆回來,將它交到了穆春手上。
穆春接過葫蘆,起開塞著這就往口中灌了一口,清涼的酒液充斥在穆春的口中,過了一瞬酒液入喉,最后到了穆春的腹中。
一口燒刀子下去,穆春只覺得自己活了過來,一掃幾日的疲憊,他快意道:“好酒!”
小二道:“客官好酒量!”
穆春雖得了酒,又聽到夸酒量的,卻也不敢多喝。他等店小二離開后,傻笑著捧著酒葫蘆看了小一會兒,這才將它放回行李中:睡前再喝上幾口。
穆春將酒葫蘆放置妥當(dāng),忽然撇看見銅鏡中的自己,有這才留意到自己胡子拉渣,衣服也不甚整潔。
這副樣子落在旁人眼里,不像是二十八,更像是四十往上的歲數(shù),也難怪蘇繚不防備,敢情當(dāng)他是好心大伯了。
穆春卻不這么想,反是疑心蘇繚的眼光。他這般男兒氣概,吸引諸多紅顏知已,可為何蘇繚不為所動。
穆春沖著銅鏡擠眉弄眼,他順了順自個兒的大胡子,覺得自己比前幾個更英姿勃發(fā)了幾分。
他確認了自己風(fēng)流倜儻依舊之后,就往門口去等著蘇繚。他經(jīng)過宋玉兒蘇繚兩人房間的時候,特意停了一停,豎起耳朵聽了聽里頭的動靜。
蘇繚并不在此,里頭只有宋玉兒均勻地呼吸聲,這丫頭已經(jīng)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