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溫言
別看左安一副快快樂樂、惹人愛的模樣,其實她很孤單!
因為這個戍邊部隊地處偏僻,到最近的縣城都要耗費六七個小時的時間,面朝重重高山,背靠大片原始森林,雖然這里仍舊有村落小鎮(zhèn),可是經(jīng)濟環(huán)境非常落后,相應(yīng)的教育資源也非常匱乏,所以沒有軍嫂愿意隨軍而來,就算非常偶爾地有軍嫂來看望自己的丈夫,也沒人愿意帶著孩子來,畢竟路途遙遠,太過顛簸。
這也導(dǎo)致了左安是這個營區(qū)里唯一的一個小孩子,而這,也意味著她沒有玩伴。
五年前,安曉蘭帶著左安來到這里之后,總想著要給左安更好的條件,于是便在部隊里為戰(zhàn)士們縫補衣服,洗洗被子,省吃儉用地存下了左澤軍的工資,耗費了兩年多時間積累了一點小生意本,便轉(zhuǎn)站去縣城做副食生意。
因為吃苦耐勞,加上起早貪黑的親力親為,又愿意薄利多銷,一年多時間倒是將生意做上了正軌然后轉(zhuǎn)戰(zhàn)省城。
至于左安,最初安曉蘭剛剛進省城做生意時,安曉蘭嘗試過幾次打算將左安從部隊里接出去。
可是奇怪的是:只要左安離開部隊一段日子,準生病。
不是感冒發(fā)燒,就是頭疼腦熱鬧肚子,而且同一個毛病還不會反復(fù)來,花樣特別繁多,而且最讓人郁悶的是,她的那些癥狀送進醫(yī)院,醫(yī)生都沒轍,總是說什么查不出病因。
加上安曉蘭擔(dān)心左安那個奇怪的自愈體質(zhì)被人發(fā)現(xiàn),看病也是小心翼翼的,打針什么的都是自己學(xué)了然后試著給左安來。
有時候一發(fā)燒,能燒到四十度,還一燒燒一個禮拜,搞得醫(yī)院的醫(yī)生一看到左安又被送來醫(yī)院時,私底下都好奇這個丫頭居然還活著!
然而,就是這么讓人頭疼地病著,一將她送回部隊,她又好了,沒兩天就活蹦亂跳的,完全看不出一絲病過的模樣。
幾次折騰下來過后,安曉蘭徹底相信了那個形仙道骨的老者的話:將左安放在了男人多的地方養(yǎng),她才能活。
而且,在部隊帶下來這些年,左安的改變很大:慢慢得不嗜睡了,水痕的問題也沒有了,胸口的朱砂記也沒有再擴大了。
除了自愈這個問題,別的奇怪的東西都隨之時間地流逝,而消失了,左安也變成了一個正常無比的孩子。
所以,就沖著這個,安曉蘭和左澤軍都決定將左安放在了部隊里養(yǎng)了。
雖然部隊沒有玩伴,可是由于軍隊本身管理的特殊性,外人進不來,左安也出不去,這就形成了一個天然的保護罩,可以讓左安自由的玩耍。
生性豪邁的左澤軍那更是絲毫不操心,任由他的寶貝女兒到處游蕩。
恩!屬于徹底的放養(yǎng)。
因此,這么些年來下來,部隊里的各個角落都留下了左安小小的身影,時常這個連隊躥那個連隊,這個訓(xùn)練場奔那個訓(xùn)練場,這個食堂鉆那個食堂,這片菜地跑那片菜地。
而這一切也造就了她開朗活潑、善于溝通的性格,再加上她又長得極為可愛,大家都很喜歡她,也愿意寵著她。
甚至有時候左澤軍出任務(wù)了,長時間不在部隊,左澤軍都不擔(dān)心左安吃住的問題。
反正,他的左安不僅是個小調(diào)皮,也是一個小聰明,餓不著她!也凍不著她!
一切都很完美,唯一的瑕疵就是她沒有朋友。
此刻,這個孤獨的、沒有玩伴的小鬼靈精在抱著飛機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家屬院。
這個家屬院實際上也算是部隊的家屬招待所,是一個很素雅的院落,一進大門,就能看里面由東到西坐落著三排平房,每一排有十套房子,每一套房子都是兩室一廳的格局。
院子并不大,但是整個格調(diào)卻很別致,花樹滿院,四季皆景?;蛟S是映襯著背后成片成片的原始森林,這里總是能聽到不斷的鳥鳴和嗅到格外清新的空氣。
此時。
家屬院的大門口,停了一輛吉普車,有幾個士兵正在幫忙搬行李,一個穿著軍官衣服的男人正在副駕駛位旁站著說什么。
左安停下腳步,滿眼好奇:是誰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
從駕駛位側(cè)的后排座位置緩慢地走下來一個男生。
一個身形瘦弱的小男生。
他本是背對著她的,似乎是感覺到了身后左安那強烈的目光。
只見他弱不禁風(fēng)的身子陡然一怔,停下了腳步。
緩慢地轉(zhuǎn)過了身。
大路兩旁是高大茂密的梧桐樹,夏末的驕陽穿過濃密的枝椏,斑駁破碎地撒了一地,也凌亂地落在他的臉上。
風(fēng),微微吹來,惹得枝椏輕動,斑駁的光影也搖曳了起來。
左安從來沒有見過這么蒼白的人,映襯著他臉上灑落的陽光,他的皮膚仿佛是透明的一般,他整個人都閃著光。
左安從來沒有看過眼眸那么清明的人,甚至可以說是通透,眨眼凝望間全是波光瀲滟的輕柔。
左安也從來沒有看過長得那么好看的人:青秀的面龐、淡雅的氣質(zhì),輕輕一笑,清澈無比,淡雅從容。
就在左安愣神之際,剛剛站在副駕駛位穿著軍官服的人走了過來,一眼就看到了左安,剛毅消瘦的臉上露出了親和的笑容:“安安回來了?這是從哪兒拿了這么大一個飛機阿?”
聽到呼喊,左安連忙回過了神,看清來人后,臉色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乖巧的叫人:“溫伯伯!”
這個人叫溫振興,是部隊的副團級干部。
“乖!”說著,溫振興伸手摸了摸左安的頭,滿臉笑意,指著小男孩對左安說道:“他是溫伯伯的兒子,比你大兩歲,你叫他哥哥吧!以后他會長住在這里了!”
聽完介紹,左安微微瞇起了雙眼,露出了一個爛漫天真的笑容,騰出了一只小手我牽溫言的手:“我叫左安,小名兒叫杉杉?!?p> 小男生蒼白的臉上依然笑容淡然,伸出纖弱的手,聲音清雅:“我叫溫言!”
他的手,很冷。
即便是炎熱炙烤的夏末,他的手依然冷的像冰塊,仿佛沒有絲毫的溫度。
兩手相觸,兩個人都有些輕微皺眉。
“以后,我也住在這個院子里了,你常來陪我玩吧?”溫言語氣柔和,伴著他清透卻有些捉摸不透的笑容。
剛剛冰涼的觸感還未消散,左安的臉上立馬露出了明媚的笑容,輕輕點頭:“好!”
陽光,依然破碎地灑在地上。
風(fēng),還是柔柔地吹著。
看著眼前這個男生,左安很開心!
她,有朋友了!
第一個朋友!