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花之棋盤
桑榆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在花海里穿行著。
花海里始終有一片不薄不厚的迷霧籠著,給眾人的查探造成了一些影響。
“如何?有什么異常?”喻墨走了半晌,問道。
“就是什么異常都沒有才讓人覺得心下不安。”簡思行小心翼翼地踏出一步,腳尖在花葉之間摩擦,發(fā)出沙沙的輕響。
“這迷霧似乎會阻礙神識的查探,我現(xiàn)在完全不知道迷霧之中有什么東西?!弊款伒?。
此刻大家心中也滿是疑問,桑榆思索了片刻,停下了步子。
“既然神識查探不到,那我們就試一試?!?p> 她簡單粗暴地伸手將離自己最近的一株五瓣花采了下來,在手里摩挲了片刻,卻發(fā)現(xiàn)了詭異之處。那花朵的觸感極輕,捏在手里根本沒有一朵花該有的重量,明明花莖上看著有細細的絨毛,但捏在手里卻輕得像是一團云。
她剛要張口把這個詭異的現(xiàn)象跟眾人說,結(jié)果更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她手中的花朵忽地像是煙霧散開一般,在她手中化開了去,轉(zhuǎn)瞬間就跟周圍的霧氣融在了一起,再看不見一絲蹤影。
而她方才摘下花朵的地方,又出現(xiàn)了一朵一模一樣的花,連樣子都沒有一絲變化。但她分明沒有看到那花是如何開出來的,似乎一轉(zhuǎn)頭,它就已經(jīng)在那里了。
圍過來的幾人也被這詭異的景象驚呆了!
千面和卓顏也伸手去摘了一朵,兩朵花很快都在二人的手中化作了霧氣。
這是什么情況?
桑榆淡淡的看著自己莫名空掉的手心,輕聲猜測道:“這些花是假的,這應(yīng)該是就這一關(guān)奇怪的地方了,可能也是某種類似時空法則的東西?!?p> 她抬起右手,幾道風(fēng)刃直奔花的中心而去,簌簌幾聲,花海中央倒下去一大片五瓣花,但轉(zhuǎn)瞬間,飛起的花瓣全部都化為了霧氣,而原本開花的地方又悄無聲息地長出了新的花朵。
桑榆細細觀察著,有了第一關(guān)的經(jīng)驗,眼前的景象倒是不難理解,倒有些類似海市蜃樓,不過要比它真實得多。
眼下桑榆倒是真的對搖光秘境的設(shè)計者有了興趣,這些千奇百怪層出不窮的手段,出其不意的設(shè)計,當真讓人稱奇。
“既然這些花不會產(chǎn)生任何變化,應(yīng)該不是破解之法吧?”千面扭頭問道,他自小跟著桑榆,對于這些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強出常人許多。
桑榆點頭,這花既然不會多一株也不會少一株,對攻擊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怕只是一種華麗的障眼法。
“恩。再看看?!?p> 桑榆一時間也沒有答案,幾人繼續(xù)往前走著。這次倒沒有這般小心了,腳底下踩到的花紛紛化作霧氣,但只要不去看,連一絲踩到東西的感覺都沒有。
等眾人感覺到疲憊之時,天光依舊橙亮,花海依舊斑斕,眼前霧氣氤氳未變。
似乎不論怎么走,眼前的景象都不會有一絲變幻。
“這花海,究竟有多大?我腿都走酸了?!弊款伾斐鍪智们猛?。
腿酸倒不至于,都是修煉之人,這點勞累自然不在話下。但無論怎么走,眼前都是一般無二的景致,到底是讓人心里發(fā)麻。
“該入夜了。”桑榆停下步子,皺眉道。
“啊?什么入夜?這天上太陽還大著呢!”卓顏不解。
“桑榆的意思是,眼下該是入夜的時辰,但此處的天色居然沒有一點變化?!?p> 回答她的是簡思行,煉藥之人,對時間的把握也要比尋常人敏感得多,一爐藥多一分少一分,便是云泥之別。他到這邊之后也大致算過時辰,一日時間太長,無法算到精準,但也隱約知道該是入夜時分了。
桑榆點頭稱是。
一行人聞言停下了步子,雖然不像煉藥師這般對時辰有敏銳的感知,但這日頭始終懸在頭頂,沒有一絲變化,這景象也逃不過幾人的眼睛。
搖光秘境的每一關(guān),都是按照時間去計數(shù)的。七天一關(guān),按時開啟,按時結(jié)束,絕無變化。
若是喪失了對時間的感知,也就失去了主動權(quán)。
桑榆想了想,掏出一片竹簡,在上面刻了一道,對時間做了一個大致的記錄。哪怕她對時間的感知再敏銳,在這周圍場景沒有一分變化的特殊環(huán)境下,也要大打折扣,還是謹慎些做些刻印。
既然發(fā)現(xiàn)了這點貓膩,幾人也都將計時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我們走了一整天了,這一路上居然沒有一點發(fā)現(xiàn)!”喻墨訥訥地道,這才是最讓眾人不安的一點。哪怕是突然鉆出個什么威脅一下他們也好,只要有行動就會有破綻。但眼下的花海就如死水一般安靜,又如鐵桶一般牢不可破。
“也許不一定是毫無所獲?!鼻娴哪抗馔闹苻D(zhuǎn)了轉(zhuǎn),幽幽說道。
“哦?有何發(fā)現(xiàn)?”
千面不太確定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但你們不覺得一路走來,這花海中的石碑位置有所變動嗎?”
一路走來,花海還是那片花海,倒是從頭到尾沒有什么變化。但每走上一段距離,花海中央就會出現(xiàn)一塊石碑,石碑有兩種顏色,白色和黑色,樁子一般立在花叢深處,倒更像是一塊丑石。
卓顏是個粗線條的,對于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事情倒是少了幾分敏感。
聽了千面的話,卓顏再看向石碑之時,皺了皺眉,方覺自己剛剛似乎是忽略了什么東西。
桑榆卻肯定了千面的感覺,在花海中驀地出現(xiàn)一黑一白雙色石碑,本就惹人生疑。她不動聲色地觀察許久,倒不是一無所獲。
她不在意地席地而坐,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方小小的竹臺子擺在身前,慢條斯理地抽出一方白紙鋪了,再捏了一只炭筆在手里。
她的書法雖好,但尋常時候,仍是更習(xí)慣用炭筆,畢竟在書寫效率上,毛筆遠遠比不上炭筆。
眾人對桑榆很是信服,見她好像有話要說,也圍坐過來。
“我們方才遇到了幾方石碑?”她握著炭筆的手停在白紙上,卻抬眸去問千面。
千面波光瀲滟的目光溜溜一轉(zhuǎn),答道:“四十有九。”
桑榆點點頭,又問道:“位置呢?”
“震三、坤二、離九……”
他剛剛有注意到,那些霧氣所化的花均是繞著這一黑一白兩色石碑而生,每塊石碑四周圍繞的花其實在朝向上似有不同。雖然看著大致相仿,但仔細辨認之下,不難發(fā)現(xiàn)那些花的花盤通通都是朝著石碑的。
每一里便有一塊石碑,因為相去甚遠,所以很難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但他自小就在夕照谷接受訓(xùn)練,而且專司情報,身份上更像是斥候,比起一般人,他對環(huán)境的細微變化倒是更關(guān)注些。
桑榆點了點頭,炭筆在白紙上幾個點畫,便將千面方才所說的石碑位置都點了出來,甚至還用空心的點和實心的點對黑白兩色的石碑做了區(qū)分,比方才千面所說,還要再詳細一些。
眾人心下驚嘆,這等觀察力,著實可怕。
然而那四十九個點在白紙上密密麻麻,盯著看了半晌,似乎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桑榆也前前后后盯著那實心空心兩種點瞧了又瞧,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她忽地又將紙攤平在竹臺上,又取出了一把竹尺,對著幾個點,勾畫了縱橫的幾條直線。
于是,一些縱橫的細線而代表著黑白的棋子就出現(xiàn)在了桑榆的紙張之上。
“這是……棋盤?”
桑榆將整張白紙?zhí)顫M,千面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這縱橫的直線,不就是棋盤?這實心空心的小點,不正是黑白兩色棋子?
眾人恍然大悟,心領(lǐng)神會之間,又覺這搖光秘境的關(guān)卡設(shè)計,當真是天下一絕,又不免有些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