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內(nèi)尚還有秦伯的余音,穆春卻已經(jīng)親眼看著被蠱惑的人們清醒過來,他們反應(yīng)過來之后,首先便是被眼前的景色所嚇到——這哪里還是原先的校場,分明就是個人間煉獄——血流成河,隨處可見傷口外翻的尸體。
清醒過來的江湖人士,又并不單單被自己所見驚嚇,更是因自己神智被控制而濫殺無辜所恐慌,而這些害怕恐慌更是導(dǎo)致他們將事件的矛頭直指公孫家,直指鳳凰城:就是因為他們,才讓這里成一片血獄。
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校場中的生者不僅僅要為自己的行為開脫,也要為死者討回一個公道。對此,高臺上的公孫伯玉,自然而然成了他們最好的仇恨對象。
而這時候鏡虛顯然認(rèn)出了秦伯的身份,他指著臺下的秦伯驚呼說道:“青城秦真人!”
鏡虛這一聲亦是猶如平地一聲驚雷,青城派秦真人,乃當(dāng)世高人,只是十余年前因為門派糾紛而隱世,不想竟是會出現(xiàn)在此。
鏡虛與秦伯從前有舊,雖秦伯已非從前模樣,但憑借他這一聲獅子吼,鏡虛能夠毫不猶豫地斷定,此人就是離開青城山多年的秦真人。
穆春等人聽聞此言皆是意外秦伯的身份,譬如公孫伯玉他們,皆是未料到今日校場中會出現(xiàn)這等前輩,而對于穆春則是驚訝于秦伯竟是有這等的身份。
穆春尚是少年的時候偶與秦伯有過接觸,但那時候他已經(jīng)是一個說書人了,這些年他從未得知秦伯是從何處而來。今日得知此,穆春不免將從前的一些事項,都能夠想清楚。
當(dāng)年青城派秦真人名揚(yáng)天下,便是十余年后在場的江湖人士俱是多有耳聞,秦真人當(dāng)年最為出名的便是獅子吼。獅子吼本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秦真人因緣巧得練到至臻。秦真人因獅子吼聞名于世,也因獅子吼退隱江湖,今日更是因為獅子吼重出江湖,他的出現(xiàn),給才從渾沌中的解脫的人們一個極大的精神支柱。
“秦真人!”越來越多的人暫時放下對公孫伯玉的針對,他們紛紛圍到秦伯周圍,一睹前輩的風(fēng)姿。
秦伯雖出面解開了公孫伯玉設(shè)下蠱惑人心的局面,但他本意并非這般招搖,也是在萬般無奈之下才有了現(xiàn)在的選擇。
他看到眾人將自己圍困起來,便是招呼身后心腹,準(zhǔn)備先行避之一旁。
混在人群之中,適才險些亦是為公孫伯玉蠱惑的智僧,此時乍見秦伯,又聽聞他的身份,此時這才準(zhǔn)備對秦伯毫無保留的信任,只是等到了這會兒,他不由擔(dān)心身處高臺已經(jīng)再三受傷的穆春——也不知道他能否得償所愿,借到昆侖玉。
鏡虛的話,不僅僅攪動了局勢,讓公孫伯玉能夠一時松一口氣,但情勢卻早已經(jīng)脫離了他的控制,眼下的局勢絕非公孫伯玉能夠輕易掌控。
穆春在驚訝之外,又更多的對秦伯保佑敬意,已經(jīng)隱姓埋名多年的人,為了江湖正義而重出江湖。而他這等畏畏縮縮,比之秦伯果然相差的太遠(yuǎn)了。
穆春不自覺地昂首挺胸,他看著下方的秦伯,他準(zhǔn)備適當(dāng)?shù)胤畔伦约旱念櫦桑顺鼋秩绾?,他本就是江湖人,江湖不平,他自然有義務(wù)讓他風(fēng)平浪靜。
穆春雖面朝著高臺下方,但他眼睛地余光卻開始留意著公孫伯玉的動靜。此時公孫伯玉憤恨秦伯出現(xiàn)破壞了他的安排,但此時的重中之重卻是讓他的計劃順利進(jìn)行,既然眾人已經(jīng)神智恢復(fù)正常,他所能夠選擇的路已經(jīng)所剩不多了。
在公孫伯玉遲疑下一步該怎么走的時候,先前被魏琳瑯打暈的蕭坎卻是悄悄轉(zhuǎn)醒了。原本守在他一旁的易芒見蕭坎恢復(fù),他更是面露喜色,隨即幫著蕭坎起身再次站在擂臺上。
蕭坎對于自己被魏琳瑯偷襲得逞昏迷的事情,十分的在意,他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問易芒是何人中傷他。
易芒看了先看了眼高臺上的公孫伯玉,再看仍是與夏怔爭奪的魏琳瑯,最后看一臉陰鷙的蕭坎,他回答說道:“正是……他?!币酌⑸焓忠恢?,直指魏琳瑯。
但此時絕非蕭坎意氣用事的時候,故而他在指認(rèn)之后,又是勸說蕭坎大局為重,一切應(yīng)當(dāng)以找出殺人兇手為先。
蕭坎雖神色不善,卻也認(rèn)同易芒的勸說。他看高臺以及擂臺之中,再轉(zhuǎn)眼看到擂臺下的情勢,最終卻是將視線落在高臺上穆春的身上,他絲毫不客氣地說道:“那個人,一定要死!”
易芒聞言,朝著蕭坎視線所在的方向看過去,此時穆春全然沒了平時散漫的樣子,讓易芒不由想到那日扼住他的刺客。雖夜色凝重,只憑著燈光看的不甚清楚,但此時在易芒眼中,穆春和刺客的身影不斷重疊。易芒斷定:穆春就是那個夜探公孫府的刺客!
想到這一點,易芒更是附耳與蕭坎說道。
蕭坎聽之,臉上不由一怔,隨即卻是冷笑,他指著穆春懷疑道:“你說他?哼,就讓他死在這里!”
蕭坎的轉(zhuǎn)醒也引起了別人的注意,尤其是擂臺下被眾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的秦伯。他此時也是遇到了難題,面對眼前對自己慕名的眾人,他卻是避之不及。
然在秦伯無計可施之際,他卻看到擂臺上的蕭坎,蕭坎的轉(zhuǎn)醒給了秦伯?dāng)[脫被圍觀的理由,他轉(zhuǎn)而與心腹以及怪叟低語商議了對策。
在此時機(jī),穆春則是有了新的打算,既然公孫伯玉執(zhí)迷不悟,他再有勸說也是枉然。他所能夠做的,也是最重要的則是維護(hù)校場內(nèi)的太平,莫要讓任何人再生事端。
公孫伯玉顯然也看到了蕭坎的動靜,但他要趁著這等時候,先行落實自己的計劃,但夏怔那邊卻仍是與魏琳瑯僵持著。
單論功力魏琳瑯絕非夏怔的對手,但有穆春助了一手,夏怔卻比不過魏琳瑯的體力長久,這會兒已經(jīng)明顯落了下風(fēng),只消魏琳瑯再堅持幾個回合,夏怔手上的昆侖玉就得落到魏琳瑯的手上。
公孫伯玉見此,心急如焚。計劃不能落空,昆侖玉更是不能夠落到他人手中,公孫伯玉自是焦急上前要與夏怔做援手。
然計劃趕不上變化,他們的這些計劃想法在未真正落實之前,總能夠有那么些變故打斷原本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