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俟卿不渝

十五笄禮

俟卿不渝 良留 4497 2019-05-02 21:54:38

  自那日回去后,三人都覺得頗為得趣,互相引做朋友,只是平日事物冗雜,學(xué)業(yè)繁忙。

  子都自是不必說,身為長子,他本就當(dāng)為眾兄弟表率,平日學(xué)業(yè)未嘗稍敢怠慢。

  蕭桓作為家中第二子,雖無家族重?fù)?dān),讓他兄長少年從軍,家中他便是最長的了,孝敬父母盡人倫之樂便是他的責(zé)任了,再加上他為公子侍讀,需得熟知列國法典,亦是忙碌。

  沈姝難得數(shù)日清靜,也是僚子放了假,為此已然耽誤了不少學(xué)業(yè),她曾肯再耽于玩樂?終日在僚子身旁侍奉讀書,隨僚子處理文書。

  轉(zhuǎn)眼秋風(fēng)氣,翠葉枯,滿山黃金色漸為枯草秋。沈商也從外歸家,兄妹兩數(shù)月未見,自是親密非常,兼沈姝的生日又快到了,這次生日不必往常,是沈姝十五歲的生日,沈商想著非得好好操辦才是。

  他們沈家雖不及往日尊貴,卻也不缺錢財,斷沒有在及笄禮上委屈了的。雖然沈姝早勸沈商不必大肆操辦,就請些親近的人來做個見證就是了,沈商哪里肯,道:“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了妹妹,放心,一切有我?!?p>  沈姝勸了幾次,見兄長堅持,也就不再相勸,安心等著生日那天的到來,心中也隱隱有些期待,畢竟前世今生,這也是像這樣過生日也是第一遭。

  到了真正過生日那天沈姝才知沈商真的是為了這場及笄禮花了不少心思,為此他特意請了當(dāng)初逃亡到別國的長輩為她主持笄禮,整個過程莊嚴(yán)肅穆,她所著的衣物首飾都是上等的,沈姝看著這些東西,心生感動。

  一朝及笄,沈姝便不再是以前那個無憂少女了,雖然她從不曾天真過,畢竟重活一世,她的心思又怎會正如少女一般天真無邪,所有的無邪皆不過是將世事隱藏起來的偽裝。身著采衣,長發(fā)逶迤,對鏡梳妝,看著鏡中的明媚少女,竟有一絲恍惚。

  曾幾何時,她也是無憂少女,那時她也是課堂書桌前的無憂之人;曾幾何時,她也曾家國善存,那時她被父母疼愛,哪里知道什么世事艱險;只是物是人非,回不去了!往后的路還很長,她還有的走了。

  如今關(guān)內(nèi)侯府已敗,她也算對得起死去的沈家族人人,自此以后,往事隨風(fēng),盡為塵土,她只求與兄長能在這亂世中保全自己,一世安穩(wěn),至于其他的,以后在慢慢的想吧。

  就在沈姝感嘆人生的時候,云華捧著及笄的禮服進(jìn)來,其后跟隨數(shù)位婢子,見沈姝,笑道:“姑娘起來的早?!?p>  沈姝笑了笑,站了起來,隨那些婢子服侍,雖未著禮服,然穿著亦比往日要正式隆重許多。笑道:“怎么勞煩我們的管家親自來了?!痹迫A笑著瞪了沈姝一眼,將東西放下了。

  女子許嫁,笄而醴之,稱字。只可惜嫁人的事沈姝還真未想過,她此刻只想著以后自己便是成年人了,行事也方便些,畢竟她一個兩世的靈魂裝成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孩真的很不容易。在加上這一年她長得很快,青春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初具身姿了。

  沈姝坐在那里任云華她們?yōu)樗虬?,靜坐不動,待一切都收拾好后,沈姝的兄長沈商進(jìn)來了,一件沈姝,仿佛頓時明亮了起來,笑道:“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怎么這樣美麗呢,仿佛是天仙降臨塵世,又像是帝女從天而降?。?p>  沈姝聽道兄長打趣自己,嗔怪道:“兄長,胡說些什么呢?”

  沈商哈哈大笑道:“怎么難道我沈家的女兒配不上嗎?沈家之女,天之嬌女,便是公主也難比其二?!?p>  沈姝祥裝惡狠狠的蹬了沈商一眼,看著鏡中之人,著實鮮艷非常,瑰姿艷逸。

  又將將目光投向了云華,云華是她最為信任之人,在她眼中,云華可不僅僅是沈府的小管家,更是她的小姐妹,她的看法可比沈商要真實許多。畢竟她的兄長她知道,可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直男,那及的上云華的眼光。

  云華在一旁捂著嘴含笑道:“子之清揚,揚且之顏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保黜泼撩夹汩L,容貌艷麗額寬廣。儀容妖冶又嫵媚,傾城傾國姿色美!)

  沈姝笑著站起來,便要打她,云華笑著往門外跑去,沈商一把抱住了沈姝,沈姝撲倒在兄長的懷中,看著跑到門外的云華,惡狠狠的道:“云華這婢子,也敢打趣主子了?!?p>  沈商扶住了沈姝,笑道:“為兄覺得云華此言甚是有理,姝兒不如饒了她罷?!?p>  沈姝抬頭看著自己滿臉笑意的兄長,扭過頭去,跺著腳,嬌聲道:“姝兒不依,兄長和云華聯(lián)合起來欺負(fù)姝兒。”

  外面的云華扒在門間,沖沈姝喊道:“如今夸贊姑娘都不可以了,姑娘倒是越發(fā)難伺候了?!?p>  沈姝沖著窗外的云華,笑道:“誰要你伺候?你要是不愿大不了我換別人?!?p>  云華沖沈姝喊道:“你敢?”

  沈姝趴在沈商懷中,笑道:“我是主子有什么不敢的?!?p>  這是屋子里的兩個丫鬟的婢子抬起頭看了沈姝兩眼,眼睛一亮,似乎在期待又似乎在算計什么。而屋中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姝身上,并未注意。

  沈姝初時給人的感覺是清冷,雖面上含笑,笑容間總給人一種距離感,好像與人之間隔了一層薄霧,朦朧卻看不清??扇羰窍嗵幘昧?,便知道沈姝是最愛玩鬧打趣的,嘴上可少有繞過人的。

  在沈商的記憶中,沈姝在十歲以前一直都是極為文靜的,可十歲以后性子卻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活潑可愛特別討母親喜,每每都能讓母親在那個風(fēng)雨飄搖的時候心情愉悅,那時她便是她們的開心果,可后來燕國滅了,沈姝就變了,雖還是愛笑,卻不在隨意親近了,經(jīng)歷了那樣的事,心境又怎會不變,終歸是他這個做兄長的沒用。沈商自嘲的笑了笑。

  沈商接過話道:“便是姝兒敢,可姝兒舍得嗎?”

  沈姝一愣,她心底自然是不舍的,可口中仍舊玩笑道:“有什么不舍的?一個婢子罷了?!?p>  沈商自是看出了沈姝的心思,恐真的傷了云華的心,忙笑著打斷,道:“口是心非的家伙,也不怕傷了云華的心?!?p>  “兄長……”沈姝沖著沈商撒嬌道。

  說著幾人便笑著打趣成一團(tuán),正在這時有仆役來稟,“撩子先生來了?!?p>  “撩子先生!”

  “老師來了!”沈姝忙摸著自己的辮子,看著銅鏡之中略有些模糊的影像,忙向外跑去,沈商一把拉住了沈姝,笑道:

  “要去也是為兄去,你這樣急寥寥的跑去算什么,僚子先生雖是你老師,可也是外客,真是越大越不懂規(guī)矩。”

  沈姝這才止住了腳步,目送著沈商離去,又見云華在那里探頭探腦的,道:“小蹄子,還在哪兒看戲呢?還不快進(jìn)來?!?p>  云華滿臉含笑的進(jìn)來,侍弄在沈姝的身邊,喃喃自語道:“也不少是哪家有福的公子,能娶到姑娘這天仙般的人物?!?p>  沈姝卻笑道:“這怕這凡俗之人是配不上了?!?p>  云華戳了一下沈姝的額頭,笑道:“姑娘也不害臊,凡俗之人自然配不上,我云華說出一人,定然是與姑娘相配的?!?p>  沈姝把玩著兄長自楚地帶回的絹花,笑問道:“何人?”

  “長公子啊!長公子溫潤如玉,有匪君子,自然是配的上姑娘的?!痹迫A在沈姝的后面笑吟吟的道。

  “那個長公子?”沈姝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問道。

  云華笑道:“還能是哪家的長公子,自然是我靖國的長公子,子都公子?。」媚锬皇蔷o張的有些傻了吧?”

  原以為沈姝會笑著接過話,卻不了沈姝的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最后臉不由的紅了,面露羞澀,卻還是笑道:“子都公子的婚事那是我們能夠隨意討論的,你又胡說了?!?p>  云華一時沉默了,她雖不懂,可也知許多事情并非理所當(dāng)然,姑娘縱使在她眼中完美無缺,然身份使然,很多事情早已注定。

  沉默許久卻還是問道:“若燕國不亡,姑娘可配得上?”

  沈姝笑道:“自是配得上的,可若燕國未滅,母親也必不會舍我遠(yuǎn)嫁,靖燕兩地相距萬里,怕姝此生也不會與子都公子相遇了。”

  云華默然,她不知沈姝對于子都究竟是何感情,可她知道,沈姝待子都公子是不同的,至于這份不同能持續(xù)多久,最終又會變成什么,便無人可知了。

  沈姝笑道:“談這些作甚?這些事自有人去操心,我們只管玩我們的就是了。不過你這句話倒真提醒了我,我還真的好好囑托兄長一番?!?p>  “姑娘,吉時已到,家主有請?!痹迫A正打算問沈姝囑托什么,這時一位婢子站在門前道。

  沈姝與云華對視了一眼,云華笑道:“姑娘請吧。”

  沈姝來到前廳,卻見賓客滿門,沈姝知曉這些都是兄長的好友,甚至有些還是曾經(jīng)燕國的舊人,沈姝掃了一圈,未見子都,不知為何,心中竟隱約有些失落,請柬自己早就送去了,只是不知為何他還沒來,是的,他是帝國公子,自然是繁忙的,必然是有什么事絆住了。

  這時沈商卻拉著沈姝的手,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別緊張,一切有為兄了?!?p>  沈姝點了點頭,至場地中央,面向南,向那些前來觀禮的賓客行揖禮,然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贊者為其梳頭,然后將梳子放在席子的南邊。

  這次為她主持笄禮的據(jù)兄長說是她叔父,不過來異世這么久以來她一直不曾見過,據(jù)說她這位叔父年少時便進(jìn)了齊國做官,所以極少會燕國,她沒見過也不奇怪,倒是她這位叔父道,小時候還抱過她了,只是那時她又沒穿過來哪里知道?沈姝原以為是撩子為她主持,只是兄長說需得本族長輩主持才好,故而特意請叔父來的靖國。

  沈姝轉(zhuǎn)而向東而坐,叔父來到沈姝面前,高聲唱祝詞,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維祺,介爾景福?!苯又鵀樯蜴犷^加笄。

  接著沈姝站起來,來賓向沈姝作揖祝賀,沈姝還禮,接著回到東房換衣。

  初加素衣襦裙,代表的是豆蔻年華,沈姝想著自己都是近而立之年的人,如今倒是一朝回到豆蔻,雖年華依舊,只是心性終究不在純真。

  沈姝換好衣物之后,提著襦裙出房,向來賓展示,然后來到牌位前,行正拜禮,心中道:“沈父沈母,姝感激當(dāng)初穎都照料之恩,亦感念沈姝形體之恩予姝再生之德?!?p>  然后是二加之禮,隨后換上曲裾深衣,接著便向叔父行跪拜禮,然后又對著撩子行了一次跪拜禮,雖然按禮她本不需要行禮的,可在沈姝心中,撩子先生于她不僅僅是老師,更是父親,身處亂世,若非撩子先生相護(hù),她與兄長二人怕是早為路邊孤魂了。

  三加笄禮,沈姝知道自此以后,家國天下,有些責(zé)任不能再讓兄長一人背負(fù),她亦是沈家子孫,亦是燕國公氏之后,縱使燕國已亡,沈家仍會再起。她會同沈商一起背負(fù)起家族復(fù)興的責(zé)任,一起讓沈家綿延在這個新的國家,這時守家之責(zé)。

  撩子先生自席上下來,來到沈姝身前,沈商亦起身,面向西,撩子道:“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靖遠(yuǎn),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婧媛甫?!?p>  沈姝答曰:“靖遠(yuǎn)雖不敏,敢不夙夜祗奉?!苯又蜴蛄米酉壬幸径Y。賜字之事是撩子做的,叔父雖是她的長輩,可撩子先生是她的老師,更熟悉她的秉性,由他來賜字是再適合不過了。

  好不容易笄禮結(jié)束,沈姝身著大袖禮服、釵冠對著沈商行揖禮,道:“姝長大了?!?p>  沈商含淚答道:“是啊!姝兒長大了?!?p>  沈姝笑了笑,是發(fā)自心底的感激沈商,“長兄如父”,在家國滅亡的這些年,沈商一個人撐起了整個沈家,照顧幼妹,其實他終不過是個弱冠少年,這這些年苦了他了。

  沈商笑著低聲問道:“這次笄禮可還滿意?”

  沈姝低著頭,微微頷首,道:“滿意,姝多謝兄長?!?p>  “滿意就好,這樣為兄也便心滿意足了?!?p>  沈姝笑了笑,見撩子,便施禮道:“多謝老師賜字?!?p>  撩子先生撫須道:“靖遠(yuǎn)做字,可還滿意,你隨我學(xué)了這么多年兵法,想必心中也有所感悟,你有謀略之才,該有遠(yuǎn)大志向相配才是。士子立世,不可無志!”

  沈姝沖撩子先生行揖禮道:“諾。”

  接著沈姝又向叔父作揖道:“姝謝叔父不遠(yuǎn)萬里為姝主持笄禮!”

  她叔父扶起沈姝道:“這有什么,你本就是我兄長的孩子,兄長走了,本該我照顧你們才是,只是當(dāng)初我力所不能及,才會讓你們流落靖國?!闭f著便抬起手抹了抹眼角的淚。

  沈姝忙道:“叔父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姝與兄長很是感激?!?p>  沈姝與眾位長輩一一作揖感謝后,方有精力在人群中,尋覓子都的身影,只是掃了一圈后,發(fā)現(xiàn)子都并沒有出現(xiàn),不由有些失落,卻又暗暗安慰自己他一定是有事耽誤了,依子都的人品一定不是故意失約的。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